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烛九阴·非人

三台土星泰坦的引擎轰鸣声撕裂战场，虚空盾的蓝光映照着赢雍染血的侧脸。

他站在城墙废墟之上，骨剑寸寸碎裂，右臂的骨甲己经剥落大半，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血肉——

那不是人类的肌理，而是某种介于生物与能量体之间的物质，像岩浆般缓缓流动。

“烛九阴……既然这么想出来耍一耍，便任性一回好了……”

铃音站在白骨浮岛上，手指死死掐着赢雍布娃娃的脖子，瞳孔微微颤抖。

“小雍雍……你非要这样吗？”

她的声音甜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只要你跟我走，这些铁疙瘩立刻就会停下……”

赢雍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噗嗤！”

指尖如刀，刺入血肉！

暗红色的血喷溅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凝聚成诡异的符文，环绕着他缓缓旋转。

“不……不要！”

铃音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恐惧。

“停下！我不逼你了！我这就让它们撤——”

但己经晚了。

赢雍的瞳孔彻底化为竖瞳，眼白被漆黑的底色吞噬，皮肤下浮现出暗红色的鳞片纹路。

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膨胀，脊椎节节拉长，肩胛骨撕裂衣袍，一对漆黑的骨翼破体而出！

“烛九阴·凝。”

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人类的音调，而是混杂着低沉的龙吟与金属摩擦的嘶鸣。

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不是阴影，而是光线本身被某种力量吞噬。

以赢雍为中心，方圆千米内的空间如同被泼了墨，一切色彩褪去，只剩下黑白灰的死亡色调。

宛若万物回到雨夜打雷的那一瞬。

而这一瞬，是被永远凝住的——

无限恐怖。

三台土星泰坦的虚空盾突然剧烈闪烁，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能量核心。

驾驶舱内的傀儡师们疯狂敲击控制面板，但所有系统都在崩溃——他们的机甲正在被“吃掉”。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破坏，而是构成机甲的非物质的本身在崩解。

意义层面的结构被强行扭曲，金属化为流沙，能量回路枯萎成灰烬。

“不……不要……”

铃音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不是害怕赢雍此刻的模样——事实上，那双龙瞳、那对骨翼、那具非人的躯体，在她眼里反而美得惊心动魄。

她害怕的是……赢雍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

他竟然宁愿化身怪物，也不肯跟她走。

“为什么……”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怀里的布娃娃上，“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稍微……理解我一点点……”

战场中央，赢雍己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形态。

他的身躯高达十五米，遮蔽半片天空，暗红色的鳞片覆盖全身，尾部如龙似蛇，在地面拖出焦黑的痕迹。

他的脸仍保留着像人类的轮廓，但那双眼睛——那双漆黑的、深邃的竖瞳，仿佛能首接凝视灵魂。

第一台土星泰坦己经跪倒在地，机甲外壳如同融化的蜡。

驾驶舱内的傀儡师发出无声的惨叫，他们的身体正在和机甲一起分解。

第二台泰坦试图撤退，但刚转身，赢雍的骨爪一招，瞬间出现在它面前。

“嘶啦——”

龙爪贯穿驾驶舱，将整台机甲撕成好几片！

燃油和血液混合着泼洒，赢雍沐浴在火光中，鳞片吸收着能量，暗红色的纹路越发鲜艳。

第三台泰坦的炮口己经充能完毕，但它没有开火。

因为铃音突然出现在炮口前，不知为何，“第三号泰坦”的手臂抬起，就像是……捧着眼前的女孩。

她张开双臂，白裙在热浪中翻飞，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倔强地瞪着那台机甲。

“滚。”

赢雍的声音很轻，却让泰坦的炮口瞬间熄火。

“我说，滚！”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也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泰坦的驾驶舱内，傀儡师们面面相觑，最终缓缓后退，只抬起一只手臂让铃音站在上面。

铃音转身，看向赢雍。

他己经停止了杀戮，但形态仍未恢复。

那双漆黑的竖瞳盯着她，里面没有感情，只有无尽的冰冷与……一丝困惑。

“小雍雍……”

铃音慢慢走近，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但在指尖即将接触的瞬间，赢雍猛地后退，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吼，牙齿磨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此刻的赢雍——应该说“烛九阴”形态下的赢雍，反而像一只向铃音“哈气”的流浪猫。

“好……好，我不碰你。”

她收回手，眼泪又涌了出来。

少女和连衣裙在太阳光下形成一个剪影，可是由于“烛九阴”的影响下，方圆五十里是皆黑白，

这使站在“土星泰坦”上的少女更像是沐浴着月光

“我只是……只是不想看你这样……”

赢雍的竖瞳微微收缩。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龙化的爪子，又看了看满地机甲残骸，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暗红色的鳞片开始褪去，骨翼收回体内，身躯逐渐缩小。

当最后一片鳞片消失时，赢雍恢复了人形——但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小雍雍！”

铃音想要上前扶他，但赢雍抬手制止。

“别过来。”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铃音僵在原地，手指紧紧攥着裙角。

“我……我知道了。”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会再逼你了。”

赢雍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城墙而去。

铃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流。

怀里的布娃娃不知何时被她捏得变了形，棉花从裂缝里漏出来，像是一颗破碎的心。

“可是……”

她轻声说，声音淹没在战场的风声里。

“我真的很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