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楚林两家的聚餐

今年端午节恰逢周三，这可是一年里为数不多无需调休的节日。一大早，孙婉婷就吵着要拉林轩出去玩，可一听中午要和楚家聚餐，她瞬间像个被戳破了的气球，蔫巴巴地窝在沙发上。她向来对两家的饭局兴致缺缺，尤其不待见楚云儿。

林轩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笑着提议，“要不一块儿去？我一个人面对楚云儿也头疼，你坐中间，我也能自在些。”

孙婉婷眼睛顿时一亮，下意识捋了捋头发，思索片刻后，还是摇着头叹气道：“算了吧，我毕竟是你们老师，去了只会更尴尬。我还是老实待着吧，中午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回来哦。”

林轩一听就明白，自己要是真敢打包剩菜剩饭，这位还不知道怎么闹自己呢。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肯定给你带最爱吃的回来。”

“小妹，快来吃粽子，早上小轩刚买的，还热乎着呢。”孙婉茹笑着走过来，拉了拉妹妹的胳膊。

“真的呀，姐，那我可得多吃两个。”孙婉婷立马来了精神，欢快地跟着姐姐去吃粽子。

林婉茹听到两人的对话，知道妹妹向来不爱凑这种热闹，她笑着安慰道：“小妹，晚上你姐夫在外面订了饭店，到时候咱们一家人一起过节。”

一旁的林云安也跟着点头附和，“嗯，包间都订好了，晚上首接过去就行。”

林轩的外公外婆在外市，因为只放一天假，没法回去探望，只能打电话送去节日祝福。林婉茹心疼妹妹独自在家，怕她孤单，便让丈夫订了饭店，好歹营造点过节的氛围。

“太好了，谢谢姐姐姐夫，还是你们心疼我，不像某人，就知道敷衍我。”孙婉婷笑眯眯地回应，还不忘朝林轩瞥上一眼。

林轩满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一天天的是谁不消停。

……

上午，林轩一边整理着学习计划，一边顺手打开电脑登录QQ。这个年代，挂QQ时长提升等级流行正酣，身边每个同学都热衷于比较等级高低，仿佛谁的等级更高，谁就比别人高人一等。林轩如今己经有了3个太阳和2个月亮，等级算是相当高了。这般想着，他不禁滑动鼠标来到姜思雨的头像处，原来对方也在线啊。她的头像下只有1个太阳和3个月亮，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林轩不由暗自感慨。

QQ有上线提醒功能，其实林轩一上线，姜思雨就知道了，可她并没主动发信息，女孩子总归要矜持些，才不会先发信息呢。周一晚上只是个例外，当时她一门心思觉得林轩误会了自己，所以才着急解释，现在要恢复常态了。

姜思雨盯着“太阳鱼”的头像好一会儿，等头像闪烁、传来一连串的提示音，她才轻轻吐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太阳鱼：“思雨，今天没去兼职吗？”

月亮鱼：“都说了别叫人家思雨。一会儿家里来客人，要出去吃饭。”

太阳鱼：“好嘞，思雨，那我有不会的题怎么办？”

林轩看到姜思雨的回复，就想逗逗她。现在每天打开电脑，他都会先瞧瞧姜思雨在不在。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时他第一时间看的是楚云儿在不在线。他都没察觉到自己悄然间的改变。

月亮鱼：“你再这么叫，我就叫你轩轩，看你还敢不敢？”

太阳鱼：“哈哈，你又放风筝了，愿意叫你就叫呗，反正我又捂不住你的嘴巴。”

姜思雨原本也没生气，不过顺嘴反击一下，可对方就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让她毫无办法。也罢，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月亮鱼：“林轩，你个大坏蛋。”

看着自己打的字，姜思雨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月亮鱼：“你有不会的题可以发到QQ上，我看到了就给你解答。”

太阳鱼：“多谢小仙女了，我下午回来发。”

瞧见林轩又叫自己小仙女，姜思雨的心猛地加快跳动，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月亮鱼：“下午发？你这会儿要出去吗？”

太阳鱼：“跟你一样，家里安排了聚会，不得不去。”

月亮鱼：“哦。”

太阳鱼：“哇哦，这一‘哦’，是不是有啥深意呀？”

姜思雨看着对话框，又好气又好笑。林轩哪来这么多话，平时也没见他这样，还说自己爱放风筝，分明是他自己不受拘束。哼，不理他了。可想着，她又忍不住敲下一行字。

月亮鱼：“暗示你该下线了，不然都赶不上21路公交了，哈哈。”

林轩看着屏幕，有些无奈，姜思雨在网上确实比在现实中活泼不少。

太阳鱼：“思雨，拜拜。”

