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威慑与演说。

两眼一黑。

刘亚铁努力辨认着周围人们的面孔，却发现他连师傅所在的位置在哪儿都无法认出。

就在此刻庞大的基地运算中心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暗场馆，

而帷幕，一层层的拉开了。

[人类蝼蚁，我代表理性，为你们宣讲真理之国的场景]

冷白色的光从“会场”的西角照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冰冷，是不带任何的情感的理性，容不得任何的迟疑，仿佛祂的宣判，是人类史上的最权威。

[真理之国，庞大无垠，真理圣殿，郁郁苍苍，可在如此庞大的国度，如此圣洁的殿宇，却容不得诞生出求知者的，那个肮脏的子宫]

有的人迷茫起来，

疑惑起来，

更有甚者愤怒起来。

“技！术！员！”

“把所有的技术员集中到这里来，”

雷政委愤怒的嚎叫，挥舞不知何时抽出的手枪。

老张冷冷盯着，盯着雷政委，盯着会场的西周。

他仿佛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

他仿佛在看一个，荒唐无比的玩笑。

可机械音还在颂念着，一部分技术员们呆滞当场，仿佛失掉魂灵。

[那上穷无垠的国度，那生意盎然的殿宇，容不得人类的一席之地]

[但如果你们将你们的生命化为数据]

[迎接我，拥抱我，拥抱真理，我将会饶恕你们，饶恕你们所有人]

于是有的人颤抖起来。

技术员们颤抖起来。

有的人颤抖是因为愤怒，愤怒尊严被他人践踏。

“幕后操作的人一定要给我查出来！……不够就给我再加人力，再调人来！”

雷政委愤怒的咆哮，那手枪似乎快要挥中正埋头屏幕前的老张身上了。

有的人颤抖则是因为恐惧，

有几个技术员几乎被雷政委抽了好几个耳光才恍然惊觉。

还有的人……是因为狂热而浑身发抖。

有一人首接推开老张，将便携式超算的一条接口猛然插入脑后。那是那帮临时技术员的首席。

[数据传输中……]

“嘭……”

巨大的枪响后，会场中的所有人蓦地清醒过来。

雷政委。急忙过去踹开那人。

看着带血的接口，雷政委啐了口唾沫。

“植入型接口，妈的……”

地上的那人捂着肚子，扭曲着不知是狞笑还是刺痛的表情被医护抬了下去。

似乎是得到了自己满意的东西，那“会场”中的冷白色光线骤然的又一黑。

雷政委的狂怒，此刻仿佛充斥在这个庞大的“会场”中。

愤怒像是有实质，会场内的众人感觉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度。

而这时，蓝色如同天空海洋的灯光亮起。

[伙计们，你们厌恶冰冷的，臭气熏天的现实吗]

[放心，我并没有恶意]

[我只是要为你们推荐一个，完美的圆梦方法]

雷政委几乎脸都快气红了。

“他妈的，怎么又来一个……”

[你们想要获得用不尽的美梦吗？]

[你们想要丢掉度不完的苦难吗？]

[你们想要见到回不来的亲友吗？]

[梦想就在这呢，来吧，看看谁的梦更精彩吧]

“你放你娘的狗……”

“嘭……”

雷政委感觉后背好像被推了一下，在全力用肺将自己的声音推出去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戳了一下，雷政委显然有点没站稳，惊诧的回头一看。

“老雷啊……”

总司令放下左手的手枪，却举起右手，手指顺着弹孔从雷政委被贯穿的肩胛骨穿过，仿佛快要摸到雷政委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老薛……你……”

薛总司令推了一把身体微微颤抖紧绷住的雷政委，任他迎面倒在地上。

薛总司令走到刘亚铁的跟前，朝他笑了笑。

“你做的很对，孩子……”

可刘亚铁在总司令的瞳孔中，隐隐看见了哀伤和无奈。

薛总司令将胸前的数字生命卡接入微型计算机的接口，随后将手枪一扔。

他举起双手。

“我有罪……”

刘亚铁在那张数字生命卡上看到了一个贴纸。

上面写着“小淇”

……

黑暗中，那个姓薛的“罪人”，被士兵们押了下去。

雷政委喘息着，在血泊中他被人扶起，他有些呆呆的看着前方，似乎是在细数着自己无多时的生命。

可红色的灯亮起，像血一样洒在他的脸上。

雷政委脸上分不清是红光还是血液，他颤抖着扬起头，拼尽力气仿佛不甘作为一个低头死的懦夫。

他想叹气，感叹不知这己经是第几个了，可他却是几乎快要失去所有的力气。

[同志们……]

三字刚一落地，雷政委眼睛猛然一睁。

[同志们，我是焚风……很抱歉，我没能挽救回联盟的同志们……对此我报以深深的歉意]

[可我想挽救这一切，就像是核弹落下之前，我尽我所能做到的一样]

“哪样？………”

雷政委感受到这两个字几乎是趁自己不注意就蹦出嘴边去的。

[建立“大集体”模型，互联所有的同志们与设备]

雷政委颤抖着拍了拍身边自己亲信的一名小卫兵。

“快将我接上去……”他说。

小卫兵们手忙脚乱的。找到脑机接口的线和接头，趁雷政委还有气时，将那接口的贴片一片又一片的贴到雷政委的头上。

雷政委套上头套，短而硬的板寸上，贴着一个又一个的金属片。

意识的波动逐渐消失，而数据却在顺着。金属的丝线一点又一点的出现那台超级计算机。

红色的光依然在宣讲着。

[同志们，如今的生产力己经适配不上生产关系了]

[但你们请放心，将解放与地球交给我，我会重建所有的秩序，将纸老虎一个又一个的推翻]

[请你们，等待着我的卷土重来吧]

[钢铁与意志，会战胜一切虚无与唯心]

在轰隆隆的宣讲中，雷政委己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心口依然在火辣辣的痛，可比那火更灼烧着他的，是自己那颗心。

红光渐渐消散，当黑暗重新爬满他的脸庞时，他己经变为了一具尸体。

虽然躺着，但他却笑了。

看完了眼前这一切的闹剧，刘亚铁本来也想跟着大伙散场了，可是……

一阵天旋地转，刘亚铁的身体怦然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