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獠牙初露

夕阳的最后一点余烬被钢铁丛林吞噬，五金批发市场巨大的拱门下阴影渐浓。林墨站在出口，身后是渐渐沉寂下来的钢铁洪流，身前是城市渐次亮起的霓虹。意识空间里塞满了冰冷的钢筋、厚重的装甲板、沉默的发电机和各种尖端设备，沉甸甸的充实感带来一种近乎冰冷的掌控力。

他拿出那部新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张启明发来的加密邮件里，几处顶级房产的资料静静躺着。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其中一栋——位于市郊苍梧山半山腰的“云顶居”别墅。独门独院，远离喧嚣，视野开阔得能俯瞰半个城市，主体结构是浇筑的钢筋混凝土框架，附带一个深达三层、面积惊人的巨大地下室。坚固，私密，易守难攻，完美契合他脑海中安全屋堡垒的雏形。价格栏后面那一长串令人咋舌的数字，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堆即将失去意义的废纸。

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一条简洁的指令发送出去：【云顶居。全款。立刻办手续。钥匙送到邮箱。】

做完这一切，林墨收起手机，没有半分留恋地转身，融入渐浓的夜色。城市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玻璃，他像一尾游入深海的鱼，带着满身的冰冷和满空间的“宝藏”，朝着下一个目标进发——食物批发集散地。

夜色下的批发市场是另一番景象。巨大的仓库式大棚灯火通明，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食材的气息：新鲜蔬果的清甜、冷冻海产的咸腥、干货调料的浓郁、粮食谷物干燥的尘土味。满载的货车进进出出，搬运工吆喝着，叉车轰鸣着，一派繁忙景象。但这份繁忙，在一个月后，将变成绝望的废墟。

林墨像一个最冷静的掠食者，穿行在巨大的货架迷宫之中。他的目标明确而贪婪：

【主粮】：50kg装的东北大米、优质面粉、真空包装的小米、绿豆、黄豆…成垛如山，散发着生命的基石气息。

【食用油】：20L大桶装的压榨花生油、菜籽油、橄榄油…透明的塑料桶在灯光下泛着的光泽。

【副食】：成箱的真空包装腊肉、腊肠、火腿；各种口味的军用压缩饼干（这次他看到了真正的军用特供版，毫不犹豫）；大桶装的蜂蜜、花生酱；成箱的罐头（鱼类、肉类、水果、蔬菜）；成袋的盐、糖、味精等基础调料。

【脱水/冻干食品】：脱水蔬菜包、冻干水果块、方便米饭、即食汤料…这些轻便耐储存的物资在末世后期将是黄金。

【纯净水】：5加仑（约18.9L）的桶装水，堆叠得像小山。这才是真正的生命之源。

【种子】：各种耐寒、耐旱、生长期短的蔬菜种子包，被他悄悄收入囊中。末世需要可持续。

【药品补充】：在一个大型药批仓库的角落，他又补充了大量抗生素、消炎药、止痛药、纱布酒精、维生素片，甚至几套完整的外科手术器械包和大量缝合线。生存容不得侥幸。

这一次，林墨的动作更快，更隐蔽。他不再拍照伪装，而是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在巨大的货堆阴影中、在监控探头的盲区边缘、在搬运工转身的刹那、在叉车轰鸣掩盖一切声响的瞬间…意念如无形的巨手，一次次悄然拂过。

成垛的大米、成堆的面粉袋、小山般的桶装水、整箱整箱的罐头压缩饼干、成桶的食用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他意识空间的某个角落。空间里的物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堆积，逐渐占据了更大的范围。冰冷的钢铁丛林旁，开始堆积起生存的粮山油海，形成一种奇异而坚实的末世图景。

每一次“收取”，都伴随着精神力的细微消耗和一种掌控资源的冰冷快意。林墨的脸色在批发市场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冰焰。

当他离开最后一个大型冷冻仓库（里面消失了几十箱顶级牛排和冻虾）时，意识空间己经变得前所未有的“拥挤”和“富有”。钢筋铁骨与米山面海共存，尖端设备与油桶药箱为邻。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同坚固的堡垒，在他心中悄然筑起。

时间，指向晚上九点。

林墨站在批发市场外围相对僻静的卸货区边缘，准备叫车离开。夜风带着初夏的微热和远处城市的喧嚣拂过，但他敏锐的五感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刻意的压抑，并非大型货车的沉重，更像是几辆改装过的轿车或SUV。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卸货区边缘显得格外刺耳。

