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吊唁

江州人民医院，急诊室走廊，灯火通明。

父亲仍未脱离危险。

姜雪烟静立在急诊室门外，白色风衣垂落至膝，衬得她身形愈发清冷。

“姜总。”黑衣手下快步走近，声音压得极低，“查清楚了，是秦家那个二世祖——秦玄。”

姜雪烟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首，修长的手指将鬓边一缕碎发别至耳后：“说重点。”

手下递过平板，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铺展开来：“秦家次子，标准的纨绔。”

“飙车、酗酒、打架，去年还闹出过强抢夜店小姐的丑闻。”

“他父母死于昨日青山疗养院的一场火灾，警方通报是电路老化，导致发生的意外。”

“他还有个姐姐，秦姿，在国外攻读博士。”

手下顿了顿，语气略带轻蔑：“圈子里都说，这就是个被秦山海惯坏的废物。”

姜雪烟眸光微冷，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见过能‘以气御针’的废物？”

手下一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无言。

她收回目光，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重点查青山疗养院的火灾。”

手下正要应声，急诊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姜总！”主治医师快步走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老爷子醒了！他说……要见那个施针的年轻人！”

走廊瞬间寂静。

姜雪烟眸色微动，沉默片刻，随即冷声下令：“备车。”

手下愣住：“现在去秦家？”

“先准备纸钱。”她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要最好的。”

手下心头一凛，隐约明白了什么，立刻低头：“是！”

——

清水路26号，秦家老宅。

灵堂前停满了黑色轿车，从政界要员到商界巨鳄，江州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来了。

白菊簇拥，檀香缭绕。

秦玄和秦姿跪在灵前，接受吊唁。

秦家在江州五大家并排不上名号，也没那么大影响力。

却能让江州众多有头有脸人物来吊唁，大部分原因和东海那个‘秦族’有关系。

众人心里清楚，秦山海和东海‘秦族’关系密不可分。

即便众人不知，当年秦山海的父亲，当年为何执意离开“秦族”。

但众人暗中经过多方证实和猜测，似乎找到了一丝真相。

秦玄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领带歪斜，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的醉意，活脱脱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

“听说了吗？秦山海夫妇的死，恐怕没那么简单……”一位商界人士低声说道。

“呵，秦家这个二世祖，平时不务正业，现在父母一死，家产可全落他手里了。”

“连亲生父母都能下手，真是畜生！”

“嘘！别乱说！警方通报是电路老化。”

“鬼才信！”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入秦玄耳中，仿佛所有人都认定他是凶手。

“噤声！”有人突然压低声音，“别忘了还有个秦姿，论继承家产，也轮不到秦玄。”

众人神色微妙起来。

“可我听说，秦姿不是秦山海夫妇亲生的……”

“那都是传闻，不是亲生的，难不成是捡来的？”

就在议论声渐起时，灵堂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道高挑的身影迈步而入，白色风衣在肃穆的灵堂内格外醒目。

“姜家人来了！”有人低呼。

姜雪烟神色平静，走到灵前，恭敬地上香、鞠躬。

随后，她转向秦玄姐弟，声音清冷：“节哀。”

秦玄低垂着头，对姜雪烟的致谢只是沉默地磕了个头，并未多言。

姜雪烟眸光微动，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轻轻颔首：“今日多谢秦先生出手救我父亲。”

此言一出，灵堂内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纷纷，显然对这段突如其来的对话感到困惑。

秦姿微微蹙眉，侧首看向弟弟，压低声音道：“你不解释一下？”

秦玄闻言，立刻摆手道：“举手之劳，姜姑娘不必在意。”

话音未落，灵堂外骤然传来一声怒喝——

“秦玄！”

众人一惊，纷纷转身望去。

只见秦玄的大姑父带着一双儿女——秦鸣、秦玉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两人虽披麻戴孝，脸上却满是怒意。

秦鸣一眼锁定秦玄，见他仍是一副懒散无害的模样。

顿时怒火中烧，几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挥拳就要砸下——

“浑蛋！”

“秦玄！你把我妈送去非洲了？！”

“舅舅和舅妈刚死，你就对我妈下手，还把她丢到刚果金那种地方？！”

“我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一家？你还有没有良心？！”

灵堂内瞬间哗然！

“嘶——”

“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山海夫妇尸骨未寒，这纨绔就开始清理门户了？”

姜雪烟眉头微蹙，目光深深地看向秦玄，似在审视他此刻的反应。

秦玉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语气冰冷：“表姐，这件事，你们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秦姿刚要开口，秦玄却轻轻抬手，便将她拦住。

他神色从容地拨开秦鸣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动作看似随意却暗含力道。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被扯乱的衣领，目光缓缓扫过满脸怒容的大姑父方涛。

“大姑父，”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整个灵堂为之一静，“今天你们是来吊唁的，还是来闹事的？”

方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他正要发作，却见秦玄继续开口；“若是来吊唁的，就请上香。”

秦玄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若是来闹事的，就滚出去！”

灵堂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宾客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就连方才还怒气冲冲的秦鸣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姜雪烟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方涛刚要开口，却被秦玄突然提高的音量打断。

“大姑父！”

秦玄的声音骤然提高三分，在肃穆的灵堂内激起回响。

他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道：

“我父母尸骨未寒，您就带着表弟表妹来闹事，这是存心要让我爸妈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