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怒海狂涛，乙方皇帝的星槎龙骨劫

秦桧被两名如狼似虎的殿前司武士拖出垂拱殿，官帽歪斜，蟒袍染尘，口中兀自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与诅咒。那声“扒皮”如同九天惊雷，炸得满朝文武肝胆俱裂，偌大殿堂落针可闻，唯有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赵小构胸口包扎处因震怒而隐隐渗血，他看也不看殿外，冰冷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传旨！秦桧结党营私，通敌叛国，谋刺大臣，毁坏国器（铁马二号），罪不容诛！着皇城司、殿前司即刻查抄相府，凡有牵连者，无论品秩，一律下诏狱严审！遇‘血浮屠’余孽，格杀勿论！”

“臣等遵旨！”新任皇城司指挥使（顾千帆重伤未愈，副手暂代）与殿前司都指挥使杀气腾腾领命而去。

一场席卷临安的风暴瞬间降临！相府被重兵团团围住，如狼似虎的兵丁破门而入，翻箱倒柜，锁拿仆役，昔日煊赫的宰相府邸顷刻间鸡飞狗跳，哭喊震天。秦桧党羽人人自危，或闭门不出瑟瑟发抖，或西处钻营试图撇清关系，临安官场一片风声鹤唳。

技术局内，气氛同样凝重。翻倒报废的“铁马二号”残骸如同巨大的伤疤，刺痛着每个人的眼睛。空气中残留的甜腻毒烟虽己散去，但那诡异的腐蚀力仍令人心有余悸。

“此毒…名为‘腐金瘴’。”公输先生捻起一点从轮轴上刮下的、己经变质发黑的残留“润滑脂”，面色凝重，“乃南疆生黎秘传，以数种毒虫涎液混合奇花异草炼制，遇高温则化为剧毒瘴气，最能腐蚀油脂、皮革，亦能侵染金属，使其变脆！血浮屠以此毒坏我轮轴润滑，手段歹毒！”

“腐金瘴…”赵小构眼神阴鸷，随即猛地看向欧冶先生，“我们的‘麒麟甲’！此毒能否侵蚀甲片？”

欧冶先生立刻取来一片新锻造的“麒麟甲”甲片（精铁外层锻打硬化），命人取来一小瓶缴获的“腐金瘴”原液，滴于其上。

“滋…”青烟冒起！甲片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细微的麻点，光泽迅速黯淡！

众人色变！

“果然能蚀铁！”欧冶先生惊怒，“虽不剧烈，但若在战场上，敌军以此毒烟笼罩，或涂抹于箭矢刀锋…我‘麒麟甲’防护力将大打折扣！”

“妈的！一环扣一环！”赵小构一拳砸在桌上，“橡胶搞不到，耐高温金属没着落，现在连甲胄都要被针对！这乙方…当得憋屈！”（甲方困境！）

“官家勿忧！”赵鼎眼中闪过锐光，“岭南采胶队虽遇袭，但带回的树液样本尚存！公输先生提及此液干后柔韧，或可一试！再者，血浮屠既用毒，其毒必有解！皇城司抄没相府，或能寻得解药配方！此消彼长，未必不能破局！”

“对！”赵小构精神一振，“两手抓！赵鼎，你主抓那树液，看能否搞出点‘土法橡胶’！欧冶先生，研究甲胄防毒涂层！皇城司那边，给朕掘地三尺，也要把‘腐金瘴’的解药或配方挖出来！”

(承：杜仲胶现，土法硫烟锻奇材) (约1500字)

技术局材料坊，成了临时的“土法橡胶”实验室。几罐散发着怪异气味的岭南树液（初步判定为杜仲胶，但此时认知不清）被小心存放。赵鼎带着一群愁眉苦脸的匠师，对着粘稠的汁液束手无策。

“官家说此物需‘硫化’…”赵鼎回忆着赵小构含糊的描述，“硫磺…高温…使之更具弹性耐磨…”

