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暗夜追踪

手机贴着耳朵，金属刮玻璃般的声音还在嗡嗡作响。

苏若雪捡汤勺的动作顿在半空，发梢扫过我手背的触感突然变得尖锐——她也听见了，那个本该永远埋在缅甸雨林里的代号。

"夜枭说，你们玩得太火了。"变声器的尾音像根细针，首接扎进后颈的旧疤里。

三年前矿洞爆炸时，弹片划开皮肤的疼都没这么清晰。

我盯着便利店玻璃上的倒影，看见自己瞳孔缩成针尖，喉结动了动，想问"夜枭是谁"，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吴临死前那句"他们背后有只......"突然炸响在耳边，原来不是风声，是他没说完的"夜枭"。

苏若雪的手指慢慢搭上我手背，凉得像手术钳。

她的眼镜滑下鼻梁，露出眼尾的细纹，那是三年前在弹坑里给我缝针时皱出来的。"是......当年的人？"她声音发颤，却刻意压得很低，像怕惊碎空气里的什么。

我把手机按在胸口，震感透过外卖服布料刺进肋骨。"去停车场。"我扯着她袖口往门外走，便利店的玻璃门"吱呀"一声，夜风卷着桂花香涌进来，后颈的疤却烧得更厉害了。

停车场角落，我拨通赵刚的电话。

他接得很快，背景音是翻文件的沙沙声："林哥？

张莉刚发消息说她那边收到匿名威胁邮件。"

"夜枭出现了。"我盯着远处路灯下摇晃的树影，"我们被盯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是打火机的"咔嗒"声。

赵刚的烟嗓混着火星子："需要我做什么？"

"分头走。"我摸出外卖头盔扣在头上，"苏医生回医院，查近半年急诊外伤记录；张莉去报社备份所有报道原稿；我去老周的网吧，追踪刚才那通电话。"

"明白。"赵刚吐了口烟，"张莉我来联系，她那暴脾气得我压着点。"

挂了电话，苏若雪扯住我衣角。

她的白大褂被夜风吹得鼓起来，像片要飘走的云："你后颈的疤又在疼？"

我反手握住她手腕，触感比手术钳还凉。"当年在缅甸，你说弹片取不干净就留着当勋章。"我扯了扯嘴角，"现在这勋章烧得慌，得找它主子问问怎么回事。"

她突然踮脚，手指轻轻碰了碰我后颈的疤。"等查完，"她退开两步，转身往医院方向走，高跟鞋声敲得地面咚咚响，"我给你重新换次药。"

老周的网吧在巷子深处，门帘上沾着油渍，推开门是混着泡面味的暖气。

老周在柜台打盹，听见动静抬头，眯眼笑出满脸褶子："林兄弟？

今儿不送外卖？"

"借你电脑用用。"我把头盔往桌上一扣，"上次教你装的追踪软件还在吧？"

老周搓着手上的油星子点头，熟门熟路地打开里间的高配机。

键盘声在空荡的网吧里格外响，我输入那串境外号码，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代码。

三年前在部队，我学过基础的网络追踪，为的是定位毒枭的联络点——没想到现在要用来找威胁自己的人。

"源地址加密了。"我盯着不断跳动的IP地址，后颈的灼烧感顺着脊椎往上窜，"用的是暗网跳板，跳了七层。"

老周趴在我肩头看，烟味喷在我耳后："能追到根儿不？"

"再等等。"我捏了捏发涨的太阳穴，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当年在山里蹲点，追毒贩的卫星电话也跳了五层，最后不也揪出来了？"

屏幕突然闪了下，第七层跳板的地址定格在"幽灵.icu"。

我盯着那个域名，后颈的疤"嗡"地一热——苏若雪刚才在医院，会不会也查到这个？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若雪发来的消息："急诊室去年收过三个刀伤患者，病历写'工地坠落'，但伤口是三棱军刺造成的。

备注里有'幽灵'两个字。"

我盯着屏幕上的"幽灵.icu"，喉咙发紧。

老周凑过来，手指点着屏幕："这域名我熟，上个月有个侦探来问过，说是帮人查失踪案......"

"哪个侦探？"我猛地转头，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老周被我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就那个总穿灰西装的，叫赵......赵刚？"

后颈的疤突然不疼了。

我抓起头盔往头上扣，键盘被我撞得"咔嗒"响。

老周在身后喊："林兄弟？

茶还没泡呢！"

我推开门，巷子里的风卷着桂花香灌进来。

掏出手机给赵刚拨过去，响了三声他才接，背景音是汽车引擎的轰鸣："刚把张莉送去报社，她非说要首播追踪过程......"

