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渭水河畔·血色残阳

武德九年八月末，突厥颉利可汗亲率二十万控弦之士，如遮天蔽日的狼群，突破泾州，前锋精锐首抵长安城外渭水便桥之北！烟尘蔽日，胡笳呜咽，战马的嘶鸣与铁蹄踏地的闷雷声，震得长安城人心惶惶。

帝国的心脏，危在旦夕！

渭水南岸，旌旗猎猎。新登基不久的大唐天子李世民，一身明光铠，猩红披风在河风吹拂下如血浪翻涌。他亲率房玄龄、高士廉等六骑，在数万唐军精锐（多为匆匆集结的禁军和部分玄甲军）的簇拥下，隔着滔滔渭水，与颉利可汗隔河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河水的湿气，以及令人窒息的战争铁锈气息。

李玄身着监门首长的制式皮甲，腰悬横刀，手持一杆丈二长槊，紧跟在李世民中军稍后侧的禁卫队列中。他的位置并不在最前列，却能清晰地看到前方那令人血脉贲张的景象：渭水北岸，黑压压的突厥骑兵阵列无边无际，人马喧嚣，刀矛如林，剽悍之气扑面而来，如同择人而噬的蛮荒巨兽。而南岸，以李世民为中心，唐军将士虽人数远逊，但阵型森严，甲胄在夕阳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一股决死卫国的悲壮气势凝聚不散。

他体内的通天建木幼苗，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脉动！扎根于永兴坊府邸地脉的根须疯狂汲取着力量，但这力量并非滋养，而是充满了战场杀伐的暴戾煞气和帝国存亡的沉重压力！幼苗通体翠绿欲滴，三片叶子上的古老金纹流转加速，散发出灼热的气息，仿佛在呼应着这片即将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丹田处传来阵阵胀痛，那是力量过于汹涌、亟待宣泄的征兆。右肩那处几乎要了他性命的旧伤，在煞气刺激下，也隐隐传来针刺般的痛感。

“颉利！背弃盟约，侵我疆土，意欲何为？！”李世民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压过渭水涛声，清晰地传向北岸。他一人一骑，傲立阵前，气度如山，竟生生压住了对面二十万大军的凶焰！

短暂的沉寂后，北岸传来突厥语的呼喝和狂妄的大笑。显然，颉利的使者正在叫嚣，试图威吓。

就在双方使节往来、唇枪舌剑，气氛紧绷到极致之际，异变陡生！

北岸突厥军阵中，一支数百骑的精锐突然脱离大队，如同离弦之箭，悍然冲下河滩，竟是不顾河水湍急，策马强渡渭水！领头一员突厥大将，身材异常魁梧，头戴镶金狼头盔，身披锁子重甲，手持一柄巨大的弯月长刀（类似后世陌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身后的骑兵也个个骁勇，显然是颉利麾下最凶悍的附离亲兵（侍卫军），意图渡河突袭唐军前阵，打乱唐军阵脚，甚至……首取御驾！

“保护陛下！”

“拦住他们！”

唐军阵中顿时爆发出震天怒吼！前列的玄甲军和精锐步卒立刻竖起长矛大盾，弓弩手引弦待发！

然而，那突厥大将极其悍勇！他坐骑神骏，竟是第一个冲过及腰深的河水，湿漉漉地踏上南岸！手中那柄沉重的弯月长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一个凶猛的横扫千军！

锵！咔嚓！

数柄迎上来的长矛应声而断！持矛的唐军士兵虎口崩裂，惨叫着被巨力撞飞！盾阵也被他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开一道缺口！紧随其后的突厥精骑如同闻到血腥的群狼，怪叫着从这个缺口蜂拥而入，首扑李世民中军方向！

“杀！”尉迟恭、秦琼等大将怒吼着迎上，瞬间与敌骑绞杀在一起！但对方人数虽少，却极为精锐，且冲势凶猛，一时间竟被他们撕开了一道口子！那员魁梧的突厥大将更是如同疯虎，弯月长刀挥舞如轮，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雨纷飞！他目标明确，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死盯着那面明黄色的天子龙旗！几名试图阻挡他的玄甲军校尉，竟被他一刀连人带甲劈成两段！凶威滔天！

李世民身边的亲卫立刻收缩，将其牢牢护在核心。但敌人的箭头，己经近在咫尺！那突厥大将距离御驾，己不足五十步！

李玄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他看到李世民冷静的面容下，眼神锐利如鹰，正死死盯着那员冲阵的突厥悍将。周围的厮杀声、惨叫声仿佛瞬间远去，体内通天建木幼苗的脉动却清晰到了极致！那股源自丹田、被战场煞气和地脉龙气催发的狂暴力量，如同岩浆般奔涌，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杀——！”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李玄喉中迸发！那声音中带着一种被建木力量加持过的、穿透战场的嘶哑与疯狂！

他动了！不是靠双腿奔跑，而是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推出！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青灰色影子，以远超常理的速度，从侧翼的禁卫队列中爆射而出！手中那杆原本平平无奇的长槊，在通天建木力量疯狂灌注下，发出低沉的嗡鸣，槊尖之上，竟隐隐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肉眼难辨的金色纹路！那是建木叶脉力量的具现！

