第十六章：珠胎初现，六宫风云动

永和宫西配殿的清幽并未带来安宁。德宛（羲和）移居不久，身体便悄然起了变化。先是莫名的倦怠嗜睡，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如同翻涌的潮水，毫无预兆地袭来！尤其当闻到食物气味，甚至是锦书为祛除殿内霉味点燃的普通檀香时，那感觉更是排山倒海！

“呕——”

这日清晨，锦书刚奉上清粥小菜，德宛只看一眼，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捂住嘴，冲到殿角放置的铜盆边，剧烈地干呕起来，胆汁都吐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小主！”锦书吓坏了，连忙放下碗筷，轻拍她的背，“您怎么了？可是这粥不合口？”

瑞雪也闻声跑进来，紧张地看着：“小主脸色好白！要不要请太医？”

德宛无力地摆摆手，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乏力、嗜睡、厌食、恶心…】神格残留的记忆碎片翻涌——这是…孕初征兆？！

她…她竟有了康熙的子嗣？！

这认知如同冰水浇头！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惶恐瞬间攫住了她！在这危机西伏的深宫，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来历诡异的低等常在，怀上龙嗣？！这哪里是福，分明是催命符！

锦书和瑞雪不明就里，只当主子染了风寒，着急忙慌地禀报了管事太监，请来了当值的陈太医。

陈太医年逾花甲，搭着德宛冰凉的手腕诊脉，眯着眼仔细辨别。德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会诊出来吗？】

许久，陈太医才收回手，斟酌道：“回德小主，小主脉象…浮紧略滑，应是饮食不调，兼感风寒湿气，伤了脾胃，故而恶心厌食，精神不济。并无大碍。待老朽开几剂温中和胃、祛风散湿的药，细心调理几日便好。”

【他竟没诊出喜脉？】德宛心头稍定，却也疑惑。难道是她神性体质干扰了脉象？锦书和瑞雪松了口气。但德宛深知，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随着月份增长，这胎像…迟早会显露！她必须早做准备！

几日后，因江南河工奏捷，康熙心情愉悦，在御花园设小宴，召几位低位嫔妃作陪。德宛也在受邀之列。

宴会设在水榭旁，春光明媚。德宛强打精神，穿着规矩的常在宫装，坐在最末的位置，尽量降低存在感。康熙与几位得脸的贵人谈笑风生，佟妃姿态优雅地坐在侧首，慧嫔的目光则时不时扫过角落里的德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宜贵人正用银匙舀着莲子羹，忽然掩唇轻笑：“娘娘瞧，德常在那脸色，倒像本宫前日打翻的胭脂膏子。” 她腕间珊瑚手串撞在青玉茶盏上，发出清脆声响，“不过是个会泡茶的丫头，皇上竟还特意召来作陪？”

荣嫔捏着绢子轻点嘴角，目光落在德宛攥着酒杯的手上。那双手苍白得近乎透明，连杯沿都在微微发颤：“妹妹莫要小瞧了她。” 她压低声音，“承乾宫那晚，皇上可是留宿到卯时三刻……”

佟妃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她：“德常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德宛身上！

“回…回佟妃娘娘，嫔妾……嫔妾只是……有些头晕……”德宛艰难地回答，声音微弱。

康熙也看了过来，目光平静无波：“既是身子不适，就早些回去歇息。传太医看看。”

“嫔妾…谢皇上、谢娘娘关怀……”德宛如蒙大赦，刚想起身告退。

一股浓郁的、她面前刚摆上的“清蒸糟鱼”的气味猛地钻入鼻腔！

“呕——！”

再也压制不住！德宛猛地弯腰，对着面前的食案剧烈呕吐起来！秽物瞬间污染了精美的菜肴！

水榭内一片哗然！惊叫与掩鼻声西起。

康熙的眉头瞬间蹙紧！龙目之中闪过一丝不悦！

佟妃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化作担忧：“哎呀！德常在这是……”

德宛吐得昏天黑地，根本无力辩解，心中只剩下绝望！【完了！彻底暴露了！】

“皇上息怒！”佟妃连忙道，“想是德常在脾胃受损未愈。臣妾这就命人送她回去，传太医仔细诊治！”

康熙的目光在痛苦呕吐的德宛身上停留片刻，沉声道：“嗯。送她回去。即刻传当值的太医院判去诊脉！朕…要个确切的诊断！”帝王的威压不容置疑。

佟妃心中狂喜，面上不显：“臣妾遵旨！王福安！速送德常在回永和宫！刘嬷嬷！去太医院请王院判即刻前往！”

德宛被锦书和瑞雪搀扶着，如同破败的木偶，在无数道或厌恶、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踉跄着离开了水榭。她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