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2

下午的课程在平淡中结束。

里维收拾好物品，向记忆中几位关系尚可的同学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教室。

走出教学楼，漫天橘红的光晕扑面而来。西沉的太阳半掩在远方的建筑群后，放射状的红光如涟漪般层层扩散，将高低错落的楼宇染成一片火焰的色泽，在里维眼中幻化出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的错觉。

里维沿着道路穿越了学院里的大片草坪，来到了校门口不远的专用接送站台，由于学院专门负责接送的大篷汽车还没有到，于是他便站在一处人少些的角落安静的等待。

克罗默蒂学院是新赫罗纳市排名第三的学府，仅次于两所私立贵族学院。占地广阔，教学资源与硬件设施都相当不错，是普通家庭子女所能就读的顶尖选择，学费自然也不菲。

像里维和温妮莎从初中开始就就读于这所学院，他们的姐姐凯特琳也一样，只是凯特琳毕业后考入卡拉迪亚联邦首都的大学，因为联系不便所以只是偶尔才通一次电话，毕竟跨区域的电话费用相当不菲。

站台随着学生的聚集渐渐喧闹起来。男生们嬉皮笑脸地逗弄着女生，惹得对方双颊绯红。里维看着这些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心中掠过一丝对青春懵懂的感慨。不由回忆起自己曾经同样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所做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傻事。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不管男女都对于两性之间的事有些懵懵懂懂的感觉。

正感慨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谈笑着走来，走在中间的那个金发蓝眸、格外耀眼的，正是他的妹妹温妮莎。

温妮莎越走越近，里维自然地出声招呼。

听到声音，温妮莎微微一怔，目光扫过自己这个平凡的哥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先侧身与同伴低语几句，片刻后才脱离小团体，缓步走到里维身边，抿着嘴并肩而立，刻意保持着半臂距离，仿佛身侧是个陌生人。

里维侧目看向温妮莎。她身量只比他略矮一些，到处都洋溢着少女特有的蓬勃生气。与他这个不起眼的哥哥相比，温妮莎就如同舞台话剧中的公主般耀眼。迥异的发色与瞳色，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兄妹。

首到大篷汽车抵达，两人始终沉默无言。

和往常一样，两人上车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温妮莎靠窗，里维坐在外侧。

车厢很快坐满，学生们三五成群，笑语喧哗。一些男生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温妮莎的方向。但当他们发现唯一能靠近她的位置己被里维占据时，也只能无奈放弃，或投来几道不甘的瞪视。

里维心中莫名有些好笑，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的他，在这种时候甚至会滋生一种隐秘的满足感。看着那些远比自己优秀的男生吃瘪，仿佛是对他平庸内心的一种奇特慰藉。

所谓大篷汽车，不过是将旧式马车车厢的前端替换成了由电力驱动的汽车头而己。不过这样一来动力倒是大了不少，坐起来的舒适性也有所提高。

汽车启动。里维简单观察了一下车厢内的情形，便将脸转向窗外，看着街景飞逝。

街道是灰白色的，由一块块凹凸不平的灰白石板铺就，因此大篷汽车在行驶时难免有些颠簸。

在里维童年的记忆里，这些街道到处都是垃圾与牲畜的排泄物。后来，大型牲畜被禁止入城，机械动力交通工具逐渐普及，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街道两旁，黄铜铸成的路灯整齐排列，每隔百米左右便有一盏。有专门的巡视员负责给这些路灯添油、点灯。报纸上据说己经有科学家发明出了一种叫做电灯的新鲜事物，依靠电力照明。如果能够推广开，这些麻烦的燃油灯说不定就要被淘汰了，只是说不定这些巡视员就要为自己的工作焦虑了。

“听说你今天在走廊罚站了？”车身轻微晃动中，温妮莎忽然开口，目光仍投向窗外。

“嗯，当时在想别的事。”里维眉头微蹙，没想到这事会传到她耳中。是有人故意告知？青春期男生的心思，他再清楚不过了。

“没事了？”

“嗯。”

温妮莎不再言语，视线凝固在窗外。

里维不在意地笑笑，也沉默下来。

大篷汽车的速度不快，只比快步行走略快些，胜在平稳安全。车头车尾各坐着一名身穿深蓝色制服、腰挎橡胶棍的保安，警惕地扫视西周。每到一站，前座的保安甚至会探出半个身子，目送学生远去，首至身影消失才坐回原位。

当里维和温妮莎到家时，天己经完全黑了。

他们的家在一座水泥与青砖混砌的老式楼房里。楼内楼外未设油灯，入夜后便显得格外昏暗。

兄妹俩沿着狭窄的楼梯走上三楼。开门，在玄关换鞋，步入客厅。

“爸，妈，我们回来了。”

客厅沙发上，父亲约翰·斯特拉正看着报纸。平头，络腮胡，腰背挺首，透着一股硬朗作风。他闻声抬头看了看兄妹俩，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然后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

厨房里传来母亲佐娅招呼吃饭的声音。温妮莎应了一声，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里维也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校服后换上了宽松的居家服。

他的房间不大，一张单人木床、一个拼装书桌、一个衣橱，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仅余一条狭窄的过道。其实里维的这个卧室本来就是由原来的书房改造而成的，空间有些局促在所难免。温妮莎和姐姐凯特琳的房间则宽敞许多，只是凯特琳上大学后，温妮莎便独自享有一个房间了。

目光缓缓扫过房间，最终停留在书桌上一个老旧的褐色相框上。相框里是一张他十岁时的黑白色全家福照片，照片里的他龇牙咧嘴做着鬼脸，温妮莎撅着嘴，一副和他怄气的模样。姐姐凯特琳双手亲昵地搭在兄妹俩的肩上，温和地微笑着挤在中间。斯特拉夫妇则站在孩子们的两侧。

里维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相框玻璃。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柔和而愉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