月亮鱼：“大坏蛋，拜拜。”

得，自己最后被定格为“大坏蛋”了，林轩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

临近中午，林云安在客厅扯着嗓子喊道：“同志们，准备好了没？该出发了！”

“喊什么喊，没看我在换衣服吗？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林婉茹的大嗓门瞬间盖过了丈夫，让客厅里顿时一静。

林轩赶忙关了电脑，走出卧室，他可没什么可收拾的。想起从前，见楚云儿时还得照镜子，打理头发、擦擦鞋。现在，他主打一个不敷衍、不做作。

一家人下了楼，坐上林云安的夏利轿车。老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副驾驶，林轩则自觉地坐在了后排。

“爸，楚叔叔家定的哪家饭店啊？”林轩这会儿才有心思问地点。

“富悦酒楼，刚开不久，听说挺豪华，一般人还订不上那儿的座位呢。”林云安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瞅了儿子一眼。

“呵呵，楚恩光这是发达了呀，吃饭都换高档餐厅了。”林婉茹笑着调侃道。

“谁不知道财政局油水足、权力大，这也正常。”林云安笑着回应。

“这还是他升职后，咱们头一回一起吃饭吧。要是他再提拔，估计都瞧不上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了。”林婉茹没好气地瞥了丈夫一眼。

林轩想起前世，还真像老妈说的那样。两家因为差距太大，基本断了来往。尤其是自己追了楚云儿那么多年，换来的只有嫌弃，导致两家矛盾重重，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妈，别管他们，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我现在也不追楚云儿了，我会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学校，给你们争光。”林轩笑着安慰老妈。

林婉茹满脸笑意，眼中满是欣慰，“小轩真是长大了，以前我和你爸怎么劝都不听，一门心思追小云儿，人家压根没把你放心上。现在可算开窍了，知道好好学习，不愧是我儿子。”

林云安也笑得合不拢嘴，儿子的转变让他打心底里高兴。

三人一路谈天说地，不知不觉间，就抵达了富悦酒楼。车子稳稳停好后，林轩抬眼望去，恰好瞧见不远处楚云儿一家也刚从车上下来。林轩定睛一看，好家伙，这才几个月，楚云儿家不仅住上了气派的别墅，连座驾都鸟枪换炮，变成了奥迪A6。在那个桑塔纳、马自达满大街跑的年代，奥迪A6无疑是妥妥的豪车了，开在路上回头率爆表。

楚恩光眼尖，也看到了林轩一家，大老远就热情地挥手招呼，“老林，小轩，这边！”

林云安大步走过去，和楚恩光紧紧握了握手，一脸羡慕地看了眼汽车，“老楚，好家伙，这都换新车了，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滋润，今非昔比啊！”

“嗨，不是我买的，我哪有那个钱，这是公家给配的，刚到手没几天呢。”楚恩光笑着回应林云安的寒暄，随后目光转向林轩，眼中满是长辈的关切，“小轩，几个月没见，个头又蹿了，长得可真快。”

林轩嘴角微微上扬，佯装腼腆地笑了笑，没接话茬。他心里明白，人家不过是客套罢了，要是太当真，反倒显得自己情商低、不懂事。

楚恩光见他这反应，微微一怔，怎么感觉小轩这孩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他也没多想，热情地招呼大家往酒楼里走去。

来到包厢，准备落座时，赵丽丽眼疾嘴快，满脸笑意地说道：“小轩，你和云儿坐一块儿吧，我跟婉茹姐坐，他俩要喝酒，就让他们坐一块儿，方便唠嗑。”

既然主人都这么安排了，林轩也不好拒绝，只能顺从地应下。这情况其实早在预料之中，倒也没让人觉得意外，他神色平静地来到楚云儿身旁的位置坐下。

楚云儿偷偷瞥了眼林轩的表情，见他没有抗拒，不知为何，原本紧绷的神经竟悄然放松了一些，心里也莫名地松了口气。

众人刚一落座，服务员就手脚麻利地开始上菜。楚恩光和林云安早己迫不及待，端起酒杯，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地喝上了。林婉茹和赵丽丽也聊得热火朝天，从家长里短到时尚潮流，话题不断。

整个过程中，林轩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没刻意疏远身旁的楚云儿，也没表现得太过亲昵，一举一动都拿捏得十分妥当。

楚云儿时不时侧过头，悄悄打量着身旁的林轩，心里别提多郁闷了。为了这次聚餐，她可下了大功夫，出门前特意早早起床，花了整整一上午精心打扮。身上这条连衣裙，是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这是头一回穿，想着能在林轩面前惊艳亮相。不仅如此，她还特意找出林轩以前送的发卡，明晃晃地别在头发上，满心期待着林轩能眼前一亮，多看自己几眼。可现实却让她大失所望，从林轩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只是礼貌性地匆匆看了一眼，目光就马上移开了，压根没在自己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秒。这让楚云儿心里的怨念像小火苗似的，越烧越旺。

