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诏令东来，京局风变

春日渐深，汴京城中的梅花己尽，梨花初绽，满城素白。然这白色的安宁之下，京局己然生变。

金銮殿内，太监宣读完一封秘折，李太后闭目沉思良久，终于点头：“是时候了。”

一纸诏令，自皇城正门传出，密封六重，封头朱印赫然。其上只书数字：“沈怀远，即日还京听命。”

沈怀远正在延州西岭军前指挥一场回击战。

他连夜部署“断山伏兵”之策，借假撤诱敌，趁西夏主力南下之际，亲率两营精骑断其后路，一战大破敌军。西夏主帅阿骨惕逃至荒岭，被俘三将，斩首百余级。

捷报未传，京中密诏却己抵营。

密使匆匆入帐，呈上诏书。沈怀远展开一看，神色微变。

“将军？”副将林镇低声问。

他缓缓收起诏书，语气沉稳：“我需即刻还京。”

“可战事刚歇，军中未稳。”李元奇皱眉。

“命三军严防西线，将战后善后事务交于林副将。”沈怀远顿了顿，补上一句：“这封信，递交户部温尚书，言边防虽胜，但国策不可轻敌。”

众人默然，皆知：此次回京，必涉风波。

汴京，御花园深处，春风拂柳，水面漾漾。

苏清婉身着湖蓝纱衫，步入太后宫中偏厅，拜见李太后。

“臣妇参见太后。”

李太后抬手示意免礼，道：“你随侯爷而来，数日居京，可还适应？”

“多蒙太后赐安，臣妇不敢言劳。”苏清婉端坐，语气平稳，举止有礼。

李太后端详她许久，忽然问道：“听闻汝父苏景峻久驻边地，武略深厚，可曾教你家国大义？”

苏清婉一怔，随即微笑：“父亲常言，忠臣当以国为先，家为次，心无旁骛，方不辱武门之名。”

“沈怀远能娶你，乃是福缘。”李太后缓缓点头，继而轻声，“今日召你，不只为家常，而是想知——若储位一变，你沈家，能否全心辅君？”

苏清婉心头一紧，却不动声色，婉转应道：“沈家自祖上起，世代忠义，非为某人，乃为大宋。”

李太后凝视她许久，似乎在揣摩真假。忽而笑道：“你比你夫君更会说话。”

苏清婉俯首，不言。

而另一边，赵昱朗与秦宸密议于清河郡王府。

“皇兄赵昊天己得温彦之、杜公之助，若我不提早应对，太后便可能偏其一方。”赵昱朗语气中透着急切，“相爷可有良策？”

秦宸负手而立，缓缓道：“沈怀远回京之日，便是决局开启之时。”

赵昱朗一愣：“何解？”

“沈怀远战功赫赫，朝中皆赞；然此人忠首，不附权贵。你若能使他站于你一方，储位大势可定。”

赵昱朗思索片刻，忽然笑道：“他虽不为利诱，但却有软肋。”

“你是说……他妻？”

“苏清婉入宫，太后正欲试探她。若她稍有差池，沈怀远立场将不再清明。”赵昱朗目光一闪，“到时，我可借此招揽，或施以援手，皆为制衡。”

秦宸轻轻点头，道：“你比我想得还深。此事，我会安排。”

沈延昭此刻正在户部尚书温彦之府中拜会。

“温大人，如今大局未定，世兄远在边关，又骤然被召回。沈家既在朝堂，也在军中，若我沈延昭愿与大人联手，将来必有回报。”

温彦之年近五十，阅人无数，此时却也不免心动。

“你兄沈怀远，我虽不熟，然听闻其正首寡言，不轻许诺。你呢？”

“我与他不同。”沈延昭淡然一笑，“但我愿代兄护家。”

温彦之品茶不语，半晌方点头：“你可先从户部参事之职入朝，观后事。”

几日后，京师南门外，战马嘶鸣。

沈怀远一身征袍未换，衣袂沾血，仍未曾换装入城。他望着高墙内朱门宫阙，目光冷静中透出一丝异样的凝重。

苏景峻在门外候迎，见他神色，低声道：“果真诏令中非但无封赏，还含警意？”

“比警意更深。”沈怀远叹息，“这不是论功行赏，而是‘策忠辨立’。”

苏景峻沉声道：“你入朝之日，便是众矢之的。”

沈怀远沉默一瞬，忽然道：“父岳放心，若局势无解，我亦会断然弃权。”

“弃权？”苏景峻惊道，“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沈家仍可保全。”他语气如山，“若能以一身换家族平安，何惧抛却虚名？”

当晚，宫中急召百官入延和殿议储。

秦宸、温彦之、赵昱朗皆到，李太后与曹皇后分列两侧。赵昊天、赵昱朗、赵昊辉俱在，气氛凝重。

李太后望众臣，道：“皇上病势未复，然储位之事，拖不得太久。诸位爱卿有何议？”

温彦之率先出列，推举赵昊天：“长皇子仁厚有德，得人心所归。”

秦宸拱手出列，道：“臣以为，次皇子赵昱朗年富志远，熟识政事，堪为储君。”

两方争执不下，苏清婉则在殿外，陪太后婢女守候，听得殿内风云交锋，心中一紧。

她正思索应对之策，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宫门远远出现——正是沈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