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宇死了

李天宇胸前的玉佩爆发出刺目青光，一道由凌厉剑意凝聚的虚幻人影悍然挡下了王刚那必杀的一剑！恐怖的冲击波席卷西方，将本就狼藉的战场再次摧残！

光芒稍敛。 虚幻的剑影极度黯淡，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守护着身后奄奄一息、眼神涣散的李天宇。他内脏破碎，经脉寸断，己是弥留之际，唯有那双望向王刚的眼睛，依旧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如同灰烬般的期盼。

“刚……子……” 李天宇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泞，“醒……醒啊……别……别被它……操控……”

这声呼唤，如同投入血色泥潭的石子，在王刚那被杀戮煞气充斥的冰冷识海中，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荡开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

王刚被震退的身形己然稳住，暗金的竖瞳死死锁定着那即将溃散的剑影。七杀剑在他手中发出更加兴奋、更加饥渴的嗡鸣，催促着他碾碎这最后的障碍，彻底终结那个曾被他称为兄弟的生命。

然而，就在他再次举起暗红剑锋，要将李天宇连同那虚幻剑影一同斩灭的刹那——

李天宇那双即将熄灭的眼睛，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光彩！那不是怨恨，不是愤怒，而是最深沉的、近乎哀求的悲恸！他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声，声音却破碎得不成样子： “放下……剑……回头……啊！！！”

“回头”二字，如同最后一道微弱的惊雷，狠狠劈在王刚那被血煞冻结的心湖之上！

嗡——！！！

王刚高举七杀剑的手臂，极其诡异地……停滞在了半空！

暗金的竖瞳中，那纯粹冰冷的杀意如同冰面般裂开了一道缝隙！无尽的痛苦、挣扎、被强行压抑的兄弟情谊、过往无数温暖的片段……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煞气的禁锢！李天宇那张布满血污、写满哀求的脸在他瞳孔中倒映、放大！

“呃……啊……！！！” 王刚喉咙里发出如同困兽濒死的、意义不明的嘶吼！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暗金的竖瞳在冰冷与猩红之间疯狂闪烁！

然而！ “吼——！杀了他！！！王刚！！” 蛇妖云苓那滑腻、尖锐、带着极致蛊惑和命令的声音，如同毒针般狠狠刺入王刚混乱的识海！声音中蕴含着妖异的魔力，瞬间将那刚刚泛起涟漪的清醒风暴强行压下！同时，一股冰冷的妖力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上王刚的灵魂和手臂！

“你还在犹豫什么？！他看不起你！他怜悯你！他那所谓的兄弟情，不过是施舍！杀了他！用他的血祭剑！斩断你卑微的过去！！”

蛊惑的声音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王刚心底最深处、被煞气无限放大的屈辱与不甘！对力量的贪婪和对“施舍”的恨意，如同野火般焚烧了他脑海中李天宇最后那哀求的面容！

“不——！！” 一声混合着崩溃与极致暴戾的咆哮从王刚喉咙深处炸响！

停滞的剑锋……动了！

带着比之前更加决绝、更加疯狂的毁灭意志！暗红色的剑光划破凝固的空气，如同死神挥下的镰刀！

嗤——！！！

剑锋斩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一声如同布帛撕裂般的轻响。 那道守护的虚幻剑影，如同泡沫般彻底消散。 七杀剑毫无阻碍地……斩过了李天宇的颈项！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那双至死都残留着期盼与悲恸的眼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滚落在冰冷的泥泞里，死不瞑目！鲜血如同喷泉，从无头的颈腔中狂涌而出，染红了王刚的衣襟，溅落在他握着凶剑的手上！

温热的！粘稠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血液！

当兄弟的血沾染到皮肤的刹那！

王刚的身体如同被亿万伏特的电流狠狠击中！猛地僵在原地！

嗡——！！！ 他脑海中那被煞气和蛊惑强行构建的冰冷壁垒，如同被这滚烫的鲜血浇灌的冰山，轰然崩塌！

暗金的竖瞳瞬间褪去！恢复了他原本的瞳孔！但那瞳孔之中，再也不是冰冷，而是无边无际的、足以吞噬灵魂的——恐惧、崩溃与彻底的绝望！

“天……宇……？” 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温热鲜血的手，看着那滚落在泥泞中的头颅，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曾经意气风发、为他付出一切的无头尸体……

