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诞落幕·气球残响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泼洒在世纪广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林风瘫在冰凉的长椅上，后背被金属椅背硌得生疼，却懒得挪动分毫。他眯着眼，望着城市上空那片被无数彩色气球点缀得有些滑稽的天空。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巨大的庆典气球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懒洋洋地漂浮着，像一串串巨大而愚蠢的糖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广场中央的巨型立体投影正播放着某科技公司的宣传片，炫目的光影变幻，却掩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廉价香水和爆米花的甜腻气味。一个循环播放的电子喇叭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亢奋，聒噪地响彻整个空间：

“‘寰宇科技’量子跃迁气球！触摸未来边界！体验维度穿梭的无限可能！”

林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疲惫的嘲讽。“量子跃迁？气球？”他低声嘟囔，声音淹没在喧嚣的人潮和电子音浪里。这种浮夸的宣传语，在他这个刚被“优化”掉的前程序员听来，充满了资本包装下的空洞与荒谬。未来？边界？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躺平，或者干脆消失。

一阵带着城市热浪的风掠过，吹得他额前碎发凌乱。一个印着图案的银色气球脱离了队伍，被风裹挟着，跌跌撞撞地滚落到他脚边。那图案很怪，并非公司常见的Logo，而是一个扭曲、深邃、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洞漩涡，边缘还缠绕着几道意义不明的闪电状纹路，在银色的球体上显得格外突兀和冰冷。

鬼使神差地，也许是无聊，也许是那图案本身透出的诡异吸引力，林风伸出了手指，对着那安静躺在地上的银色气球，轻轻弹了一下。

嗡——！

指尖触碰到球体的瞬间，并非预想中橡胶的弹性，反而像是敲击在某种极度致密、冰冷坚硬的金属上。一声低沉到几乎超越人耳极限的嗡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叹息，骤然从接触点爆发！

空气，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剧烈震荡起来！肉眼可见的涟漪以气球为中心，猛地向西周扩散！林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眼前的景象开始疯狂扭曲、闪烁！摩天大楼像融化的蜡烛般坍塌流淌，行人的面孔在尖叫中拉长变形，色彩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所有的线条都失去了边界，融合、旋转，最终坍缩成一片吞噬一切的、纯粹的、刺目的白光！

“呃啊——！”林风想喊，喉咙里却只挤出破碎的气音。那白光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冰冷与灼热交织的剧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粒子加速器的对撞点，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分解、重组。

白光持续的时间仿佛永恒，又仿佛只有一瞬。紧接着，是更深沉、更彻底的黑暗。绝对的虚无，连痛苦都失去了感知。

在意识彻底沉沦、消散于这片虚无之前，一个冰冷、毫无感情、带着强烈电子杂音的机械音，断断续续地，如同来自宇宙尽头的低语，首接烙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

【载入…错误…坐标…重定位…能量冲…溢…未知…熵…增…】

最后一个音节如同被强行掐断的电流，戛然而止。

林风的意识，连同他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被那片无垠的黑暗彻底吞噬。世纪广场的喧嚣依旧，无人注意到长椅上那个短暂停留的年轻人，和他脚边那个印着扭曲黑洞的银色气球，己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灼的臭氧气息，迅速被城市的浊气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