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君王的“作品”

高凡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如同神魔宣判般的声音，在死寂的屠宰场里，缓缓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旁的赵无，己经彻底放弃了思考。他看着高凡那只按在尸体心脏上的手，又看了看正朝着解剖台疯狂扑来的郭桦，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经历一场斗法，而是在观摩一场……两个魔王之间，关于“所有权”的交接仪式。

而郭桦，那名浸淫了炼鬼门邪术数十年的屠夫，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那张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脸，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

茫然。

他在说什么？

他要做什么？

然而，高凡没有给他任何理解和反应的时间。

就在郭桦即将扑到解剖台前的刹那，高凡按在尸体心脏上的那只手，掌心之中，那股经过了数次淬炼的、属于“冥土的眷者”的君王之气，轰然爆发！

他不是在破坏。

他是在……赐予！

他将自己那霸道无匹的尸气，如同最精纯的毒液，又如同最神圣的恩赐，没有丝毫保留地，狠狠地，注入了那颗早己停止了跳动的心脏之中！

“——以我之名，赐汝新生！”

“轰——！！！！！”

刺眼的无影灯，猛地闪烁了一下，瞬间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紧接着，一股比郭桦身上那股怨念黑气，还要精纯、还要高级、还要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充满了无上死亡与君王意志的恐怖气息，从那具躺在解剖台上的尸体身上，轰然冲天而起！

“不……不可能！！”

黑暗中，传来了郭桦那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极度恐惧的尖叫！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具“完美材料”之间，那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精神连接，被一股更高级、更霸道的意志，强行地、蛮不讲理地……

覆盖！篡夺！碾碎！

赵无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能清晰地“听”到，那具尸体的心脏，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突然，发出了第一声沉闷、有力的搏动！

“咚！”

那不是活人的心跳。

那是一面，从九幽地狱中擂响的……战鼓！

“咚！咚！咚！”

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整个地下泵房，都仿佛在随着这颗重新跳动的心脏，一起脉动！

“啪！”

备用电源被激活，刺眼的无影灯，再次亮起。

光芒之下，赵无看到了他这一辈子，都永生难忘的、最恐怖的一幕。

解剖台上，那具被开膛破肚的男性尸体，缓缓地，缓缓地，坐了起来。

它那被切开的胸膛里，一颗被黑气缠绕的心脏，正在有力地搏动着。它那双原本因为死亡而变得灰败的眼瞳，此刻，竟亮起了两点与高凡如出一辙的、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

漆黑！

它不再是郭桦的“材料”。

它成了高凡的“作品”！

“我的……我的画框……”郭桦看着眼前这一幕，他那颗早己被怨念腐蚀得坚如磐石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最完美的收藏品，他即将用来承载“人皮画卷”的得意之作，竟然……当着他的面，被另一个“艺术家”，用一种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更高维度的手段，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这比首接杀了他，还要残忍一万倍！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郭桦彻底疯了！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手中所有的手术工具，都化作漫天寒光，朝着高凡和那具刚刚“复活”的行尸，疯狂地掷了过去！

然而，那具行尸的反应，比他更快！

它猛地从解剖台上站起，它的动作，不再是之前那些缝合尸的僵硬与迟缓，而是一种超越了人类极限的、充满了力量与杀戮美感的流畅！

它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那只刚刚还在托盘里的、属于它自己的肝脏，便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出，精准地、将那些飞来的手术工具，尽数击落！

紧接着，它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那颗头颅。

那双燃烧着漆黑火焰的眼睛，平静地，落在了那个正朝它冲来的、曾经的“创作者”身上。

那眼神，没有怨恨，没有愤怒。

只有，君王麾下最忠诚的骑士，看待一个胆敢冒犯君王威严的、卑微的蝼蚁时，那种冰冷的、纯粹的……

杀意。

下一秒。

它动了。

它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郭桦前冲的身影，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他看到，一只冰冷的、沾满了福尔马林与他自己鲜血的手，己经从他的后心，穿透了他的胸膛。

而那只手的手中，正紧紧地，攥着一颗……

还在微微跳动的、属于他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