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没能说出的“谢谢”

春节过后，各个工地都陆续开工了。留一凡依旧在巴东工地，豆芽菜在水利局工地。

豆芽菜所在工地的领导王工，知道豆芽菜是新来的大学生，可能是想着让她锻炼一下，她被安排做了材料员。这个工作的安排让豆芽菜心里有些憋屈的，但又没有办法，初到工地，她能做的就是服从指挥了。

豆芽菜心想：只要是在工地，干什么都行，我自己抽时间学习就是了。

豆芽菜每天都要坐班车从队部上下班。一个清晨，她刚从办公室出来，见留一凡在远处，不知道在等着什么。她看了下周围没人，便走过去想和他打个招呼。他们俩应该是同时挪动的脚步，在靠近办公室更近的位置，留一凡冲她一笑说：“早呀！我前天回来的。”豆芽菜笑着点点头。“家里都好吗？”豆芽菜不知道哪里来的问候语，真的是好假呀！豆芽菜知道留一凡回来了。

很奇怪的是自那次见面后，豆芽菜经常在上班和下班时看见留一凡在队部附近，有时是在路上，有时是在准备着什么，也有时像是在等着谁。他们不一定会打招呼，但豆芽菜发现留一凡会经常地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一眼。而豆芽菜也会偷偷地朝他的背影方向看他一眼。就这样，他们在借助空气在无声地交流着。

那段时间，每天上下班的时间段成了豆芽菜最重要的时间点。她每天都在莫名地期待着看见留一凡，好像每天看见他了，这一天才算完美一样。

在工地上，豆芽菜和老材料员一起工作着。有时去现场收料，有时在库房发料，有时会整理库房。慢慢地，豆芽菜发现真的是处处都有学问，很多材料都是她所没听说过的，更别说是认识了。一个多月后，豆芽菜己经熟悉了很多材料，她可以独自收发料了。

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现场浇筑混凝土，豆芽菜被安排中午签票。她拿着小板凳，坐在工地大门口，罐车进去，半个小时出来，罐车司机会来找她签字。豆芽菜虽然是坐在大树下，但中午的太阳太火辣了，再加罐车经过后，眼前是狼烟一片，这环境对于初入工地的豆芽菜绝对是种考验。现阶段的豆芽菜能做的只有坚持，她觉得别人可以，她也必须可以。

其实豆芽菜心里好想看看浇筑混凝土是什么样子的，终于机会来了。她和老材料员说了自己的想法，还真不错老师傅同意了。

这天又是打混凝土的时候，豆芽菜干完自己的工作。走上了坡道，工人们正在进行二层顶板混凝土浇筑工作，豆芽菜走到跟前。罐车来了，打灰开始了。咚咚的声响，混凝土通过汽车泵被送到顶板，工人们拿着振捣棒在分散着混凝土，很神奇，振捣棒把混凝土平摊开，混凝土在振捣棒的振动下，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只见有的工人继续在原地振捣，有的工人到新放混凝土的地方继续振捣。

一车混凝土很快就被泵送完了，工人们都是穿着靴子的，他们开始刮平混凝土面，那齐刷刷的动作，在这里可以算是一道风景。

“豆芽菜，经理叫你去下办公室。”同事在叫豆芽菜。

豆芽菜听见后，心里一愣，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脱岗了。她迅速下去，走向办公室。

一进门，看见经理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经理好”，豆芽菜赶紧走上前打了招呼。

经理很是严肃地看着豆芽菜：“你去现场了。”豆芽菜点点头。心里在想，难不成是谁打小报告了。

经理笑了笑，看着豆芽菜说：“去工地是好事，但你这一身白衬衫，不大合适吧！”

豆芽菜很奇怪地看着经理，也不敢说什么。经理似乎是看出了豆芽菜的疑惑，说：“我看你在观察的时候，离混凝土浇筑的位置很远。应该是因为衣服太白了，怕混凝土溅到身上吧？要想学到真东西，必须走近，否则是什么也没看到，只是在看热闹了。”

豆芽菜一下明白了，说：“经理，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经理之后又寒暄了几句，了解了豆芽菜的情况。站起身准备走出办公室时又对豆芽菜说：“小菜，不管目前干什么，记住，处处都是有学问的。”

豆芽菜朝经理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干好的。”

从那次以后，豆芽菜不再穿着白衬衫上班了，而且她慢慢地发现，同事们真的没有穿白衣服的，不光这样，他们的鞋从来都是灰尘满满的。豆芽菜一下子明白了，要想学到家，必须不怕脏，不怕累，她要像老师傅们一样，干好自己的工作。

结构完工了，周转材料需要退还。每次退还材料的时间都是不固定的，豆芽菜知道老材料员得回家接孩子，不方便跟车去租赁站，豆芽菜主动和老材料员请战。于是每次还材料车出发晚的时候，豆芽菜都跟车前往。

大夏天的跟车还材料，虽说是天长了，到家还没黑天，但每天的闷热，再加上时间长，在租赁站还得和那里的工作人员交流，这些真的让豆芽菜回到家很累很累了。

天阴得很沉，大家都是很晚才完事。豆芽菜坐在班车上想：惨了，没带雨伞。班车刚进队部大门，大雨如约而至。豆芽菜下车后跑进办公室，想等着雨小点再回家。坐在办公室，她随便地看着报纸，期盼着雨快点停下来。

当、当、当，敲门声。留一凡，进来了，他浑身湿透了，站在豆芽菜面前。

豆芽菜赶紧站起身说：“你这是？”留一凡手里拿着雨衣递给她说：“现在雨小点了，你赶紧回家吧！”

豆芽菜一听到回家，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真是有点饿了。她说了声“谢谢”，便穿上雨衣，骑上自行车回家了。豆芽菜骑着车，但老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她紧蹬着自行车，终于到家了。下车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留一凡竟然就在她后面。

豆芽菜看向留一凡时，他正停下来在看着豆芽菜。留一凡朝她摆摆手，说了句“明天见”。豆芽菜看着留一凡湿漉漉的背影越来越远，心里却是暖乎乎的。

晚上，豆芽菜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留一凡。她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冷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而人家却跟在身后一首把她送到家门口。算了，太累了，不想了，哪天有机会再说吧！

豆芽菜早上起床把晾干的雨衣叠好，急匆匆地就来到了队部。班车启动了，没见留一凡。接下来的三天里，她都是早早地去队部等班车，但都没有见他。

豆芽菜不知道哪天能见到留一凡，便把雨衣放在了办公室。她心里每天都在期盼着把雨衣还给他，并说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