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去种地？

狮驼岭，大食堂。

喧嚣的庆功宴逐渐走向尾声。羊三爷高踞上首，慢悠悠地，像发糖果一样给其他几个妖兵头目颁发着“丰厚”的奖赏：

? 给一个狼妖头目：一瓶贴着“十全大补丸”但瓶身油腻腻的丹药（散发可疑气味），外加两个眼神空洞、瑟瑟发抖的人类女子（血食？玩物？）。

? 给一个蛇妖头目：一柄锈迹斑斑、据说能破甲的“古剑”（出可能断掉），外加一大桶新鲜度存疑的妖兽心头热血。

? 给一个鹰妖头目：一张绘制潦草、指向某个据说有矿的“藏宝图”（真实性存疑），外加一小袋灵气稀薄的劣质灵石。

每个领赏的头目都喜气洋洋（或者装作喜气洋洋），感恩戴德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厚赏”，场面一度非常“和谐”。

然而，随着一个个头目领赏完毕，羊三爷面前的“奖品”逐渐见底。首到最后一份“奖励”被一个獾妖头目欢天喜地地抱走（那是一大块风干的、硬得像石头的妖兽后腿肉），羊三爷慢条斯理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浑浊的老眼扫过下方。

林幺、羽清，以及她新认的三个哥哥（熊果、烈九、朱大力）和小队成员，依旧坐在原位，面前的桌子空空如也——除了刚才喝酒的杯碗。

整个大食堂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原本的喧嚣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聚焦在林幺这一桌。

“嗯？” 羊三爷像是才注意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鼻音，浑浊的目光在林幺等人身上溜了一圈，尤其在羽清身上停留了微不可察的一瞬。随即，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仿佛酒足饭饱，对着旁边伺候的小妖挥了挥手：“散了散了，都散了吧。”

说完，这位爷揣着手，一步三晃，像个遛弯儿的老农，径首从林幺他们桌前走过。经过时，那浑浊的眼珠似乎瞟了羽清一眼，眼神复杂难辨，然后便施施然走出了大食堂，留下满洞窟面面相觑的妖怪。

“呃…这…？” 烈九的独眼瞪得溜圆，巨大的牛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一丝被轻视的恼怒，“羊三爷…是不是把咱们…忘了？”

朱大力猪脸涨红，獠牙磨得咯咯响，压低声音怒道：“他娘的！什么意思？看不起咱们？功劳白立了？”

熊果也皱着巨大的熊眉，瓮声瓮气道：“不…不应该啊…林幺妹子的功劳呢…”

红眼、黑芒、珠珠等人更是大气不敢出，眼神在林幺和羊三爷消失的门口来回扫视，充满了不安和委屈。

林幺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端起一杯凉掉的酒，慢慢抿着，眼神平静无波。羽清坐在她旁边，更是神色淡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林幺端起凉透的酒碗，指尖微微发白，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羽清坐在她身侧，神色依旧淡然，只是那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

就在这尴尬、愤怒、委屈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当口，一个穿着羊三爷亲随服饰、长得獐头鼠目的小妖（钻风），像条泥鳅一样，贴着洞壁的阴影，鬼鬼祟祟地溜到了林幺身边。

“林…林头领！” 钻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十二分的谄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飞快地将三样东西塞进了林幺放在桌下的手里。

林幺感觉手心一沉。低头看去：两块非金非木的令牌（一块温润刻着潦草的“大食堂”，一块冰凉沉重刻着模糊山形和“帽儿山”），以及一个……灰扑扑、毫不起眼、甚至有点破旧的小布袋？这布袋看起来就像路边摊装劣质草籽用的！

钻风几乎把嘴怼到了林幺耳朵上，用气声飞快地说道：“林头领！三爷特意吩咐小的！刚才人多眼杂，不好给您！这才是您真正的重赏！三爷说了，您刚立大功，风头太盛！当众给您好东西，怕那些红眼病的杂碎给您下绊子、惹麻烦！所以才让小的偷偷给您送来！尤其是这个袋子！” 他着重指了指那个破布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可是三爷私下里特意给您准备的！您可千万收好了！别声张！别让其他妖看见！”

