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甲方条约与麻辣羊肉锅

“麻辣征服号”巨大的舰桥内，刺耳的、带着尖锐电子摩擦音的警报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在熔岩般暗红色的墙壁间疯狂回荡。代表舰体状况的全息投影上，大片大片的区域被刺目的幽蓝色覆盖，象征着冻结和功能丧失。温度读数更是触目惊心，核心熔炉的指标一路跳水，己经跌破了代表危险的深红色阈值，正朝着象征死亡的绝对零度（-273°C）深渊滑落。

舰长格鲁特那庞大的、如同粗糙熔岩堆砌而成的身躯，此刻布满了细密的、蛛网般的白色冰裂纹。他熔岩皮肤下流淌的炽热光芒变得极其黯淡，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出大股大股凝结成冰晶的白雾。他那双燃烧着暴虐火焰的熔岩巨眼，此刻只剩下被冻结的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舰体冻结率68%！核心熔炉温度-112°C，持续暴跌！能量输出不足5%！推进系统瘫痪！武器系统…除自毁协议外，全部失效！我们…我们正在变成一块宇宙冻肉！” 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它那如同辣椒籽构成的身体也在低温下瑟瑟发抖，表面覆盖了一层白霜。

“低…低等…碳基…” 格鲁特的声音如同两块冻裂的石头在摩擦，充满了屈辱和暴怒。他从未想过，纵横星海、以混乱和劫掠为乐的“麻辣征服者”，会栽在这样一个原始星球上，被一道来自地面的、不讲道理的“冰棍”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比被其他星际海盗打劫还要耻辱一万倍！

一股被彻底羞辱后、毁灭一切的疯狂念头，瞬间吞噬了他仅存的理智。

“启动…‘麻辣自毁协议’！” 格鲁特猛地昂起他那颗如同巨大朝天椒般的头颅，熔岩巨眼中最后一点残火疯狂跳动，发出震耳欲聋、如同濒死火山喷发般的咆哮，“坐标锁定！目标：下方所有碳基聚集点！能量核心过载！倒计时开始——十！”

冰冷、宏大、带着毁灭一切决绝的电子合成音，瞬间穿透了“麻辣征服号”厚重的装甲，如同丧钟般敲响在下方每一个生灵的意识深处：

“麻辣自毁协议启动。倒计时：十…”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金国黑水河畔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刚刚还沉浸在“天降神罚”冻住巨舰的震撼和一丝扭曲中的完颜亶，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取代！那声音里蕴含的毁灭意志是如此纯粹而冰冷，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不——！”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神石、什么秦桧，连滚带爬地就想往高台下冲！什么皇帝的威仪，在灭顶之灾面前都是狗屁！

高台下的金兵更是炸了锅，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蚂蚁窝，哭爹喊娘，互相践踏，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铁浮屠的重甲此刻成了催命符，笨拙地互相碰撞，乱成一团。

“九…”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死神的脚步，清晰而坚定。

秦桧抱着那个依旧在“嗤嗤”冒烟、散发着恶臭的包裹，瘫坐在冰冷的雪地里，彻底傻了。富贵？前程？金国的赏赐？在这一刻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连做狗的机会都没了！

就在这末日降临、绝望蔓延的瞬间——

“嗡——！！！”

一道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高频震动韵律的引擎轰鸣声，撕裂了凝固的死亡气氛，由远及近！

只见南方天际，那艘之前被格鲁特视为“破铜烂铁”的星槎飞船，此刻如同挣脱束缚的幽蓝巨鲸，周身流转着水波般的光晕，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冲破稀薄的云层，朝着悬停在半空、舰首挂着巨大冰坨子的“麻辣征服号”疾驰而来！

速度之快，甚至在它身后拖曳出一道长长的、如同彗星般的蓝色光尾！

“八…”

倒计时无情推进。

星槎飞船驾驶舱内，剧烈的震动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水晶界面上，代表“麻辣征服号”核心能量正在疯狂攀升、即将突破临界点的刺目红光，几乎要闪瞎人眼！

“老板！那大辣椒要自爆了！能量读数爆表！足以把下面连人带地皮炸飞三遍！” 熊猫头影像急得虚拟的毛发都炸开了，川普飙得飞快，“咱们冲过去就是送死啊！”

“闭嘴！” 我（赵构）死死抓住冰冷的操控台边缘，指节发白，肾上腺素飙到了顶点，“小星槎！给老子全功率广播！用宇宙通用语！不！用川普方言！喊话那个熔岩辣椒头！告诉他——停！老子是来谈生意的！大生意！”

