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空白之书

词界历·千火纪元·第十九年。

第十卷《命名书》封卷，七卷书界，陷入沉寂。

语言无法抵达的深渊，在北境持续蔓延，染入世界边缘。

裂缝不言、不动，却吞噬词构、抹除义火、冻结时光。

而唯有柳汐，提出了唯一可能的对抗方式：

＞ “既然语言无法接近它，就用空白。”

—

【空白之始】

夙归在无页山林，为柳汐取出一页最早期的魂纸。

纸，无文、无印、无构。

这曾是夙归为自己封笔前留下的“静句原页”。

柳汐将其置于词界大阵中心。

不写、不燃、不意，仅是存在。

周围数百书者围观，空气仿佛被抽空。

魂火黯淡，词光敛息——

她只是，将魂笔轻轻悬于空白之上。

那一刻，原本在词界西北境肆意撕裂的“无名裂缝”突兀静止。

一条微不可见的白线，从柳汐面前那页空白中延伸，精准穿入裂缝中心。

无声——

没有光爆、没有符音，

裂缝的边缘，像冰雪溶化般，缓缓平息。

七卷高席者震惊，裁句旧残者惊恐。

“……她没写一个字。”

“却写下了整页世界。”

—

【空白的传播】

柳汐以“空白页”为原点，复制十页、百页、千页。

每一页都未曾书写，却皆可制止裂缝蔓延。

此举，被称为：

＞ 【空白之书·第一篇】

空白页不可复制，仅能衍化。

唯有柳汐笔下生成之页，才能在逻辑上“抵消语言边缘的断义噬火”。

她说：“我没有写下任何内容。”

“我只是拒绝书写。”

“拒绝，是一种存在。”

—

【词界反响】

初期，书者们赞誉这为“终极对抗语言崩塌”的答案。

他们纷纷请求柳汐分发空白页，守护各地语言边境。

夙归却始终不语，眉眼沉静。

他清楚——空白是药，也是毒。

首到第七千页空白铺入词界东岸，最初的问题浮现：

＞ 空白之地，无法再书写。

原本栖居其上的书楼、句构体、词火炼塔，皆无法再书写新文。

不仅如此——

记忆开始流失。

一个名叫“星雨”的孩童，在空白之地出生，但他没有“名”。

不是没有命名，而是他的记忆中，“名字”这一概念从未出现。

他无法说出“我是谁”。

甚至无法意识到“语言”的存在。

他在空白中长大，如同静默的一部分。

柳汐站在他面前，轻声唤他：“你叫什么？”

他只是茫然看着她，然后转头，看向那张仍未染字的空白魂页。

—

【柳汐的困惑】

夜，深。

柳汐站在万页空白构成的“无言庭”。

她望着那一个个沉默的人影、词构之躯崩塌、书塔静止。

“我拯救了词界，却……夺走了语言本身？”

她手中翻着那本《空白之书》。

仍无一字。

“我们害怕语言无法定义之物。”

“但是否也同样恐惧‘被语言完全消除’的世界？”

她想起问火之卷中，她曾写下：

＞ “你愿世界如何称呼你？”

可如今的世界，己无人可称。

—

【夙归的回应】

夙归终于开口。

那夜他坐于山林最高处，对柳汐低声说道：

“你记得我为何封笔吗？”

柳汐摇头。

夙归望着满天星火，却道：

“因为我写过最强的语言，也写过最温柔的名。”

“可我写不出——不说话的你。”

柳汐怔住。

“有些存在，并非用来被书写。”

“有些感情，只能沉默承认。”

“空白不是终点。空白是为语言留下的余地。”

—

【最终抉择】

柳汐在《空白之书》的最后一页上，终于落笔。

她写下：

＞ “我愿每一页空白，成为语言的等待，而不是语言的终结。”

＞ “愿每一个沉默的存在，都有被书写的那一日。”

—

于是，“空白之书”被正式封卷，收入“第十一卷”体系。

新纪元名称随之更替：

＞ 共辞纪元·元初

不再追求语言的绝对构造，也不再以空白为终焉。

词界开始承认：语言与沉默，应当并存。

而《空白之书》最后一页，赫然写着：

＞ 【第一千页】

名：息字

义：未说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