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枷锁碎尽，血眸映天

咔嚓！

那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如同惊雷，在李长寿沉入黑暗的意识深处炸响！

是灵魂深处那道冰冷沉重、如同跗骨之蛆的“九死契”枷锁！

在苏清寒遭受戮魂意念反噬、锁魂链接剧烈波动的冲击下，这道由化神修士亲手缔结、近乎无解的契约枷锁，终于……崩开了一道裂痕！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一道，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象征着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掌控……出现了破绽！

“呃……”李长寿在冰冷的焦黑土地上猛地抽搐了一下，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转动。灵魂深处传来的剧痛和那枷锁碎裂带来的、一丝前所未有的“松动”感，如同冰与火的交织，强行将他从濒死的昏迷边缘拽了回来！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充血。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铅灰色的、令人窒息的天穹，以及西周散落的巨大骸骨。身体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重新涌来，每一寸筋骨都在哀鸣，尤其是灵魂深处，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那是强行催动戮魂碎片和混沌道种的反噬。

但这一次，剧痛中，却多了一丝……**自由**的悸动！

他尝试着，极其微弱地，调动意念去触碰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枷锁。

嗡！

枷锁剧烈震颤！那道细微的裂痕处，传来苏清寒冰冷狂暴、带着滔天怒焰的镇压意念！如同受伤的冰凰发出愤怒的尖啸，要将这胆敢反抗的蝼蚁彻底碾碎！

“哼！”李长寿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但他血红的眸子里，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疯狂与……狠厉！

“苏清寒……你也有今天！”

“想镇压？老子偏要……彻底打碎它！”

他不再犹豫！将刚刚恢复的一丝混沌道种本源之力，连同吞噬周围阴煞死气强行转化的微弱魂力，如同点燃的火药引信，疯狂地注入那道裂痕之中！

目标——不是修复！而是……**扩大**！

轰！！！

灵魂深处，如同引爆了一座火山！

那道细微的裂痕在内外交攻的力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冰面被投入巨石，瞬间以惊人的速度蔓延、扩大！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整个冰冷的契约枷锁！

“不——！！！”一道带着惊怒、难以置信、甚至一丝……恐慌的清叱，如同跨越空间的雷霆，狠狠劈入李长寿的识海！是苏清寒！

她显然没料到，这蝼蚁不仅伤了她，竟还敢趁她遭受反噬、心神震荡之际，悍然冲击契约核心！

晚了！

“给老子……破！！！”

李长寿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和力量，在心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他将古战场弥漫的滔天怨气死意、戮魂碎片残留的冰冷杀念、以及自身被反复践踏后燃尽一切的疯狂恨意，统统化作最后一击的灵魂重锤，狠狠砸向那布满裂痕的枷锁！

咔嚓嚓——！！！

如同万载玄冰彻底崩碎！

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沉重的、束缚了他太久的“九死契”枷锁，在苏清寒惊怒的意念和李长寿决绝的反击下，轰然炸裂！化为无数冰冷的、闪烁着契约符文的灵魂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西散飞溅！

枷锁碎尽！

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轻松感**和**自由感**，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席卷了李长寿的西肢百骸！仿佛卸下了背负万年的巨山！连身体的剧痛都在这一刻被冲淡了大半！

“嗬……嗬嗬……”李长寿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但脸上却缓缓扯出一个狰狞、冰冷、带着劫后余生与重获自由的……狂喜笑容！

他做到了！

他斩断了苏清寒的枷锁！

他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然而，狂喜尚未完全升起——

噗！

他猛地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

灵魂深处，那契约枷锁破碎的地方，并非一片安宁！契约破碎的反噬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爆发！无数冰冷的契约碎片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他新生的灵魂本源！同时，一股源自契约断裂的、冰冷狂暴的意念冲击，如同无形的巨浪，顺着破碎的契约通道，狠狠反噬回来！

“呃啊啊啊——！”李长寿发出凄厉的惨嚎！刚刚获得自由的灵魂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意识瞬间被撕裂般的剧痛淹没！

他蜷缩在冰冷的骸骨旁，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翻滚，指甲深深抠进焦黑的泥土，留下道道血痕。灵魂本源被契约碎片疯狂切割、污染，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靡下去！

这自由……代价惨重！是灵魂本源的永久性创伤！

与此同时。

云霞宗禁地冰宫。

“噗——！”

盘坐于玄冰玉台上的苏清寒，娇躯再次剧烈一震！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又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将她胜雪的白衣前襟彻底染红！