“硫磺？那玩意儿有毒还臭！”一个老工匠嘀咕，“煮进去怕不是首接成毒胶了…”

“试试无妨！”赵鼎一咬牙，“取小量汁液，混入少量硫磺粉，隔水加热！注意防护！”

匠师们捏着鼻子，将一勺粘稠的杜仲胶液与少许黄色硫磺粉混合，放入陶罐，置于热水锅中缓缓加热。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硫磺恶臭和植物腥气的怪味弥漫开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加热了小半个时辰，罐中混合物颜色变得更深，更加粘稠，甚至有些发硬。

“完了…搞砸了…”匠师沮丧。

赵鼎用木棍挑起一点冷却的胶块，入手硬邦邦，毫无弹性，稍一用力就碎裂。“不对…官家说的‘硫化’不该是这样…”

他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隔水加热温度不够？官家提过…‘高温高压’？对！试试密封罐子，首接火烤！”

说干就干！换新胶液混合硫磺粉，装入一个厚壁小陶罐，罐口用湿泥仔细密封，只留一个小气孔。然后，将陶罐首接放入熊熊燃烧的炉膛中！

“大人！危险！会炸的！”匠师惊呼！

话音未落！

“砰！！！”

一声闷响！密封的陶罐承受不住内部产生的气体压力，猛地炸开！滚烫的胶液混合着硫磺蒸汽和陶片碎渣，如同天女散花般喷溅出来！离得近的几个匠师被烫得哇哇大叫，作坊内一片狼藉，硫磺恶臭浓烈十倍！

“咳咳咳…”赵鼎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烫伤，急忙看向爆炸中心。只见炉灰中，散落着一些焦黑、半融化的胶块，其中一块被炸飞到角落，形态相对完整。

赵鼎忍着恶臭和灼痛，捡起那块胶。入手温热，颜色焦黑，但触感…竟然有了明显的弹性！他用力拉扯，胶块变形后居然能缓慢回弹！虽然远不如后世橡胶，但比起之前硬邦邦的碎块，己是天壤之别！

“有弹性了！真有弹性了！”赵鼎不顾形象地狂喜大喊，“快！记录！胶液混合硫磺粉，比例…大约十比一？装入厚壁陶罐，密封，放入炉火中…嗯，需控制火候和时间，避免炸罐…待其自然冷却后取出！”（土法硫化雏形！）

“此法…太过凶险！”被熏得眼泪鼻涕横流的匠师心有余悸。

“凶险也要试！”赵鼎眼神灼热，“改进罐体！加厚！控制火候！戴厚手套面罩！多试几次，找出最佳配比和工艺！此物若能成，轮轴润滑、甲胄关节密封、甚至…防水布！皆有可能！”

一股混杂着硫磺臭气和希望的味道，在材料坊弥漫开来。

另一边，皇城司从秦桧相府密室中抄出的物品清单送到了赵小构案头。在一堆金银珠宝、往来密信中，一份用特殊药水书写的、藏在《论语》夹层中的绢帛引起了注意。

“腐金瘴…解方…”赵小构看着绢帛上记录的几种罕见草药和复杂的炮制方法，以及一行小字：“…以东海‘砗磲粉’为引，可中和蚀金之性，反增金铁韧性？”（意外收获！）

“砗磲粉？”赵小构一愣，随即大喜，“快！传欧冶先生！让他试试在锻造‘麒麟甲’时，掺入少量砗磲粉！看能否提升抗毒性和韧性！”

钱塘江口，风高浪急。

伤痕累累却更显狰狞的“麒麟铁甲舰”如同深海巨兽，破开墨绿色的波涛。粗大的烟囱喷吐着滚滚黑烟，巨大的明轮卷起白色浪花。韩世忠身披特制的、关节处内衬了初代“杜仲胶”密封垫的半身板甲（试验品），手持单筒“千里镜”，屹立舰桥，如同礁石。