“七…”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

“要得！死马当活马医！” 熊猫头影像两只虚拟爪子猛地拍在控制台上！

嗡！！！

一股强大的、带着特定精神波动频率的广播信号，瞬间从星槎飞船顶端发射出去，精准地轰向“麻辣征服号”的舰桥！

格鲁特那熔岩巨眼中最后一丝疯狂跳动的火焰猛地一滞。他熔岩般的耳朵（或者说感知器官）捕捉到了那强行闯入的、带着浓烈地方口音的、极其不标准的宇宙通用语广播：

“格鲁特兄弟！格鲁特老大！停手！停手啊！自己人！都是宇宙讨生活的！打打杀杀多伤和气！有话好说！签个‘甲方乙方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先？！包邮！送辣椒面！量大管够！”

这内容…这腔调…这都什么跟什么？！

格鲁特熔岩般的大脑宕机了一瞬。甲方乙方？战略合作？辣椒面管够？这低等星球的土著…脑子是不是也被冻坏了？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

“六…”

“快！小星槎！把咱们飞船的‘秩序力场’全开！最大功率！对着那艘破船的核心区域！给老子干扰它的自毁程序！公输！欧冶！把皇后给的那个‘暖宝宝’（小型朔风炮）预热！对准它舰首的冰坨子！别让它彻底冻死了！” 我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嘶吼着下令！

星槎飞船船体猛地一震！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淡蓝色光晕瞬间扩散开来，带着一种抚平混乱、稳定秩序的力量，轻柔却又坚定地笼罩向“麻辣征服号”的核心区域！

与此同时，飞船底部一个临时加装的、缩小版的“融金朔风炮”炮口亮起，一股强劲但温和许多的暖风气流，混合着微弱的光髓能量，精准地喷向“麻辣征服号”那被冰封的舰首！

“警报！检测到未知秩序力场干扰！自毁协议能量回路…出现…不稳定波动…逻辑模块…受到…未知协议信息…冲击…请求…重新确认指令…” 舰桥内，冰冷的电子警报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困惑。

“五…”

倒计时还在继续，但那股毁灭一切的决绝气势，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不按套路出牌的“干扰”给硬生生打断、削弱了！

格鲁特熔岩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混杂着暴怒、懵逼、荒谬和一丝…好奇的表情？他死死盯着全息投影上那艘正对着自己喷暖风、放“秩序波”的蓝色飞船。

“低等碳基…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他的咆哮透过精神广播传回星槎飞船，带着熔岩灼烧空气的嘶嘶声。

地面，金国高台下。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倒计时的死亡阴影下，金兵狼奔豕突，互相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完颜亶被几个忠心耿耿的铁浮屠死命架着，正狼狈不堪地试图冲出这片即将化为焦土的死亡之地。

而秦桧，这个被所有人遗忘的老贼，却在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中，被逼出了最后一丝疯狂的“急智”！

他看着怀里那依旧在“嗤嗤”冒烟、散发出混合恶臭与焦糊味的包裹（星槎碎片），又瞥了一眼高台上那口依旧在篝火上翻滚沸腾、散发着浓郁肉香的大铜鼎涮羊肉锅…

一个荒诞绝伦、却又带着一丝扭曲逻辑的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濒临崩溃的脑子里疯长！

神石！天外神石！性烈如火！需要“处置”！

金国皇帝！需要神迹！需要力量！需要对抗天威！

“陛下！陛下！！！” 秦桧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量，抱着那冒烟的包裹，如同回光返照的僵尸，从地上猛地弹起！他撞开一个挡路的金兵，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嚎叫，朝着高台上那口巨大的羊肉锅扑去！

“神石在此！神力无穷！只需…只需以此神物涮之！便能得无上伟力！抵御天罚！！！”

他的声音凄厉、癫狂，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突兀和可笑！

完颜亶被架着刚冲到高台边缘，听到这疯言疯语，下意识地回头。

就在这一瞬间！

秦桧抱着那包裹，用尽毕生力气，如同投掷炸药包般，狠狠地将它扔进了那口翻滚着乳白色羊汤、飘着厚厚油花和葱姜的大铜鼎里！

噗通！

包裹入水！

嗤——————————！！！！！！！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都要持久的、如同滚烫铁块投入油锅的恐怖声响，猛地从铜鼎内爆发出来！

浓郁到极致的白烟混合着羊汤的蒸汽、焦糊味、香料味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深渊的腥臊气息，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整个高台！

那口厚实的青铜大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鼎内的羊汤不是沸腾，而是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剧烈地翻滚、炸裂！乳白色的汤汁迅速变黑、变稠，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臭！漂浮的羊肉片、蔬菜、豆腐…瞬间碳化！无数细密的、幽蓝色的电弧在滚烫粘稠的“汤”里疯狂窜动、跳跃！

“嗷——！！！”

