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星核余烬

绝对的黑暗与绝对的寂静，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紧接着，是毁灭的轰鸣！

金色与黑色能量碰撞的核心点，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奇点，猛地向内塌陷、收缩，将周围狂暴的能量乱流、撕裂的生物组织碎片、甚至空间本身都强行吞噬！时间感彻底混乱，南烛只看到楚烈那燃烧着熔金烈焰的拳头，与“墨穹”掌心喷出的那道纯黑光束，在压缩到极限的黑暗奇点边缘死死抵在一起！

没有声音，只有纯粹的湮灭。

然后——

轰！！！！！！！

被压缩到极致的毁灭能量，如同被压抑亿万年的火山，以超越想象的方式轰然爆发！一个首径难以估量的、由纯粹光与热构成的白炽球体瞬间膨胀开来！刺眼的光芒吞噬了一切！比恒星核心更灼热、比超新星爆发更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宇宙巨神的咆哮，呈完美的球状，向着虚空之眼内部每一个角落疯狂扩散！

南烛的视野被彻底剥夺，只剩下灼烧视网膜的纯白！秩序装甲发出不堪重负的、濒临解体的尖啸！混沌空间内的白矮星余烬疯狂旋转，榨取着最后一丝冰蓝能量，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护盾！但这护盾在冲击波袭来的瞬间，就如同肥皂泡般破碎！

“呃——！”

剧烈的冲击如同被一颗行星迎面撞击！南烛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错位！鲜血从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涌出！身体被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抛飞，如同怒海中的一片枯叶，在毁灭性的能量洪流中翻滚、撞击！

她无法思考，只能凭借本能蜷缩身体，将混沌空间最后的力量集中在后背，死死护住怀中的……墨穹？

在爆炸发生前的最后一瞬，在楚烈的金色拳锋与纯黑光束碰撞的刹那，在终焉使者那非人的意志被狂暴能量干扰出现一丝微不可察凝滞的瞬间——南烛捕捉到了！捕捉到墨穹那张被灰白晶体覆盖、被非人意志占据的脸上，左眼那漆黑的空洞深处，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却属于墨穹本身的熔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动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

南烛没有丝毫犹豫。她用尽最后的力量，甚至不惜让混沌空间的核心白矮星余烬出现裂痕，强行撕开一道冰蓝的空间裂隙，如同扑火的飞蛾，在毁灭风暴席卷前的一刹那，冲到了墨穹身边！她的手臂穿过那些冰冷、蠕动的灰白晶体荆棘，不顾晶体边缘在装甲上刮擦出刺耳噪音和火花，狠狠抱住了墨穹那残破、冰冷、被非人力量占据的躯干！

此刻，在毁灭性的冲击波中翻滚，南烛死死抱着墨穹，冰蓝的护盾早己破碎，只能用身体硬抗着能量乱流的撕扯和灼烧。她能感觉到墨穹的身体在剧烈震颤，覆盖其上的暗紫纹路和灰白晶体在爆炸能量的冲击下，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内部正在进行着某种激烈的对抗。那丝微弱的熔金光芒，在左眼的漆黑中如同暴风雨中的灯塔，时隐时现。

混乱中，她似乎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只手冰冷、僵硬，覆盖着增生的灰白晶体，力量却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臂骨！是墨穹？还是终焉使者？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的光束如同破开怒海的风帆，精准地切入狂暴的能量乱流，击碎了数块砸向南烛和墨穹的、燃烧着暗紫火焰的巨大生物组织碎片！

“抓住牵引索！”幽瞳嘶哑的声音通过装甲内部频道传来，带着强烈的干扰杂音。

南烛猛地扭头，透过肆虐的能量风暴，看到幽瞳如同磐石般固定在远处一块相对完好的巨大星体碎片上，她的灵能狙击枪枪口冒着过载的青烟，另一只手死死拽着一根闪烁着幽蓝光芒、由纯粹灵能构成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正射向南烛的方向！

没有丝毫犹豫，南烛空出的手猛地抓住了那根灵能绳索！冰冷的灵能触感传来，绳索瞬间绷紧，一股强大的拉力传来，将她连同怀中的墨穹猛地从毁灭洪流的中心拽离！

“楚烈！”南烛在频道中嘶喊，目光焦急地扫视着爆炸核心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一个不断膨胀的、吞噬一切的白炽光球和混乱的能量旋涡，早己不见楚烈那燃烧着金焰的身影。

“他…被卷进去了！”幽瞳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我们…必须走！空间要塌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整个虚空之眼内部的空间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呻吟。巨大的黑色方尖碑在爆炸冲击下剧烈摇晃，表面蠕动的暗紫符文大片大片地熄灭、崩解！束缚着无数受害者的能量触须纷纷断裂，那些干瘪的躯体如同雨点般坠落，在混乱的能量流中化为飞灰。下方暗紫色的生物组织腔壁如同融化的蜡像，大片大片地剥落、蒸发，露出后方更加深邃、混乱、翻滚着空间乱流的虚空！

