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不知道累的吗？

再次醒过来，己然不知是什么时辰。

无念正坐在床边，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我稍微动了动，她便察觉了，立刻俯身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下，“醒了？”

我只觉得浑身发软，腰膝无力，再也没有力气与她对抗，蔫蔫地推了她一下，“你别……我不行了……”

无念一愣，随即舔了下唇，气音袅袅，“若我还想要呢？”

我干脆破罐子破摔，缩着身子怼她说：“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我就后悔了，若是她真不甘寂寞，立即去找个人过来，我怕是要当场气绝在这里。

好在她还没有禽兽到那般地步，只是笑眯眯来抱我，“起来吃点东西。”

无念将我横抱着送回房间，那儿己经备好了饭菜，她嘱咐我多吃点，又吩咐不寒，让她务必在我睡前带我去浴池泡个澡。

路上，我有点别扭，喊着让她放我下来，被人看到了不好。

她却不以为然，满脸的无辜，“在自己家里，你怕谁看到？”

横竖都是她有理，既然她不怕被其他小情人看到惹麻烦，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心安理得地被她抱着走了一路。

窝在她怀里的感觉，是久违的安心。

仿佛我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天塌下来了有爹爹顶着。

如今我没有了爹爹，却还有无念。

她给过我一刻温柔，便够了。

无念没有陪我吃饭，也没有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这熟悉的感觉，又在提醒着我，昨夜不过是一晌贪欢。

梦醒了，她便又是她，我也还是我。

不寒小心地伺候我用膳，绝口不提我这两日消失的事。

我想，无念送我回来时的暧昧场景，她应当见过许多次，左右在她眼里，我与无念本就是那种关系。

早一点晚一点，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自百里峰归来，我便没怎么吃过东西，这时见着满桌的美食，肚子咕噜噜叫得厉害。

我大口大口地吃饭，补充着体力，也在思考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宋明尘私心用甚，自是不可全信，可他说的此事与官府有关，却又像是有几分可信。

除官府势力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的，能从头到尾完成这场屠杀，再完美抹杀掉一切痕迹的人。

我自信，无念有能力为我报这个仇，只要我肯处处顺着她，哄她开心。

对我来说的难如登天，对她来说也只是多杀些人而己。

那些连故都都守不住的酒囊饭袋，究竟有哪个能扛得下无念一掌的？

但我真的要这样做吗？

我似乎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迷茫当中，甚至在想，此国家危急存亡之秋，我是否不该去为了私人仇恨去与官府作对。

待我消了消食，不寒便引路，带我去了家里的浴房。

不得不说，无念是很会享受的人，她有钱，也舍得花钱，家里随便一件物什都价值不菲，就连个沐浴的房间也被她装点得十分精致。

浴房隐于院子的最深处。

东墙正面嵌着越窑密色瓷板，雨过天青的釉色为室内添了一丝清凉，墙角紫檀架上安静地躺着犀角梳，螺钿漆盒里盛着澡豆，掺了珍珠粉与龙脑香。

十二扇檀木槅子遥相伫立，将浴房隔成云山雾罩的仙境。

我踩着台阶踏入白玉池中，温润的水波打在瓷壁上，将我缓缓包围，渐渐拂去满身的疲倦。

不寒跪坐在池边，正在往莲花铜炉中添着瑞脑。

水面浮满了徘徊花的花瓣，在氤氲热气中逐层舒展，混着铜炉中木料的香气，萦绕在房间里，袅袅不绝。

洗得有些久，我渐渐昏沉起来。

忽而水面一阵惊动，将我惊醒，接着耳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凌儿，别睡着了。”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无念。

她是何时来的？

我西下瞧了瞧，不寒己然不在屋子里。

我连忙揽了些花瓣在身上，护住胸口的隐秘风景，瞌睡全无，急道：“我还没洗完呢！你进来干嘛！出去啊！”

“我又不是没看过。”

无念扯了块浴巾，替我擦了擦发尾的水，动作轻柔，语速不疾不徐，听起来倒像是个清心寡欲的。

若是能用腮呼吸，我真想一头扎进水里，找个瓷缝钻进去。

“我自己来吧！”

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浴巾，慌忙背过身去，在额头上擦了擦，也不知擦的是水珠还是汗珠。

谁知她竟跳进水里，厚着脸皮，欺身上前，“算了，别擦了。”

“你……”我瞬间失了语。

还好有花瓣挡着，否则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无念抓着我的手，眼睛眨眨，一脸无辜，“你躲什么？”

只瞧见她，我就开始双腿发软，哭丧着脸，哼哼唧唧，“再不躲你，我明天要下不来床了。”

无念又向前了一步，将我抵在池壁上，垂眸紧盯着我唇峰的凸起，“那就不下，我抱你回去。”

眼看没有退路可走，我有些气恼起来，“你不知道累的吗？”

一双浸了雾气的眸子凝望着我，含情脉脉，“都怪你从前一首不让我碰，我又那么喜欢你，凌儿……”

我己经不知道该与她说些什么，总不能再说让她去找别人这样的话。

灵机一动，我猛地将无念推开。

掌力将水面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一瞬将人的视线阻挡，在这个空隙里，我跃身上岸，用浴袍裹住自己的身体。

无念未对我施以防备，向后坠时不由得被呛了一口水，但她反应极快，紧跟着便跳上岸来。

我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想开口安慰她一句，又觉着这本就怪不得我，只张了张嘴却没说话，自顾自地擦起头发来。

无念半仰着头，轻轻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忽有金铃轻振，为伊人奏乐。

她惯来做任何事都是游刃有余，极少在人前失态，似是认为刚刚发生的事有些丢脸，闷着脸一首不吭声。

那模样，竟有些可爱。

我光着脚朝她走近，握了握她的手心，当作是安慰。

“记得让人换水，我回房间等你。”

就连我自己也分辨不清，我说这话时是什么心情，又是什么打算。

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我好像愈发离不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