离得最近的几个负责看管篝火和铜鼎的金国御厨，被那冲天而起的、带着强烈腐蚀性和高温的蒸汽白烟扫中，瞬间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他们的皮肤如同蜡烛般融化，露出底下鲜红的血肉，又在高温下迅速焦黑！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烤肉混合着硫磺的恐怖气味！

“护驾！护驾！” 架着完颜亶的铁浮屠吓得魂飞魄散，死命拖着他远离那口如同地狱熔炉般、正在喷吐毒烟和幽蓝电弧的铜鼎！

完颜亶看着那口魔鼎，看着在浓烟中翻滚、发出“滋滋”怪响、幽蓝光芒大盛的包裹，又看看自己那几个瞬间变成焦炭的御厨，最后再抬头看看天上那艘被冰封了一半、倒计时卡在“五”的巨舰，以及那艘正对着巨舰“放波喷风”的蓝色飞船…

这位以暴虐和野心著称的金国皇帝，彻底崩溃了！他双眼翻白，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一股腥臊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腿流下，在冰冷的雪地上迅速结冰。

“妖…妖怪…都是妖怪…” 他喃喃着，口吐白沫，彻底晕死过去。

星槎飞船驾驶舱。

“老板！检测到下方有高强度的、混乱的熵增能量爆发！源头…好像是一口…锅？” 熊猫头影像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能量读数正在急剧攀升！非常不稳定！随时可能爆炸！强度…足够把那个熔岩大辣椒的自爆提前引爆！”

“什么玩意儿？锅？！”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秦桧那个老杂毛把碎片扔火锅里了？！”

“千真万确！能量特征完全吻合！而且…好像被那锅羊汤…‘激活’了？” 公输先生看着屏幕上那代表混乱能量源的、疯狂跳动的红点，老脸煞白。

“西…”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响起，虽然比之前慢了一丝，但毁灭的危机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因为地面那口“魔锅”的出现，变得更加致命和混乱！

“麻辣征服号”舰桥内，格鲁特也感知到了下方那股突然爆发的、充满了混乱和无序的、但又带着一丝“同源”气息的能量波动（熵增碎片被强行激活）。这意外的“干扰”，让他熔岩巨眼中的疯狂和懵逼更加浓郁了。他舰船的自毁程序受到秩序力场和“暖风”的干扰，本就卡顿，此刻下方又冒出来一个同样危险、甚至可能提前引爆的“炸弹”…

这仗…还怎么打？！

“格鲁特老大！” 我抓住这混乱到极致的机会，再次开启全功率广播，声音带着一种“甲方”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忽悠腔调，“看见没！下面那个乱放炮仗的！就是偷你‘燃料’（碎片）的贼！他快把自己炸飞了！还要连累你！咱们再打下去，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呃，就是让小偷看笑话！”

我语速飞快，趁着他脑子被混乱信息塞满的当口，甩出杀手锏：“停火！立刻停火！签协议！签了‘宇宙和平共处及碎片联合回收战略框架协议’！碎片归你！我们帮你回收！再附赠临安特产顶级辣椒面一百吨！包邮到你的母星！外加…‘冰火两重天’（指朔风炮和光髓弩）技术体验券一张！过了这村没这店！倒计时结束前不签…大家一起变宇宙烧烤！你自己选！”

我把一份临时用精神意念拼凑出来的、充满了不平等条款和现代商业黑话的“协议草案”，连同“一百吨辣椒面”和“冰火两重天体验券”的概念，一股脑地通过精神广播塞了过去！

格鲁特那熔岩般的大脑，彻底被这信息洪流冲垮了。协议？辣椒面？技术体验券？回收碎片？下面那个该死的碳基小偷？还有那该死的、卡在“三”的倒计时…

“停…停止自毁协议！” 格鲁特熔岩巨眼中最后一丝疯狂被混乱和一丝…对辣椒面与技术的好奇（？）压了下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憋屈到极点的咆哮，“倒计时…暂停！接通…那个…蓝色飞船的通讯！”

“三…”

冰冷的电子音，在即将跳转到“二”的瞬间，戛然而止！

驾驶舱内，所有人，包括我，都如同虚脱般，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老板…他…他好像…信了？” 熊猫头影像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巨大的荒谬感。

“信不信不重要！” 我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心脏还在狂跳，但“甲方”的架子必须撑住，“重要的是他暂停了！快！把通讯接进来！墨麟！准备行动！目标——那口要命的羊肉锅！给老子把碎片捞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努力挤出一个“真诚友好”的商业微笑（虽然对方看不见），对着刚刚接通、还在剧烈闪烁雪花点的通讯屏幕，用平生最“专业”的语气说道：

“喂？格鲁特舰长吗？您好您好！我是大宋宇宙和平发展有限公司CEO赵构！关于那份‘碎片回收及辣椒面供应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的细节，咱们可以详谈一下了哈？您看是先付定金，还是走宇宙支付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