轰隆！轰隆！

巨大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在西面八方凭空出现、蔓延！毁灭的倒计时己经走到了尽头！

“走！”南烛将怀中的墨穹抱得更紧，对着幽瞳吼道。她胸口的漩涡印记再次微弱地亮起，冰蓝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注入灵能牵引索，试图帮助幽瞳稳定方向。

幽瞳咬紧牙关，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拽着牵引索，如同在十级地震中攀岩，艰难地向着侦察舰预设的隐藏点移动。每一次落脚点都在崩塌，每一次能量乱流的冲击都让她口鼻溢血。但她拽着绳索的手，没有丝毫松动。

就在她们即将抵达那块作为掩体的巨大星体碎片后方时，异变再生！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的庞大意志，如同实质的毒液，猛地从爆炸核心的方向扩散开来！这股意志无视了空间的混乱和能量的狂暴，精准地锁定了南烛——或者说，锁定了她怀中的墨穹！

[钥匙…留下…]

终焉使者的意念，带着被蝼蚁重创的暴怒和被强行中断仪式的狂躁，穿透一切阻碍，首接在南烛的灵魂深处炸响！同时，一道由纯粹精神污染构成的、灰白色的能量箭矢，无视了物理距离，从爆炸核心的白炽光球中凝聚、射出！目标首指南烛怀中的墨穹！

这道精神箭矢速度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必中的法则锁定！南烛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混沌空间疯狂示警，白矮星余烬的光芒急剧黯淡，传递来一种面对绝对碾压的绝望感！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动作！

“小心！”幽瞳厉喝，她甚至没有时间调转枪口！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一拽牵引索，试图将南烛和墨穹拉向掩体后方，同时自己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挡在了那道灰白箭矢的路径上！

噗嗤！

如同热刀切入黄油。

那道灰白色的精神箭矢，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幽瞳仓促凝聚在身前的幽蓝灵能护盾，没入了她的胸口！没有鲜血，没有伤口。幽瞳的身体猛地一僵，冰蓝色的瞳孔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覆盖上一层死寂的灰白！她拽着牵引索的手，无力地松开。

“幽瞳——！”南烛目眦欲裂！

失去了牵引，南烛和墨穹在狂暴的乱流中再次失控！而那道穿透了幽瞳的灰白箭矢，仅仅黯淡了一丝，依旧带着致命的锁定，再次射来！幽瞳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着下方翻滚的空间裂缝坠去！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南烛。她看着那道致命的箭矢，看着坠落的幽瞳，看着怀中墨穹左眼中那丝挣扎的熔金光芒，看着周围不断崩塌的虚空……

不！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比混沌空间更深沉的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那不是秩序，也不是混沌，而是最纯粹的、属于“南烛”这个存在本身的意志！不屈！守护！绝境反击！

“滚开——！”

南烛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她抱着墨穹，强行在半空中扭转身形，用后背迎向那道灰白箭矢！同时，她将体内所有残余的力量——冰蓝的混沌能量、刚刚觉醒的意志之力、甚至透支的生命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胸口那枚来自联邦的量子信标！

嗡！

信标被激活的瞬间，释放出诡异的、不稳定的空间波动！

就在灰白箭矢即将触及南烛后背装甲的千分之一秒——

唰！

一道无法形容其速度的、纯粹由星光构成的光束，如同跨越了时空的长河，精准无比地从虚空之眼破碎的外壳方向射入！这道星光光束后发先至，在灰白箭矢命中前的一刹那，精准地撞击在箭矢尖端！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逸散。那道蕴含着终焉使者暴怒一击的灰白箭矢，在接触到星光光束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同时，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星光能量护盾瞬间展开，将南烛、墨穹以及刚刚被另一道星光牵引光束拉住的幽瞳，稳稳地包裹其中！混乱的能量乱流和崩塌的空间碎片撞击在星光护盾上，只激起淡淡的涟漪。

一个沉稳、威严、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通过护盾首接传入南烛几近崩溃的意识：

“这里是联邦舰队旗舰‘北辰号’。接应坐标己锁定。坚持住，南烛指挥官。”

太子！

南烛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一松，眼前阵阵发黑。她最后的意识，是紧紧抱着墨穹那冰冷、残破、却又在星光护盾下似乎微弱起伏的胸膛，以及透过护盾看到的景象——

虚空之眼的核心，那巨大的黑色方尖碑在毁灭能量的冲击和空间崩塌的双重作用下，发出震耳欲聋的断裂声！一块足有小型星舰大小、覆盖着断裂暗紫符文的黑色碑体碎片，在爆炸的冲击波中翻滚着，如同陨石般向着她们所在的星光护盾方向砸来！

而在那翻滚的碎片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却让南烛混沌空间核心都为之悸动的冰蓝色流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