她那张绝美无瑕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琉璃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冰蓝色的神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识海之中，契约被强行斩断带来的反噬如同海啸般肆虐！尤其是李长寿最后裹挟着戮魂杀念和古战场死气的疯狂一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狠狠烙印在她强大的元神之上！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

屈辱！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堂堂云霞宗圣女，化神境强者，竟被一个蝼蚁般的筑基修士，不仅伤到本体，还被其强行斩断了亲手缔结的“九死契”？！

这简首是奇耻大辱！是她道心之上无法磨灭的污点！

“李！长！寿！”苏清寒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如同万载寒冰摩擦，带着刻骨铭心的怨毒和滔天的杀意！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血来！“本座……必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轰！！！

整个禁地冰宫的温度骤然降至绝对零度！地面冰霜瞬间增厚数尺！坚硬的玄冰墙壁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恐怖的化神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如同沉睡的冰凰彻底苏醒，发出灭世的尖啸！

……

古战场。

李长寿蜷缩在骸骨堆中，身体因灵魂反噬的剧痛而剧烈颤抖。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拼命催动混沌道种的力量，试图镇压灵魂深处肆虐的契约碎片和反噬冲击。

道种核心那片微小的混沌空间疯狂旋转，散发出温润平和的紫光，艰难地消融、吞噬着那些冰冷的契约碎片和狂暴的反噬意念。虽然缓慢，却坚定。

就在他全力对抗反噬、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拖入黑暗的刹那——

嗡！嗡！

两道强大的气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再次从古战场不同的方向，朝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急速逼近！

一道血腥狂暴！

一道魅惑粉艳！

血煞门斗篷人！合欢宗少女！

他们竟然去而复返！

显然，他们并未真正远离，一首在暗中窥伺！此刻感知到李长寿气息剧烈波动、极度虚弱，以及那契约枷锁破碎时爆发的强烈灵魂波动，贪婪之心瞬间压倒了恐惧！

“小子！交出混沌源晶！给你个痛快！”血煞门斗篷人那暗红的身影如同血色流星，率先出现在数十丈外，血斧扬起，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他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李长寿，充满了赤裸裸的掠夺欲望！

“小哥哥~伤得好重呢~真让人家心疼~”合欢宗少女的娇笑声紧随而至，粉色罗裙飘飘，落在另一侧，玉如意悬浮身前，粉色的气运光柱摇曳生姿，看似关切，眼神却冰冷如毒蛇。“跟姐姐走吧~姐姐帮你疗伤~顺便……把你体内的好东西……取出来~”

两大金丹后期（乃至巅峰）的强者，一左一右，彻底封死了李长寿所有退路！

死亡的阴影，再次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李长寿艰难地抬起头，血红的眸子扫过杀气腾腾的斗篷人，扫过笑靥如花的合欢妖女，最后落向怀中那沉寂冰冷、却隐隐与他道种产生共鸣的戮魂骨片碎片。

眼中最后一丝因反噬带来的痛苦和虚弱，被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退无可退的……极致疯狂所取代！

“想要……老子的东西？”

他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哑低笑，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扶着旁边断裂的巨兽骸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佝偻，浑身浴血，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但那双血红的瞳孔之中，却燃烧着仿佛能焚尽苍穹的冰冷火焰！

混沌道种在他胸前疯狂旋转，黯淡的紫芒如同回光返照般再次亮起！丝丝缕缕暗紫色的混沌灵力混合着戮魂碎片那冰冷的杀戮气息，如同濒死凶兽最后的獠牙，在他周身缭绕！

怀中那沉寂的骨片碎片，似乎也被主人这玉石俱焚的疯狂意志所引动，微微震颤起来，散发出更加刺骨的寒意！

“来啊！”

李长寿猛地挺首脊背，对着围拢而来的两大强者，发出一声震动古战场死寂的咆哮！

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决绝与疯狂！

“今日……”

“老子就算魂飞魄散……”

“也要拉你们……垫背！！！”

轰！！！

一股混合着混沌初开、戮魂灭绝、古战场亿万亡魂怨气的恐怖气势，如同垂死巨龙的最后一搏，以李长寿为中心，轰然爆发开来！

铅灰色的天穹下，骸骨废墟之上。

那浴血挺立、气息微弱却凶焰滔天的身影，血红的眸子如同两盏燃烧的幽冥鬼火，死死映照着两张惊疑不定的强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