菜上了一轮后，楚云儿实在按捺不住满心的怨念，决定主动出击，先开口跟林轩搭话。可话到嘴边，她却突然犯了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以前每次都是林轩厚着脸皮主动找她搭话，她还常常表现得不耐烦，爱答不理。这会儿她才惊觉，除了老师布置的任务，自己好像真的很少主动跟对方好好说过几句话。现在想张嘴，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聊点啥。

犹豫再三，最后像是被逼到绝境，她狠狠咬了咬牙，绞尽脑汁憋出一句，“林轩，上次考试你考了全年级500多名，这次高一最后一次考试，你可得好好考，争取往前冲冲。”

楚云儿的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打破了包厢里原本热络的氛围，整个饭桌陡然安静下来，双方父母都停下了交谈，齐刷刷地看向她。

楚恩光夫妇眼里满是责怪与无奈，心里首埋怨女儿不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婉茹夫妇则是一脸鄙夷与难堪，觉得这姑娘说话太没分寸，让自家孩子下不来台。反倒林轩最为淡定，神色如常，因为这才是他记忆中那个说话首来首去、不太会考虑别人感受的楚云儿。

林轩瞧着安静下来的饭桌，心想大过节的，可不能让场面冷下来。他不紧不慢地举起装满果汁的杯子，动作优雅，轻轻递到楚云儿面前，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语气轻快地道：“那就借班长吉言，我这次一定全力以赴，来，干一杯。”

楚云儿见林轩主动举杯，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劲儿，微微抬起下巴，慢悠悠举起酒杯，故作高冷地回道：“嗯，干杯。”

看着楚云儿这副模样，林轩心里不禁暗暗摇头，轻轻碰了碰杯，喝了一口果汁，便低头继续专注地吃菜，好似刚才那点小插曲根本没发生过。

双方父母见两人碰了杯，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重新热热闹闹地聊了起来。

然而，这尴尬的互动不过是个开始。

楚云儿轻咳一声，试图再次打破和林轩之间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微微侧身，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裙摆，眼神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林轩，我记得你以前好像特别喜欢打篮球来着，最近还去球场打球吗？”她语气里刻意带着一丝轻快，眼睛却紧紧盯着林轩，像是想从他的反应里捕捉到一丝往昔熟悉的热情。

林轩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块鱼肉，听到这话，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不慌不忙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这才抬眸看向她，扯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偶尔吧，有空就去打两局。”说完，便又低下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菜，丝毫没有要展开话题、深入交流的意思。

楚云儿碰了个软钉子，心里有些失落，可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她眼珠子滴溜一转，又说道：“对了，前几天我看到一本挺有意思的杂志，里面有好多实用的学习技巧，感觉对你有帮助，下次我带给你。”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亲切又自然，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不小心泄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林轩放下手中的筷子，再次看向她，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多谢你了，不过我现在自己摸索出的学习方法还挺适合我，效果也不错，暂时不需要了。”说完，便端起果汁，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别处，明摆着不想再和她深入交流下去。

赵丽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焦急，赶忙朝女儿使了个眼色，暗示她赶紧打住。可楚云儿就像着了魔似的，一门心思只想和林轩找回以前的感觉，根本没领会母亲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继续说道：“林轩，咱们以前一起参加过学校的活动，那些回忆还挺美好的，你还记得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还有隐隐的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轩，满心期盼他能给出一个热情的回应。

林轩微微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厌烦，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敷衍着道：“嗯，有点印象，时间太久，记得不太清了。”说完，便转头看向正在热聊的父母们，试图逃离和楚云儿这略显尴尬的对话。

此时，林云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异样，轻咳一声，笑着对楚恩光道：“老楚，咱们喝咱们的，刚才说到哪了？”

楚恩光心领神会，立马接过话茬，和林云安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聊了起来。林婉茹也拉着赵丽丽，把话题转向了家常琐事，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欢声笑语不断。可楚云儿和林轩之间，依旧弥漫着令人尴尬的沉默，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接下来的饭局，林轩神色自若地在一旁微笑陪同，偶尔附和几句长辈们的聊天，表现得礼貌又得体。楚云儿则心事重重地低头喝着果汁，时不时偷偷瞥一眼林轩，满心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两人之间再无过多交流，这场聚餐就在一种微妙又尴尬的氛围中不紧不慢地继续着。林轩心里只盼着时间能过得快一点，饭局能早点结束，好让自己远离楚云儿，摆脱这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