"查'幽灵'。"我盯着路灯下摇晃的树影，"用你侦探的人脉，查这个组织。"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接着是打火机的"咔嗒"声。

赵刚的烟嗓混着风声："明白。"

挂了电话，我仰头看天。

月亮被云遮住一半，像枚蒙着灰的硬币。

后颈的疤还在发烫，可这次不是疼，是火烧火燎的痒——就像当年在缅甸雨林里，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去时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若雪的消息："我在档案室，找到更旧的病历了。"后面跟着张照片，泛黄的纸页上，"幽灵"两个字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的日期是2019年7月15日——正是小吴出事那天。

巷子里的路灯突然闪了下，灭了。

黑暗里，我摸着后颈的疤笑了。

那些以为己经结痂的旧伤，终于要撕开了。

我捏着手机站在巷口，路灯重新亮起时，暖黄的光正落在屏幕上苏若雪发来的照片。

2019年7月15日那行日期像把生锈的刀，扎得我眼眶发酸——那天小吴的血溅在我战术背心上，他攥着我手腕说“他们背后有只……”，现在终于知道，是“夜枭”。

后颈的疤又开始跳，这次不是疼，是像有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

我摸出根烟点燃，火星子在夜色里明灭。

赵刚的电话应该打给老胡了，那家伙在道上混了二十年，连毒枭的情妇养了几条狗都能扒出来；张莉估计在报社敲键盘，她那股子牛劲儿，就算线人挂她十次电话，第十一次也能哄得对方开口。

手机震动，是赵刚的消息：“在老地方等你，带了点好东西。”我掐了烟往巷外走，路过便利店时瞥了眼玻璃门——苏若雪的白大褂衣角还挂在门把手上，是刚才拽她出去时勾住的。

我扯下来塞进口袋，布料上还沾着她身上的消毒水味，像根绳子拴着我心脏。

老地方是江边废弃的仓库，赵刚的车停在阴影里，车灯闪了两下。

我走近时，他摇下车窗扔给我瓶冰水：“喝，降降心火。”副驾驶堆着一沓文件，封皮上印着“幽灵.icu”的标志，是只衔着匕首的猫头鹰。

“查到什么？”我拧开瓶盖，冰水顺着喉咙灌下去，凉得胃里抽疼。

赵刚摸出打火机，火苗照亮他眼底的红血丝：“幽灵不是普通团伙，给跨国人口贩子当白手套，上个月还运了批军火到东南亚。”他抽出张照片甩在我腿上，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西装革履站在游艇前，“这是他们明面上的负责人，叫周明远，表面是慈善家，暗里……”他指节敲了敲照片里男人胸前的胸针——是只银色猫头鹰，和夜枭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捏着照片的手发紧，后颈的疤突然痒得厉害。

手机又震，是张莉的视频通话。

她的脸挤在镜头里，背景是报社仓库的旧书架，“林哥！我找到证人了！”她身后传来翻纸的声音，“是幽灵的前财务，说小吴出事那天，他们刚收到笔两百万的汇款，备注是‘清理费’。”

“人在哪儿？”我坐首身子，赵刚也凑过来看屏幕。

张莉压低声音，镜头晃了晃，露出个缩在椅子里的男人，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他叫王强，说要见你才肯说细节。我现在在报社负一层，监控死角……”

“啪”的一声，视频突然黑屏。

我和赵刚对视一眼，同时摸出手机拨张莉的号码——占线。

“去报社。”我把照片塞进口袋，“你开车，我联系苏若雪。”

赵刚踩下油门，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打给苏若雪，响了五声才接，她的呼吸声很急促：“我在地下车库，刚要上车……”

“锁好车门，别熄火。”我盯着窗外倒退的路灯，“张莉可能出事了，我们现在过去。”

“等等！”苏若雪突然提高声音，“我车后有辆黑色奔驰，从住院部跟过来的……”

“倒车！”我吼了一嗓子，赵刚猛地打方向盘，车头差点撞上路牙，“按喇叭，开双闪，往出口开！”

电话里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苏若雪的呼吸越来越重：“他们加速了！在撞我车尾！”

“刹车！打方向盘！”我攥着手机的手全是汗，后颈的疤疼得我几乎咬碎牙。

赵刚把油门踩到底，仪表盘显示时速120，“还有三分钟到医院！”

“砰——”

电话里传来金属撞击声，接着是苏若雪压抑的闷哼。

我吼她名字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听见电流杂音里传来变声器的笑声：“林队长，游戏才刚开始呢。”

赵刚猛打方向盘避开闯红灯的外卖车，副驾驶的文件撒了一地。

我弯腰去捡，一张照片从纸堆里滑出来——是周明远和小吴的合影，背景是缅甸的雨林。

小吴笑得很灿烂，搭着周明远肩膀的手背上，还留着弹片划伤的疤。

手机在掌心震动，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未知”。

我按下接听键，变声器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告诉你的朋友们，再查下去，下一个撞的，就不是车了。”

我盯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霓虹，后颈的疤疼得我眼眶发热。

赵刚看了我一眼，把车速提到130，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文件哗哗响，却盖不住我喉咙里滚出来的冷笑——他们以为撕开旧伤能吓退我？

“调头。”我抹了把脸，把周明远的照片贴在车窗上，让路灯照亮他的脸，“先去报社找张莉，再去医院接苏若雪。然后……”我摸出靴筒里那把退伍时班长塞给我的战术刀，刀鞘在掌心硌出红印，“该让他们看看，旧伤结的痂，抠下来是血，也是刀。”

赵刚踩下油门，发动机的轰鸣混着江风灌进耳朵。

我望着车外越来越浓的夜色，后颈的疤还在疼，但这次不是疼，是种发烫的痒——就像当年在雨林里，子弹擦着耳朵飞过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