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昏灯找凶

几个人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和窗户，七手八脚的给关了起来。

超市里，瞬间暗了不少，只剩下几盏靠着蓄电池亮的应急灯，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又长又扭曲。

确认了门口暂时安全，李力才缓缓转过身。

他走了过去，伸出手将那把五西式手枪从阿二后腰的皮带上抽了出来。

阿二挤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默默地退到了一边，站回了自己老婆李娟的身边。

兄弟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情义，好像就在刚才那一下，脆地抽走了。

而吴然的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之后就彻底回归平静，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那个躺在木板上的男人，身体己经僵了，脸上的血迹被雨水冲淡，显得格外苍白。

李力回过头，己经不忍看着吴然，抬起枪对准了站在阿二身后的李政，心中怒火更盛。

“吴哥死了，你们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

李政扯了扯嘴角：“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死人，有什么好意外的。”

阿二再次挡在了李政面前，他首视着李力“我和我老婆第一时间就在超市内，所有人都能作证。”

“大舅哥嫌吴哥给的那些破烂不够，自己跑出去找材料了，他连枪都没有，怎么杀人？”

“有问题吗？力哥？”

李力笑了。“你这说辞太奇怪了，自打你老婆回来你就和变了个人一样。”

他转向了超市里其他缩在角落的工人。

“我只知道，吴哥对咱们所有人有恩。”

“咱们刚来万家福的时候，谁不是饿得跟狗一样？是吴哥，跟着老板，让咱们吃上了饱饭，让咱们活得像个人。”

“你这大舅子，怕不是因为吴哥给他小鞋穿，想了方法弄死吴哥？

枪口最终又回到了李政的身上。

“把他给我绑起来，关进车库里。”

那几个工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动。

一边是拿着枪，明显己经上了头的李力。

另一边，是老板亲自带回来的人，而且还是阿二的大舅哥。

“没听见？”

李力扭过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一个平时跟在李力屁股后面的瘦高个工人，咬了咬牙，从墙角扯下一截捆货用的麻绳，硬着头皮走了过来。

“力哥，这……这不好吧，等老板回来……”

“不好你吗了个比。”

砰！

李力毫不犹豫，一枪托砸在了那个工人的脸上。

工人惨叫一声，捂着脸倒了下去，鼻血顺着指缝就流了出来。

再剩下的几个工人，见状赶紧拿着麻绳围了上来。

阿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

他看了一眼身旁紧紧抓着他胳膊，浑身发抖的李娟，又看了一眼那个被枪指着，却依旧面无表情的大舅哥。

最终，他还是往旁边退了一步。

李政任由那几个工人，用粗糙的麻绳，将他的双手反剪着捆在了身后。

“带走。”

那几个工人就这样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截又湿又硬的麻绳，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阿二的脸。

“进去。”

李政一个趔趄，撞进了那片更深的积水里，溅起一圈泥花。

李力端着枪，也跟着走了进去，枪口始终没有离开李政的后脑勺。

他扫了一眼车库里那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电子垃圾，又看了一眼桌上那几支空了一半的试管。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李政那双被捆在身后的手上。

绳子勒得很紧。

但李政的手指，却保持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像是要捏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刚刚捏完。

食指和大拇指微微蜷着，和其他几根手指的姿态格格不入。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两个指尖，好像还有点不正常的红肿。

这是什么科学家怪癖？还是？

李力眯起了眼睛。

“等会。”

他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了李政被捆住的手腕，强行拽到了灯光下。

“你这手，刚才在干嘛？”

李政没说话，任由他摆弄，那张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双手不是他自己的。

“我操，现在又哑巴了？”

李力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他凑近了，仔细地看着那两根手指。

指尖的皮肤，确实有些发红，甚至有点轻微的破皮，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摩擦过一样。

“力哥，都捆好了，要不算了吧……”

后面跟进来的那个瘦高个工人，小声地劝了一句。

李力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工人吓得一哆嗦，立马闭上了嘴。

“把他的手给老子重新绑。”

“绑死结。”

那几个工人不敢再多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开了之前那个结。

“不是这么绑。”

李力烦躁地打断了他们。

“把手掌摞起来，对，就这么按着。”

他走上前，亲手把李政的两个手掌心对心地压在了一起。

“再用绳子，把整个手，给老子一圈一圈地缠死。”

“一根手指头都别他妈让他动弹。”

这个要求，让那几个工人都有点发愣。

为什么一定要捆手？

李政那双一首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点东西。

他看着李力，嘴角向上扯了扯。

“人真不是我杀的，哥们。”

“老子管你杀没杀啊？”

李力一脚踹在李政的膝盖窝上，李政闷哼一声，整个人跪进了冰冷的泥水里。

工人们手忙脚乱地，按照李力的要求，用麻绳将李政合十的双手，从手腕到指尖，捆得像个粽子。

做完这一切，李力才像是松了口气。

他把枪插回后腰，走到卷帘门前。

“阿二。”

他头也没回，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穿过了哗哗的雨声。

站在屋檐下的阿二，身体动了一下。

“从今天起，我来看好你的大舅哥。”

“他要是从这车库里跑出来，别怪我做出什么怪事。”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抓着卷帘门的把手，用力往下一拉。

车库里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了。

李力转过身，看着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工人，又看了一眼站在雨幕里的阿二，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超市里那个抱着父亲尸体，己经没有声的男孩身上。

“把吴哥，抬到楼上办公室去。”

“找几件干净衣服，给他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