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不死与不败

青灰色的晨雾笼罩着整座山谷，仿佛为即将到来的厮杀蒙上一层纱帐。

赢雍站在断崖边缘，骨白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若一只纸鸟在不断展翅。

他指尖把玩着那枚永不离身的铜钱。

“雍正通宝”

空地上，战神正用磨刀石打磨他那柄两米长的战斧。

雪茄的烟雾从他齿间溢出，在晨光中勾勒出张狂的弧度。

赢雍和“战神”的对峙，像两柄出鞘的刀，锋芒相抵，连空气都被割裂。

溶洞内残余的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截然不同的身影。

“要不是我拖住那个拿戟的，你早被牵着鼻子遛狗了。”战神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

“可你放跑了大祭司。”

赢雍的声音冷得像冰，只是指尖的铜钱无声翻转，骨白色的火焰在掌心燃起。

战神嗤笑一声，猛地扯下破烂的上衣，露出遍布全身的伤疤——刀伤、弹孔、灼痕，甚至还有几处明显是野兽撕咬的痕迹。

每一道疤都狰狞如活物，仿佛在无声宣告：这个男人，从未败过。

“听说你死不了？”

“嗯。”

战神活动了下脖颈，骨骼爆响。

“巧了，老子从没输过。”

“不死非但不是祝福，还是诅咒呢……”

战神头也不抬，斧刃与磨石摩擦出刺耳声响："老子今天就要破破这‘不死诅咒’！"

铜钱突然定格在赢雍掌心。他抬起眼皮，瞳孔中泛起不正常的暗红色："就凭你那条机械臂？"

战斧猛地劈入地面，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至赢雍脚下。战神站起身，浑身肌肉如同钢铁浇铸。

"就凭老子从北境杀到南荒，未尝一败。"

赢雍笑了。那笑容让躲在百米外观战的刘亚铁后颈汗毛倒竖——像是尸体突然扯出的表情。

"巧了。"赢雍解开长袍纽扣，"我这条命，死了七十次都没死成。"

长袍坠地的瞬间，战神己经突进到赢雍面前。

战斧带着破空声拦腰斩过，却在接触身体的刹那，斧刃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赢雍的腰部诡异地凹陷下去，肋骨处血肉如活物般缠住斧刃。

他趁机一掌拍向战神面门，五指在半途突然暴长，指尖化作猩红鲜血刺。

"铛！"

战神用右手机械臂格挡，火花迸溅中，两人同时后撤三步。

"有点意思。"战神吐掉雪茄，机械臂关节发出液压泵加压的嗡鸣，"比那些杂鱼耐砍。"

赢雍没有答话。

他的皮肤正在龟裂，暗红色的脉络在裂缝中蠕动。

当第一块人皮脱落时，观战的叶桃猛地捂住嘴——那下面根本不是血肉，而是某种类似昆虫甲壳的漆黑物质。

"来。"赢雍的声音突然变成双重音调，如同动画片里“龟太公”那诡异的语调。

"试试这个。"

他的右臂突然爆裂，无数血刺如暴雨般射向战神。

后者怒吼一声，战斧舞成银光屏障，却仍有七八根骨刺穿透防御，深深扎进肌肉。

战神低头看着流血的伤口，突然狂笑起来。

他抓住一根骨刺猛地拔出，带出血肉的同时，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再生能力？"

赢雍眯起眼睛，"你注射了烛龙血？"

战神扯碎上衣，露出布满伤疤的胸膛："老子这叫不败之躯！"

斧刃与骨爪再次相撞，冲击波震碎了方圆十米内的岩石。

两人从地面打到树梢，所过之处古木崩裂，连晨雾都被搅成漩涡状。

"他们在拼命。"

刘亚铁声音发紧，"每一招都是杀招。"

叶桃死死盯着战场："不，他们在享受。"

确实如此。

战神脸上的狂喜越来越盛，斧法却越发精密。

而赢雍的骨甲也在战斗中不断进化，关节处生出倒刺，脊椎延伸出尾骨，渐渐地许许多多动物的特征出现在赢雍的身上，而他仿佛——

真的要渐渐化为龙！

但战神越战越狂，拳脚如狂风暴雨，每一击都带着摧山裂石的蛮力。

“砰！”

一记重拳，赢雍的胸口塌陷。

“咔嚓！”

一记肘击，赢雍的脊椎断裂。

“轰！”

一记鞭腿，赢雍如炮弹般砸进岩壁，碎石掩埋半身。

战神喘着粗气，站在废墟前，抹了把脸上的血：“现在，谁是不死？谁是不败？”

“……”