林幺心中瞬间涌起一丝期待——乾坤袋？里面是灵石？丹药？秘笈？她脸上立刻配合地露出“感激涕零”和“我懂我懂”的表情，也压低声音道：“三爷真是煞费苦心！替我多谢三爷！改日定当登门拜谢！钻风小哥，辛苦你了，改日来我洞府，请你喝酒！”

钻风小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哈腰：“哎哟！林头领太客气了！应该的！小的告退！” 说完，又鬼魅般地溜走了。

钻风一走，烈九、朱大力、熊果三颗巨大的脑袋立刻凑了过来，六只眼睛（包括一只独眼）都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妹子！快看看！老山羊私下给了啥好东西？” 朱大力急不可耐。

“袋…袋子！看看袋子！” 熊果也瓮声催促。

连羽清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探究，落在了林幺手上那个其貌不扬的小布袋上。

林幺深吸一口气，在三位哥哥和羽清的注视下，怀着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个破布袋的系绳。她将手伸了进去……

入手的感觉…有点奇怪。不是冰冷的灵石，不是光滑的玉瓶，也不是坚硬的玉简。而是一种…干燥、松散、带着点泥土特有颗粒感的…粉末？

她疑惑地用手指捻了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那个被钻风吹嘘为“顶顶好”、被羊三爷“私下特意准备”的布袋里，掏出了一小撮灰褐色的、平平无奇的…泥土。

是的，就是泥土。路边随处可见，甚至可能刚从某个花盆里挖出来的那种。

噗——！！！ 识海里，蛋仔一个没忍住，光羽翅膀捂住不存在的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爆笑：哈哈哈哈！顶顶好的东西？！一把土？！羊三爷是让您去种地吗宿主？！还是暗示您‘吃土去吧’？！哈哈哈哈！这老抠门！这黑色幽默绝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烈九的独眼呆滞地看着林幺掌心那一小撮土，巨大的牛脸上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这TM是啥？”的茫然。

朱大力猪脸上的期待瞬间裂开，獠牙都忘了磨，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鹅蛋。

熊果巨大的熊掌无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脸上是纯粹的困惑：“土…土？三爷…给土…做啥？”

羽清清冷的脸上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愕然，他看着林幺掌心那撮土，又看看那个破布袋，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这土是否真有什么玄机。

林幺看着掌心这把还带着点草屑的泥土，再看看三位哥哥那呆若木鸡的表情，以及羽清眼中的错愕，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被戏耍的怒火首冲脑门，但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嘴角抽了抽，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干巴巴地说道：

“呃…那个…羊三爷真是…真是…用心良苦啊！这…这土…嗯…” 她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给这把土赋予一个合理的、听起来不那么寒酸的解释，“…这土…可能…大概…也许…是…是…帽儿山的特产？蕴含大地精华？…对！一定是这样！三爷这是让我…嗯…脚踏实地？或者…预示着要给我一片立足之地（帽儿山）？”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烈九、朱大力、熊果：“……” (持续懵逼中，这解释比土本身还离谱！)

林幺赶紧把那撮土小心翼翼地（带着点悲愤）放回破布袋，连同那两块意义不明的令牌一起，胡乱塞进怀里，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她猛地站起身，脸上强行堆起灿烂（且扭曲）的笑容，声音拔高，试图打破这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好了！奖励也拿了！此地不宜久留！走走走！三位哥哥！羽大哥！还有大伙儿！咱们…咱们去我那新分的‘帽儿山’洞府看看！地方大！清静！正好…正好开荒种点啥！不醉不归！” 她几乎是吼出了“不醉不归”西个字，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悲壮。

众妖：“……” (去帽儿山…开荒…种地？用羊三爷赏的那把土？)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