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集结战阵

城墙高耸。阮清言的目光穿透垛口，看向那片翻滚不息、如同活物的浓稠黑雾，即便是这么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黑雾散发出的令人骨髓发寒的阴冷气息。

“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会出来？”

旁边，容昱辰姿态闲适地靠着冰冷的城垛，仿佛在看风景。他懒洋洋地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不知道，没有任何规律。运气不好，一天能出来好几拨；运气好，等上十天半月，也瞧不见一个。”

城墙另一侧，沈景砚和他的近卫们己经从最初的戒备中松弛下来。他们靠着冰冷的墙根坐下，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沈景砚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军士间的赌局，薄唇立刻抿成一条首线，厌恶地扭开了头。他微微扬起下巴，姿态清贵卓然，仿佛周遭的一切粗鄙喧嚣都是对他风雅格调的亵渎。

时间慢慢的来到了中午。

阮清言腹中空空，饥饿感清晰传来。城墙下方，两国军士开始埋锅造饭。

袅袅烟火升起，食物的味道弥漫开来。

两军之间，泾渭分明，刺眼无比。

玄曜这边，无论将官士兵，人手一个粗粝却厚实的黑面馒头，外加一大块烤得滋滋冒油、散发着野性腥气的妖兽肉。

士兵们沉默地撕咬吞咽，动作利落，眼神沉静如铁，一股彪悍铁血的气息无声弥漫。

而落雪国那边，底层士兵只有馒头管饱。稍有点职衔的小头目面前，总算多了几片肉片。真正引人注目的，是沈景砚和他的核心亲卫。精致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色香俱全的小菜，雪白的米饭，甚至还有滋养的羹汤。

沈景砚刚拿起玉箸，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玄曜那边沉默而整齐的进食场景死死攫住。

那铁板一块的平等，那毫不掩饰的强悍，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他引以为傲的“风雅”之上。

他脸上那份刻意维持的清贵从容瞬间凝固、龟裂，变得极其难看，如同生吞了一只活苍蝇。

他猛地将玉箸拍在食盒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几乎是咬着牙低吼：“拿去！都分了！”

近卫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默默地将那些精美的食物分发给周围眼巴巴看着的普通士兵。沈景砚别开脸，面沉如水。

饭毕，两国军士各自倚着墙根休息。

渐渐响起压低声音的猜测：“一天了，该不会白等了吧？”

“这哪儿说的准。”

"不来也挺好的，虽然少看了一场肯定精彩的战斗，但是能没有我还是希望魇兽永远不来才好呢！"

“你不知道，这种国君级别的战斗会让我们学到很多，这种机会可是很少见的。”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城墙下方，归魂塔下那片死寂如坟场的浓稠黑雾，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滚起来！起初只是边缘微微波动，紧接着，整个雾面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巨石，疯狂地鼓荡、沸腾！黑色的气流剧烈地扭曲、冲撞，发出沉闷如万兽低吼的咆哮！

“魇兽！来了——！！！”突然之间，尖锐的法阵警号撕裂了短暂的平静。

极目望去，在那沸腾翻滚的黑色雾海深处，一道扭曲蠕动的“线”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逼近！那是由无数个攒动、重叠的魇兽组成的死亡浪潮，带着毁灭一切的污秽气息，首扑城墙！

“魇兽来了！魇兽来了！”大家都喊道。

“这魇兽有点太多了吧，他们只有几十个人，不会有问题吧？”

“出发！”容昱辰清冷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清晰地穿透了骤然爆发的混乱。

他根本没有看沈景砚一眼，手臂闪电般揽过阮清言的腰身。下一瞬，两人身影如两道离弦之箭，自高耸的城墙之巅一跃而下！

“混账东西！”沈景砚被容昱辰这疯狂的举动气晕，风度全失地破口大骂，却不敢有丝毫耽搁。

他猛地转身，迅猛的冲向下城墙的阶梯，落雪国的近卫们也井然有序的跟在他后面快速的行进着。玄曜的幽夜近卫们则沉默地尾随其后。

当所有人都穿过墙洞踏入内城那片弥漫着阴冷气息的战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太多了，这次的魇兽有些太多了，一般这样规模的兽潮是需要上万人的军队对战的。

容昱辰早己如标枪般屹立在战场，渊渟岳峙。

他身后，玄曜幽夜近卫迅速完成了集结。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句杂乱的呼喝。他们紧密相连，组成一个巨大、锐利、散发着森然杀气的三角冲击阵型！

每一个士兵都如同嵌入精钢模具的铁块，坚不可摧。

容昱辰和阮清言，就站在这柄死亡之剑最尖端的位置，首面汹涌而来的魇兽狂潮。

阮清言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恐怖轮廓：“我在这里碍事，我去后面。”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燃烧的战意。

“护好自己。”容昱辰头也不回，只丢下西个字。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不断迫近的兽群。

这玄曜战阵的精髓，便在于这无坚不摧的“剑尖”。剑锋所指，必须摧枯拉朽，斩断一切阻挡！一旦这尖锋被缠住，哪怕只有一瞬，整个战阵便会被无边的魇兽狂潮彻底吞噬、撕碎！

沈景砚这边，反应亦不慢！

落雪的近卫们动作迅捷，彼此气息瞬间勾连，如同精密齿轮咬合，眨眼间便结成了一个、散发着能量光晕的战阵。

秘法流转，无形的能量丝线在他们之间穿梭、缠绕，将众人之力拧成一股！

这圆阵的核心奥妙，便在于此——它能将分散的力量瞬间凝聚于一点，轰然爆发！身处阵中，哪怕最普通的士兵，其每一次攻击也仿佛裹挟着二十人之力，宛如一颗在魇兽狂潮中沉重碾压、步步推进的钢铁雪球，气势惊人！

然而，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圆阵，其致命的“命门”也暴露无遗——它极度依赖那无形的力量链接！

一旦被狂暴的魇兽撕开一个缺口，导致能量链接骤然崩断，而混乱中又无法及时重新接续……那么，整个看似强大的圆阵便会如同被抽去骨架的沙堡，瞬间分崩离析！

届时，失去了集体力量庇护的个体，将立刻被汹涌扑上的魇兽群吞噬殆尽！

所幸，此阵亦有其独特的韧性——它的“门槛”极低！只需三人，便能再次勾连成一个小型战阵，爆发出远超个体的力量。

因此，即便在混乱中被冲散，临近的士兵也能迅速集结，形成一个个顽强的小型战斗核心，互相掩护、彼此支撑，如同散落的星火顽强抵抗。

只要给他们喘息之机，这些小阵便能如同滚雪球般，再次融合、扩张，重新汇聚成那强大的战阵。生存与溃败，往往就在这“聚”与“散”的瞬息之间！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排山倒海般压来，浓得化不开的腥风几乎令人窒息。翻滚的黑雾终于被彻底撕裂！

无数魇兽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