岩堆突然炸开。

赢雍缓缓站起，身体扭曲变形，皮肤下的暗红能量彻底暴走，骨骼增生，肌肉膨胀，整个人化作一具狰狞的血肉生物。

“你……逼我的。”他的声音己非人声，而是无数嘶哑低语的混合。

战神瞳孔微缩，却依旧咧嘴笑了：“这才有意思。”

最终的对决，己非人类范畴。

赢雍化作的血肉怪物与战神碰撞的瞬间，整个溶洞开始崩塌。

岩壁龟裂，钟乳石柱断裂砸落，地面塌陷出深渊般的裂痕。

两人从洞内打到洞外，从山腰战至山顶，所过之处，树木摧折，岩石崩碎，仿佛天灾过境。

当战神一斧劈开赢雍半个龙脑袋时，异变陡生。

暴露的颅腔内没有脑浆，只有一团跳动的暗红肉瘤。

无数血管状触须从中伸出，将分裂的头骨强行缝合。

"操！"

战神终于变色，"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赢雍的头颅在扭曲中复原，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

"烛龙第七代投影……"

他突然抓住战斧，任由刃口切入掌心，"顺便一说，你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了。"

战神低头，发现先前的小伤果然没有愈合。

更可怕的是，扎进体内的血肉刺正在蠕动，像树根般在血肉中蔓延。

"毒？"他踉跄后退，一脚踏在石板上。

石板皲裂，身体内的血肉也被硬生生逼出，喷射在地上。

"生命。"

“龙”形态赢雍的瞳孔完全变成竖瞳，"我的细胞在吃掉你的血肉。"

观战的刘亚铁突然冲向战场，却被叶桃死死拽住：

"你找死吗？"

"他需要——"

"不需要！"叶桃指向战场，"看！"

战神单脚点地，此刻却在大笑。

他猛地扯下右手机械臂的限位器，液压油如鲜血般喷溅到他自己的血肉上："知道为什么叫'战神'吗？"

机械臂突然过载运转，内部传来引擎爆炸前的尖啸。

赢雍刚后撤半步，整条机械臂己经如炮弹般射来，在半空解体成数百枚燃烧的金属碎片。

"因为——"

战神在爆炸的火光中跃起，完好的左拳轰向赢雍胸口。

"老子从不需要第二条命！"

这一拳打出了音爆。

“轰！”

赢雍的胸甲凹陷下去，冲击波贯穿后背，将远处一棵柏树拦腰震断。

他飞出去三十多米，撞进山壁才停下。

尘埃落定后，战神站在战场中央，浑身是血却挺首如标枪。

山壁废墟里，赢雍慢慢爬出，胸口的大洞内可见蠕动的肉芽。

"平手。"

他吐出一口黑血，"有意思。"

战神单手捡起变形的斧头："继续？"

"改天吧。

"赢雍看向东方渐白的天色，

"你的‘宝贝’要找不到喽……"

战神脸色骤变，转身就往山下跑，连斧头都忘了拿。

跑出十几步又折返，从碎石堆里刨出一板条箱的酒。

"老子的伏特加！"

他边跑边骂，哪有半点绝世强者的样子。

赢雍看着那背影，突然轻笑出声。

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血，咳着咳着又变成大笑。

“要不是那小妮子太磨人了……烛九阴，你真的以为能够轻易掌控我么？……”他所说的话渐渐从大笑，转成低声，几乎是咬着牙齿。

刘亚铁走近时，发现他正在把脱落的内脏塞回胸腔。

"看够了？"赢雍慵懒地问。

刘亚铁盯着他胸口的伤："这就是...不死的代价？"

赢雍的动作顿了顿。

晨光中，他的皮肤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再生，新生的组织却呈现出不像人类的力量。

赢雍拼尽全力地压制着，才让那块血肉看上去像是人类的一部分。

"记住，小子。"

他系好长袍，声音突然变回平常的冷淡。

"这世上没有不死，只有...还没死成。"

山风卷走未尽的话语。

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叶桃驾驶着装甲车冲上山坡。

"你们..."叶桃看着末日般的战场，"把整座山拆了？"

战神捡起快要变形的战斧，突然大笑："痛快！"

赢雍抹了把脸上的血，也低笑起来。两个强者的笑声在废墟上回荡，惊起成群乌鸦。

刘亚铁默默注视着这一幕，非命系统在眼底闪过蓝光。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刚刚见证了这个时代最巅峰的肉体对决。

而这场战斗，或许永远不会有真正的胜者。

……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崖边只剩那枚铜钱在石缝间微微反光，像只窥探人间的眼睛。

“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