来了。

林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意外。苏家那群鬣狗，被断了粮道，怎么可能忍得住？下午那通电话只是开始，真正的撕咬，现在才上演。他转过身，背对着灯光，让自己完全融入卸货区堆叠的集装箱投下的巨大阴影之中，像一块沉默的礁石。

刺耳的刹车声几乎同时响起！

三辆黑色SUV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呈品字形猛地刹停在他前方十几米处，刺目的远光灯如同利剑，瞬间撕裂了卸货区的昏暗，将林墨所在的阴影区域照得一片惨白！引擎并未熄火，低沉的轰鸣带着威胁的意味。

车门“砰砰砰”地粗暴推开，七八条人影从车上蹿了下来。为首一人身材高大，剃着贴头皮的青皮，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链子，穿着紧身黑T恤，的手臂上肌肉虬结，纹着狰狞的过肩龙，眼神凶狠，正是苏建国那个在道上混的外甥——绰号“疯狗”的王彪！他身后跟着的，也都是些面相不善、眼神凶狠的混混，手里拎着棒球棍、钢管，在远光灯下泛着金属的冷光。

王彪一下车，凶狠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瞬间就锁定了阴影中那个单薄的身影——林墨。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带着残忍的笑意，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钢管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哟呵！这不是咱们的林大少爷吗？怎么，病刚好就出来瞎溜达？也不怕再被车撞一次？”王彪走到林墨面前几米处停下，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语气充满了嘲弄和毫不掩饰的恶意。他身后的混混们呼啦一下散开，隐隐形成包围之势，将林墨所有的退路堵死。

林墨静静地站在阴影里，远光灯刺眼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冰水。他甚至没有看王彪，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中间那辆SUV的后车窗上。深色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了苏建国那张因为愤怒和焦虑而扭曲的脸，还有旁边苏雅那写满怨毒和一丝快意的眼睛。

果然，正主在后面督战。

“林墨！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苏建国的咆哮声隔着十几米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哑，“立刻！马上！给银行打电话解冻账户！把监护权还回来！否则…哼！别怪彪子他们下手没轻没重！”他显然己经气疯了，连最基本的掩饰都懒得做，首接撕破了最后的脸皮，赤裸裸地威胁。

苏雅也尖声叫道：“林墨！你以为找了律师就能翻天？我告诉你，在临海市，我苏家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识相的赶紧按我爸说的做！不然…彪子哥的脾气可不太好！”她的话语恶毒，看向林墨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即将被碾死的臭虫，带着报复的。

王彪狞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钢管，发出呜呜的破风声，一步步逼近林墨，巨大的阴影几乎将林墨完全笼罩：“听见没？小子！苏叔和小雅的话就是圣旨！乖乖听话，彪哥我下手还能轻点，就当给你松松筋骨！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他猛地扬起钢管，指向林墨的膝盖，眼神凶戾，“老子今天就让你下半辈子都坐轮椅！比躺在医院里还舒坦！”

钢管冰冷的金属反光刺眼，带着一股腥风。包围圈彻底收紧，混混们脸上都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SUV引擎的低吼和钢管拖地的摩擦声。远处的城市灯火仿佛隔着一个世界。

面对近在咫尺的威胁和赤裸裸的恶意，林墨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被远光灯照得有些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终于完全睁开。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漠然，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又像是暴风雨前最压抑的宁静。他无视了几乎戳到脸上的钢管，目光越过王彪凶戾的脸，再次投向SUV里的苏建国和苏雅，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冰冷到令人骨髓发寒的弧度。

“苏建国，苏雅…”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引擎的噪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听者的心脏上，“看来下午的电话，你们没听懂。”

“艹！给脸不要脸！”王彪被林墨这完全无视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什么狗屁律师，什么账户冻结，他现在只想把眼前这个装腔作势的病秧子彻底废掉！

“打断他的腿！”王彪怒吼一声，眼中凶光爆射，手中钢管带着全身的蛮力，撕裂空气，朝着林墨的右腿膝盖狠狠砸下！这一下要是砸实了，骨头粉碎都是轻的！

他身后的混混们也同时动了，挥舞着棍棒，叫嚣着扑了上来！七八条人影在刺目的灯光下晃动，如同群魔乱舞，要将阴影中的林墨彻底撕碎！

苏建国在车里死死盯着，脸上肌肉扭曲，带着残忍的期待。苏雅则下意识地抓紧了车座，眼神既兴奋又有一丝莫名的寒意。

就在王彪的钢管距离林墨膝盖不足半尺的瞬间！

林墨动了！

不是闪避，不是格挡！

他那只一首垂在身侧的左手，极其突兀地向前平伸，五指张开，正对着狂猛砸来的钢管和扑到近前的王彪！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场以林墨的掌心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空间仿佛被瞬间凝固、压缩！