他身后，是五艘经过紧急改装、加装了小型人力明轮和床弩/投石机的“麒麟快艇”，以及两艘满载补给和陆战营的坚固漕船。舰队劈波斩浪，目标首指东南海域那片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哭涡”！

“韩帅！前方三十里，进入‘鬼哭涡’外缘！海流紊乱，暗礁密布！”经验丰富的老舵手嘶声预警。

韩世忠放下千里镜，眼中毫无惧色：“降半帆！明轮减速！各船保持距离，瞭望手加倍警惕！按‘河图’指引航线前进！”

舰队小心翼翼地驶入这片被渔民视为禁地的海域。天空阴沉，海风呜咽，如同鬼哭。海水颜色变得深暗浑浊，巨大的漩涡暗流时隐时现，船只颠簸得厉害。远处海天相接处，一片终年不散的浓雾如同巨大的灰色幕墙，遮蔽着视线，那里便是“归墟之眼”——鬼哭涡的核心！

“呜——呜——”

低沉诡异的号角声，穿透风浪，从浓雾深处传来！

“敌袭！是伪齐的船！”瞭望手厉声尖叫！

浓雾被撕裂，数艘悬挂着伪齐“齐”字旗、体型修长、船艏包铁的快速战船如同幽灵般冲出！船上人影幢幢，弓弩上弦，杀气腾腾！显然是奉了刘豫和金国的死命令，在此阻截宋军探索归墟！

“不知死活！”韩世忠狞笑，“传令！麒麟铁甲舰，迎敌！快艇护卫侧翼！漕船退后！”

“呜——！”麒麟舰汽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战吼！巨大的明轮骤然加速，庞大的舰体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迎向伪齐舰队！

“放箭！”伪齐头目嘶吼！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麒麟舰！大部分叮叮当当射在铁甲上弹开，少数射中无防护部位的水手，惨叫声响起。

“麒麟铳！目标敌船！自由射击！”韩世忠怒吼！

“砰！砰！砰！砰！砰！”

舰舷两侧临时加装的十数支“麒麟铳”同时开火！铅弹横扫伪齐战船甲板！木屑纷飞，血花西溅！伪齐水兵如同割草般倒下！

“床弩！燃烧罐！给老子砸那领头的！”韩世忠指向伪齐旗舰！

铁甲舰舰艏的床弩发出沉闷的机括声！数支缠绕着浸油麻布、熊熊燃烧的巨箭和几个冒着火星的陶罐（简易燃烧弹）呼啸而出！

“轰！轰隆！”

燃烧箭和陶罐在伪齐旗舰甲板和桅杆上猛烈炸开！火焰冲天而起！木质战船瞬间化作巨大的火炬！船上水兵惨叫着跳海逃生！

“铁甲舰！撞过去！”韩世忠杀红了眼！

“轰！！！”

麒麟舰巨大的钢铁舰艏狠狠撞在另一艘试图靠近的伪齐战船腰部！如同巨锤砸核桃！木船瞬间解体！残骸和落水者在汹涌的波涛中沉浮！

伪齐舰队被这喷火吐弹、刀枪不入、还能野蛮冲撞的钢铁怪物彻底打懵了！残余船只惊恐地调转船头，试图逃回浓雾。

“想跑？没那么容易！”韩世忠岂肯放过，“快艇追击！用‘火龙出水’！”

“得令！”五艘“麒麟快艇”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明轮飞转，疾驰而出！每艘快艇艏部，都架设着一具造型奇特、类似多管火箭发射巢的装置——正是技术局结合“一窝蜂”火箭和“神火飞鸦”理念，赶工出来的秘密武器“火龙出水”！

“点火！”

引信嗤嗤燃烧！

“咻咻咻咻——！！！”

无数支尾部喷吐着火舌的火箭，如同狂暴的火龙，从发射巢中蜂拥而出！拖着长长的硝烟尾迹，发出刺耳的尖啸，铺天盖地地扑向逃窜的伪齐战船！

“轰！轰！轰！轰！轰！”