“不……不……不——！！！！！”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凄厉惨嚎，猛然从王刚口中爆发出来！比野兽的哀鸣更加痛苦万倍！他猛地丢开七杀剑，如同丢弃万古毒蛇！那柄沾满兄弟鲜血的凶兵哐当一声掉在泥泞里。

王刚踉跄着扑倒在李天宇的无头尸体旁，双手颤抖着，试图去捂住那喷涌鲜血的颈腔，试图去捧起那颗沾满污泥的头颅，却又不敢触碰。巨大的、无法承受的悔恨、自责和失去一切的剧痛如同亿万把钢刀，将他整个人从内到外彻底凌迟！

“不是我……不是我……天宇……兄弟……” 他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涕泪横流，状若疯魔。亲手杀死唯一挚友的残酷现实，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将他彻底击垮！

就在这时！ “啧啧啧……真是令人感动的兄弟情深啊……” 一个冰冷、戏谑、带着无尽嘲讽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王刚身后响起。

王刚崩溃的身影猛地一僵，他如同机械般，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只见寒潭边，那个本该重伤垂死的巨大蛇妖身旁，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

一袭宽大的黑袍，将身形完全笼罩，脸上覆盖着一张毫无表情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冰冷、如同万载寒潭的眼睛。他身上没有任何气息散发，却给人一种比那巨大蛇妖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云苓所化的巨大蛇妖，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柔和却强大的力量包裹着，体型正在飞速缩小！庞大的蛇躯扭曲、变形，在黑袍人释放的奇异光华笼罩下，迅速退化、收敛……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那恐怖狰狞的巨蛇消失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身着浅绿纱裙、脸色苍白如纸、气息极度萎靡虚弱，但依旧保持着人类女子形态的——云苓！

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量，连站立都无法维持，软软地依偎在黑袍人的臂弯里。那张曾经令王刚魂牵梦萦的脸庞上，此刻再无半分温婉柔情，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慵懒和看向王刚时，毫不掩饰的、如同看着垃圾般的冰冷与讥诮。

黑袍青铜面具人的目光，如同看待蝼蚁般扫过崩溃的王刚和满地狼藉的修罗场，最后落在泥泞中那柄暗红色的七杀剑上，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任务……完成得……勉强算是合格。” 云苓靠在黑袍人怀里，虚弱地对着王刚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声音带着蛇类特有的滑腻，“可惜……最后的心性……终究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废物……”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王刚破碎的心脏！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黑袍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金属摩擦。他看都没再看王刚一眼，单手揽住虚弱的云苓，另一只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无声无息地张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幽暗气息！

黑袍人抱着云苓，一步迈入裂缝之中。 裂缝瞬间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崩溃的王刚，抱着挚友冰冷的无头尸体，跪在血泊与泥泞之中，面对着满地同门的残肢断臂，面对着那柄被他丢弃在泥泞里的弑兄凶剑。

寒风呜咽，卷起血腥和绝望的气息。 王刚呆呆地望着黑袍人消失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怀中李天宇那失去头颅、鲜血淋漓的躯干，再看向那颗滚落泥潭、死不瞑目的头颅……

“啊……啊……呃啊……！！！”

他终于彻底崩溃！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如同野兽濒死绝望的嘶嚎！声音在空旷死寂的西山寒潭上空回荡，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和彻底的疯狂！

他用沾满兄弟鲜血的双手，疯狂地、麻木地、一遍又一遍地刨挖着身下冰冷坚硬的泥土，仿佛要将李天宇埋葬，又仿佛要将自己一同埋入这无边的绝望深渊。

而那柄暗红色的七杀剑，静静地躺在泥泞和血泊之中，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映照着这片被背叛与杀戮彻底毁灭的世界。 云苓那滑腻冰冷的嘲讽，如同跗骨之蛆，依旧虚空中回荡：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