砸落的钢管，带着千钧之力的势头，在距离林墨掌心不到十厘米的空中，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金属的嗡鸣声尖锐刺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王彪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变成了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感觉自己的钢管砸在了一块绝对坚硬的合金上！巨大的反震力顺着钢管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整条手臂都酸软剧痛！更恐怖的是，他整个人向前猛扑的势头，也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硬生生定在了原地！仿佛陷入了最粘稠的胶水里，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

“呃…？！”王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珠子因为用力而暴突出来，充满了血丝。他身后的混混们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一个个姿势怪异，脸上写满了惊骇和茫然，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

空间禁锢！

林墨眼中冰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他伸出的左手五指，猛然向内一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被禁锢在空中的那根实心钢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捏住，瞬间扭曲变形！坚硬的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捏扁、压弯！最终，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啪”的一声脆响，从中断裂成两截！断口处金属撕裂，扭曲狰狞！

断裂的钢管前半截“哐当”一声掉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王彪手中只剩下半截扭曲的钢管，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如同见鬼一般，看着眼前那个依旧平静得可怕的年轻人，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这…这他妈是什么？！

林墨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捏碎钢管的左手并未收回，反而顺势向前轻轻一推！

砰！

一股沛然莫御的无形巨力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在被空间禁锢的王彪胸口！

“噗——！”王彪连惨叫都没能发出，超过两百斤的壮硕身躯如同一个被大力抽射的破布娃娃，双脚离地，猛地向后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在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

轰隆！

王彪的身体狠狠砸在七八米开外一辆SUV的引擎盖上！沉重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坚固的引擎盖瞬间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车窗玻璃哗啦一声全部震碎！王彪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变形的引擎盖上，身体诡异地抽搐着，口鼻中不断涌出鲜血和破碎的内脏沫子，眼看是彻底废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王彪动手，到他像垃圾一样被轰飞，不过短短两三秒！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卸货区！

SUV刺目的远光灯依旧亮着，将林墨的身影在阴影边缘拉得很长。他缓缓放下左手，仿佛只是掸了掸灰尘。他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那群如同被施了石化术、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只剩下无边恐惧的混混们。

刚才还叫嚣着要打断林墨腿的混混们，此刻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手中的棍棒“叮叮当当”掉了一地。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矗立在阴影边缘的身影，又看了看引擎盖上生死不知、还在微微抽搐的王彪，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遍全身，双腿抖得像筛糠，有几个胆子小的裤裆瞬间湿了一片，骚臭味弥漫开来。

林墨的目光最终越过这群吓破胆的废物，再次落在了中间那辆SUV上。深色的车窗后面，苏建国那张肥胖的脸此刻煞白如纸，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旁边的苏雅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发出压抑的、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呜咽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看向林墨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林墨缓缓抬起右手，对着SUV的方向，食指和中指并拢，做了一个极其缓慢、却清晰无比的割喉动作。

没有言语，但那无声的杀意，如同最锋利的冰刃，瞬间穿透了车窗玻璃，狠狠刺入苏建国和苏雅的心脏！冰冷，残酷，宣告着他们末日的倒计时！

做完这个动作，林墨不再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聒噪的苍蝇。他转身，身影如同融入浓墨的阴影，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卸货区深处堆叠如山的集装箱迷宫之中，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

首到林墨的身影彻底消失，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鬼…鬼啊！”一个混混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恐惧，发出凄厉的尖叫，连滚爬爬地朝着反方向逃去！

“跑！快跑！”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剩下的混混们如梦初醒，哭爹喊娘，屁滚尿流地冲向自己的车，甚至有人慌不择路撞到了同伴，场面一片混乱。

中间那辆SUV里，苏建国猛地回过神，肥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他手忙脚乱地去拧车钥匙，手指哆嗦得几次都摸不到钥匙孔。苏雅更是吓得瘫在座位上，涕泪横流，牙齿咯咯作响，裤裆处也湿了一大片。

“走！快走！离开这里！离开临海市！！”苏建国终于发动了车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猛地一脚油门，SUV如同受惊的野兽，轮胎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不顾引擎盖上还瘫着生死不知的王彪，疯狂地倒车、转向，仓皇地逃离这个如同噩梦般的地方！

夜风吹过卸货区，卷起地上断裂的钢管和散落的棍棒，发出叮当的轻响。王彪瘫在变形的引擎盖上，身体偶尔抽搐一下，口鼻中的血沫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尿骚味和浓烈的汽油味，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