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假释者的生存困局

江州的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清晨的街道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倒映着昏黄的路灯，显得格外冷清。霍铮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却始终刮不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正如他此刻被谜团缠绕的思绪。根据马守义提供的线索，他正前往社区帮扶中心，寻找那个曾在江州钢铁厂附近混迹的假释犯 —— 程拓。

社区帮扶中心坐落在老城区的一处巷子里，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青苔，褪色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霍铮推开生锈的铁门，院子里晾晒的衣物在雨中轻轻摇晃，水滴顺着衣角滴落，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接待室里，工作人员翻着档案，嘴里嘟囔着：“程拓啊，这小子可不好找，刚假释出来，处处碰壁，连个像样的落脚点都没有。”

霍铮接过地址，转身走进雨幕。穿过几条狭窄的巷子，来到一栋破旧的居民楼前。楼道里堆满了杂物，霉味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敲开程拓的房门，门内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许久，门开了一条缝，程拓警惕的目光从门缝中透出。

眼前的程拓身形消瘦，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与疲惫。褪色的 T 恤松垮地挂在身上，头发凌乱，胡茬布满下巴。当霍铮表明来意后，程拓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想要关门，却被霍铮眼疾手快抵住。“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烦我！” 程拓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霍铮用力推开门，走进昏暗的房间。房间里简陋得几乎没有家具，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编织袋，窗台上放着几个吃剩的泡面盒。“危昭然被冤枉了，我看过他的遗书，也找到了案件的疑点。” 霍铮首视着程拓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曾经在钢铁厂附近混，肯定知道些什么。”

程拓背过身去，双手抱在胸前，身体微微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别把我卷进这些麻烦事里！” 他的声音中既有恐惧，又带着一丝无奈。

霍铮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墙上一张泛黄的照片上。照片里，几个年轻人站在江州钢铁厂门口，笑得灿烂，其中一个正是年轻时的程拓。“你和钢铁厂，恐怕不只是混过那么简单吧？” 霍铮指着照片说道。

程拓的肩膀明显一僵，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开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钢铁厂早就变了，现在的它背后水太深，不是你能想象的。” 他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雨，眼神中满是回忆与痛苦，“我当初就是因为和厂里的一些事扯上关系，才进了监狱，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不想再和那些人有任何瓜葛。”

霍铮走到他身边，语气坚定：“危昭然己经死了，被当成凶手执行了死刑，但他是无辜的。如果我们不找出真相，真正的凶手就会逍遥法外，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他从口袋里掏出危昭然的遗书复印件，递给程拓，“看看吧，这是他临死前写下的，字字泣血。”

程拓接过遗书，手不禁微微颤抖。他低头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看到危昭然用血写下的 “我没有杀人” 时，他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猛烈的敲门声。“程拓！你个死假释犯，还敢躲在这里！” 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程拓脸色大变，慌乱地将遗书塞回霍铮手中：“你快走！他们是来找我的，不想连累你！”

霍铮眼神一凛，挡在门前：“这些人是谁？为什么找你？”

程拓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就被猛地撞开，几个染着黄毛的混混闯了进来。为首的混混叼着烟，上下打量着霍铮：“哟呵，哪来的多管闲事的？程拓，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别以为躲起来就能了事！”

霍铮挡在程拓身前，眼神冰冷：“他现在是我的人，有什么事冲我来。” 混混们一愣，随即哄笑起来：“就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为首的混混挥了挥手，几个小弟立刻围了上来。

一场混战在狭小的房间里展开，霍铮毕竟受过专业训练，三两下放倒了几个小弟。但混混们人多势众，打斗中，霍铮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衣袖。程拓见状，抄起墙角的木棍，加入战斗，终于将混混们赶了出去。

混混们骂骂咧咧地离开后，程拓靠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你走吧，我不能帮你。这些人背后是钢铁厂的势力，我要是掺和进你的事，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霍铮按住受伤的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这是我的电话，你好好想想。危昭然的冤屈需要有人来伸张，而你，或许是关键。我不会逼你，但我会等你的决定。”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留下程拓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里，望着那张名片，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雨还在下，霍铮坐在车里，发动引擎。他知道，程拓的内心一定在激烈地挣扎，而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这个假释犯鼓起勇气，站出来为真相发声。他看着后视镜里那栋破旧的居民楼，暗暗发誓，无论有多困难，都要揭开这背后的真相，还危昭然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