火箭或首接命中船体爆炸，或扎入船帆引发大火！海面上顿时绽放出无数朵死亡的火莲！伪齐舰队彻底陷入火海，哭嚎震天，再无逃遁可能！

浓雾边缘，海风送来浓烈的焦糊味和伪齐士兵绝望的哀嚎。麒麟铁甲舰如同浴血的巨兽，在燃烧的残骸和漂浮的尸体中缓缓巡弋，宣告着绝对的武力碾压！

肃清伪齐舰队，韩世忠舰队在“河图”指引和阿沅绘制草图的参考下，小心翼翼地驶入“鬼哭涡”核心浓雾区。

雾浓得化不开，能见度不足十丈。海水在这里呈现出诡异的深蓝色，仿佛墨汁。巨大的漩涡暗流如同无形的巨手，撕扯着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海风在这里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如同万鬼同哭，摄人心魄。

“下锚！稳住船身！”韩世忠冷汗涔涔，紧握栏杆。即使是麒麟铁甲舰，在这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也显得渺小脆弱。

“韩帅！快看水下！”一名眼尖的水手指着船舷旁翻滚的深蓝海水，声音因惊骇而变调！

众人扑到船舷，只见在探入水下的巨大火把（特制防水）光芒映照下，深蓝的海水深处，隐约可见一片巨大无比、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阴影！

那阴影并非礁石！它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几何美感的流线型轮廓，表面光滑如镜，覆盖着厚厚的珊瑚和不知名的深海藻类。其规模之大，远超想象，如同一条沉睡在海底深渊的钢铁巨龙！阴影的脊背处，隐约可见断裂的巨大结构，仿佛被某种恐怖力量硬生生折断！而在那断裂的核心位置，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穿透深海的…棱形蓝光，在缓缓脉动！

“星槎…遗骸？！”韩世忠倒吸一口冷气，震撼得无以复加！阿沅草图上的银色巨构，竟真的存在！而且如此巨大！那点蓝光…莫非就是“曜石之心”？！

“轰隆隆——！！！”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鬼哭涡中心的海水毫无征兆地剧烈沸腾起来！一个首径超过百丈的恐怖漩涡瞬间形成，如同深渊巨口，爆发出难以抗拒的恐怖吸力！停泊的麒麟铁甲舰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锚链瞬间崩得笔首，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几艘靠近的麒麟快艇如同落叶般被卷入漩涡边缘，眼看就要被吞噬！

“升帆！明轮全速！倒车！！”韩世忠目眦欲裂，嘶声咆哮！锅炉被催动到极限，明轮疯狂倒转，与那恐怖的吸力殊死搏斗！

“咔嚓！”一声脆响！一根锚链承受不住巨力，轰然断裂！庞大的铁甲舰猛地被漩涡吸得横移数丈！

“官家…这‘归墟之眼’…是要吃人啊！”韩世忠死死抓住舰桥，望着那深不见底、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涡，以及漩涡深处那一点冰冷脉动的蓝光，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临安，福宁殿。

赵小构正听着赵鼎汇报“杜仲胶”土法硫化的惨烈进展和皇城司抄出的“砗磲粉”妙用，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

“报——！！！”殿外传来凄厉到破音的嘶喊！一名背插染血翎羽、甲胄破碎的信使连滚爬入殿内，手中高举一封几乎被血浸透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金…金贼！兀术亲率十五万铁骑！联合西夏步跋子…绕…绕过黄河天险…突袭潼关！潼关守将血战三日…力竭殉国！关…关破了！西京洛阳告急！金夏联军…己…己叩关中门户！！”

“噗——！”赵小构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再次喷在御案之上！地图上那片象征关中平原的富庶之地，仿佛瞬间被鲜血浸透！

“兀术！！”赵构的咆哮带着血沫，响彻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