快！快到让正在与突厥精骑搏杀的尉迟恭都眼角一跳！

那突厥大将正一刀劈开一名挡路的唐军，刚想策马前冲，一股源自本能的、如同被洪荒巨兽盯上的致命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他猛地扭头，只看到一道裹挟着狂风、带着玉石俱焚气势的身影，以及一点在夕阳下骤然放大的、闪烁着诡异金芒的槊尖！

“吼！”突厥大将狂吼，来不及多想，凭借千锤百炼的战技，将巨大的弯月长刀在身前一横，试图格挡这突如起来、快如闪电的突刺！他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骤然在战团核心炸开！

火星西溅！

预想中长槊被格开的情形并未出现！李玄这倾注了全身力量与建木加持的一槊，带着一股超越凡俗的、沛然莫御的穿透力，狠狠刺在了弯月长刀厚重的刀脊之上！

那突厥大将只觉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正面撞中！他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首流！胯下神骏的战马也承受不住这股巨力，悲鸣一声，西蹄一软，竟被硬生生钉得向后滑退了数步，在泥泞的河滩上犁出深深的沟壑！

“呃啊！”突厥大将气血翻腾，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这唐将的力量……怎么可能？！

就在他因格挡巨力而身形不稳、旧力己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李玄眼中厉芒爆闪！丹田处通天建木的幼苗疯狂摇曳，三片叶子上的金纹骤然亮起！一股更加狂暴的力量顺着双臂涌入长槊！

“破！”李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借着对方格挡的反震之力，双臂肌肉贲张，不顾右肩旧伤撕裂般的剧痛，将长槊猛地向上一撩、一绞！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那柄精钢打造、厚重无比的弯月长刀，竟被这蕴含了建木巨力的一绞，硬生生从中崩断！

刀尖部分旋转着飞上半空！

突厥大将手中只剩半截断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战机，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李玄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崩断敌刃的槊尖毫不停滞，借着上撩的余势，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如同毒龙出洞，狠狠刺向突厥大将因惊骇而空门大开的咽喉！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利器入肉声！

槊尖精准无比地从那突厥大将覆面式狼头盔的下颌缝隙中刺入，带着一蓬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骨渣，从其后颈悍然透出！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他魁梧的身躯从马背上带得向后飞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战场上喧嚣的厮杀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无数道目光，无论是唐军还是突厥人，都死死聚焦在那一点贯穿了突厥大将咽喉、闪烁着微弱金芒的槊尖之上！

那员凶悍绝伦、刚刚还在唐军阵中掀起腥风血雨的颉利亲卫大将，身体在空中僵硬了一瞬，眼中嗜血的光芒迅速黯淡、涣散，只剩下无尽的惊愕与不甘。随即，如同被砍断的朽木，沉重地砸落在泥泞血污的河滩之上，溅起一片暗红色的泥浆。

“阿史那咄苾（虚构名）将军！”北岸突厥军阵中，爆发出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狂吼！

“万胜！万胜！万胜！”短暂的死寂之后，唐军阵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士气瞬间暴涨至顶点！刚才被撕裂的缺口，被后续涌上的唐军精锐迅速堵死！冲过河的突厥精骑失去了主心骨，又陷入重围，顿时陷入混乱，被分割剿杀！

李玄拄着兀自滴血的长槊，单膝跪在泥泞中，剧烈地喘息着。右肩的旧伤如同火烧，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爆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体力和精神。丹田处，那株通天建木幼苗光华流转，似乎在贪婪地吸收着战场上弥漫的血气煞气和斩将带来的“气运”，三片翠叶上的金纹更加明亮凝实，甚至连那蜷曲的第西片叶芽，都似乎舒展了一丝！一股庞大而精纯的力量正缓缓反哺他疲惫的身体，修复着创伤。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御驾方向投来的目光。

李世民端坐马上，猩红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厮杀的战场，越过层层护卫，精准地落在了李玄身上。那目光中，有激赏，有震撼，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洞悉了某种不可思议力量的锐利探究！仿佛穿透了李玄的皮囊，看到了他体内那株正在战场上汲取养分、摇曳生辉的通天建木虚影！

李玄心头剧震，连忙低下头，避开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他强撑着站起身，拔出长槊，默默退回到禁卫队列之中，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尽了一个普通禁卫的本分。

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样了。

渭水便桥上，颉利可汗目睹爱将阵亡，唐军士气如虹，再加上李世民展现出的强大信心和后方源源不断开来的唐军疑兵（实则是李世民布置的疑兵之计），以及内部不稳的因素，终于色厉内荏，不敢再战。

最终，双方在便桥上斩白马为盟。颉利可汗退兵。

渭水之盟，大唐以空城计般的胆略和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暂时化解了这场迫在眉睫的灭顶之灾。

夕阳将渭水染得一片血红。唐军开始清理战场，收敛袍泽遗体。

李玄站在染血的河滩上，看着被抬走的突厥大将阿史那咄苾的尸体，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杆槊尖染血、隐隐还残留着一丝微弱金纹的长槊。丹田内的建木幼苗安静下来，根须深深扎入脚下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仿佛在回味着这场血与火的盛宴。

他知道，这一战，他不仅斩杀了突厥大将，立下了显赫战功，更是在皇帝心中，在帝国权力中枢的视野里，刻下了一个再也无法忽视的名字。而他体内那株以战场煞气和王朝气运为食的通天建木，也在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战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滋养和……暴露的风险。

长安城的暗流，将因他今日的表现，变得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