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垣下的暗流

腐绿色的晨雾如同凝固的脓浆，死死黏附在黎明城的断壁残垣间。林启蜷缩在碎石堆上，听着远处传来的金属切割声 —— 那是城防军在拆解腐皮狼的骸骨，准备提炼可用于交易的材料。他低头盯着掌心的疤痕，愈合剂形成的淡金色薄膜下，暗红的皮肉仍在微微抽搐，仿佛在无声控诉着昨夜的惨烈。

“还愣着干什么？” 王磊的金属义肢重重碾过碎石，在地面拖出一串火星。这位共事半年的同事眼下眼眶凹陷，左眼处的机械义眼泛着诡异的红光，“再不干活，这个月的晶核币配额又要被扣。” 他弯腰拽起一具士兵的尸体，腐烂的布料在拉扯中簌簌掉落，露出下面爬满白蛆的伤口。

林启强忍着胃部翻涌，伸手帮忙抬起尸体。他注意到王磊脖颈处新添的齿痕 —— 那是异兽攻击留下的，此刻正渗出黑紫色的血液。“你受伤了。” 他皱眉提醒。王磊却粗暴地甩开他的手：“在这儿，谁身上没点伤？你以为研究院的愈合剂是白给的？” 说罢，金属义肢重重砸在尸体上，发出闷响。

街道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恶臭，幸存者们佝偻着身子在废墟中翻找。一位老妇人将发霉的面包塞进怀里，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西周；几个孩子围在腐皮狼的尸体旁，用树枝戳弄着溃烂的皮肉，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林启的目光被其中一个女孩吸引 —— 她约莫七八岁，怀里紧紧抱着个残破的布偶，而那布偶的眼睛，正是用两枚 1 级晶核币镶嵌而成。

城墙下的场景更加惨烈。扭曲变形的金属护栏如同被巨兽捏皱的锡纸，上面布满蜂窝状的腐蚀孔洞。腐皮狼的尸体堆积如山，它们溃烂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墨绿色的黏液渗入地面，腾起阵阵白烟。城防军士兵们麻木地搬运着尸体，有人机械地重复着清点动作，有人则靠着城墙发呆，脸上凝固着诡异的笑容 —— 那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这些畜生……” 一名满脸血污的士兵突然踹向身旁的尸体，金属战靴踢碎了狼头，脑浆溅在他的裤腿上，“三十七个兄弟，就这么没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在前线卖命，那些财团的人却在后面发国难财！” 周围的士兵们沉默不语，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林启弯腰清理碎石时，余光瞥见城墙阴影处的异常。五个身穿黑色防护服的人正有条不紊地收集腐皮狼的脏器，他们的动作精准而专业，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为首的黑衣男子突然抬头，防护面罩下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人群。林启心中一紧，连忙低头，假装专注手中的工作。

“你们这是抢劫！” 远处突然爆发的争吵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十几名平民将两名星盾联邦的商人团团围住，人群中有人挥舞着手中皱巴巴的交易凭证：“说好的 1 枚晶核币换 5 升净水，现在连 2 升都换不到？”

“市场行情变动，你不懂？” 商人冷笑一声，身后的机械保镖发出嗡嗡的警报声，“城外的补给线被异兽切断三次，运输队折损过半。想要物资，就按新价格来，否则……” 他故意停顿，眼神扫过人群中瑟瑟发抖的孩子，“你们大可以看着家人渴死。”

愤怒的骂声瞬间响起，有人举起石块，却被城防军的能量盾拦住。就在局势一触即发之际，研究院院长的声音传来：“都住手！” 老人拄着金属拐杖，在几名研究员的簇拥下走来。他的目光在林启身上停留片刻，微微点头，随后转向商人：“星盾联邦向来以信誉著称，如今这般坐地起价，传出去恐怕有损贵方名声。”

商人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院长既然这么说，那就按旧价。不过下次补给，我们可不能再吃亏。” 说罢，带着保镖匆匆离去。人群逐渐散去，林启却注意到院长与黑衣男子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那个在收集狼尸的财团成员，此刻正将一个金属盒塞进院长袖中。

夜幕降临时，林启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营房。王磊正用酒精擦拭着机械义眼，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今天你在城墙上的表现，倒是让我意外。” 他头也不抬地说，“但别以为会点圣光异能就能活下去。你知道那些财团为什么收集腐皮狼的脏器？”

林启沉默不语。王磊放下工具，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他们在做基因实验，把异兽的基因植入人体。成功了，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失败了……” 他指了指自己脖颈处的伤口，“就会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窗外，腐绿色的雾气中传来低沉的嘶吼，营房的铁皮屋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林启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阴影，掌心的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自己己经卷入了一场远比异兽更可怕的战争 —— 一场关于生存、利益与真相的战争。而这，仅仅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