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黑即白

暮色像融化的枫糖浆般浸透玻璃窗，少女合上了那本烫金封面的旧书。

她纤细的指节划过扉页的箴言，光线顺着天鹅般修长的脖颈流淌，在褐色瞳仁里凝成琥珀色的光晕。

"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她对着空教室呢喃，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樱花，"除此之外，是五彩斑斓的灰。"

“希望我能在世界上留下一点色彩吧。”

是啊，这个年龄的女孩怎能不对未来充满希望呢，她们都如同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是花总是要开的。

“我不这么觉得，在理论上来说，黑色是所有颜色的集合，所有颜色混杂在一起就是黑色的，而白色更像是所有颜色区间外的东西，至于灰色，我个人认为灰色就是个不伦不类的东西。”少年抬起头，几缕头发慵懒的遮住眼睛，好整以暇得说道。

虽然说正在上课，但开小差聊聊天是在高中时期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什么啊，你懂什么，这可是名人名言，他们说的你都质疑啊。”

“名人名言怎么了，谁知道他们是以什么情况说的，现在的人啊就喜欢过度解读。”

“嘿，那你说说你的想法有什么道理。”

“.......”

......

“咚咚咚。”

“喂，小秦，该换班了。”

指节与玻璃的碰撞声响起，将秦诗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哪怕己经相隔数年，秦诗仍能清晰忆起这个画面，就像旧胶片卡在放映机里反复重播。

此刻他正倚在保安亭斑驳的铁皮墙上，白炽灯管在制服肩章投下惨白的光晕。研究所大门在夜色中沉默如巨兽，门牌上"青山"二字褪了金漆，像两道陈年伤疤。

眼见来人是一个有着慈善目光的老者，他连忙理了理身上的保安服，陪笑道，

“啊，我来了老王。”

保安生活就是这样的朴实无华，一个不留神就发呆了，又或者是下一个不留神，时间就这样消失在斜撑的肩膀上。

“今天有没有什么情况啊？”王峰拍拍面前男孩的肩膀，象征性的打个招呼，俩人交替轮班，也算是要好的“同事”。

不过说是说打个招呼，他确实还是想知道些什么，作为研究所的保安队长，还是有那么一丁点责任心所在，特别是最近他总是看到一些不明来路的陌生面孔进进出出，还经常抬一些大型箱子进去。

曾经有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其中一个箱子的棱角是殷红色的，看起来就像是...就像是，血的颜色。

“放心啦老王，能有什么情况，我们这一打工的小保安，大不了就溜溜球了。”秦诗摆摆手说道。

再说了，他这一天天不是玩手机就是发呆，时不时开个门，就算真有什么情况，他也注意不到。

想着其他同学不是去旅游就是在实习岗位，而自己却在保安亭打暑假工寥寥终日，不由得觉得生活真是操蛋，不过这个保安工作也算是极好的了，工资比正常996都要高，还管三餐，就是要签那什么保密协议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说是这么说，但是你没看新闻嘛，那什么异种越来越频繁了，我们这些小人物无依无靠的，还是小心为好。“王峰脸色凝重，认真说道。

异种，也不知道能追溯到什么时候，他们就突如其来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潜伏在人群中，以人类为食，以虐杀为乐。

他们的样貌与人类无异，但却有比人类更为强大的身体素质，并且有着各种操纵自然，改变规则的特殊能力，唯一区别他们的方法就是通过水银，寻常异种一旦接触到水银便会遭到腐蚀，从而失去人类形态的伪装。

“怕什么，不是还有执法者嘛，这种事情都归他们管，我们只要小心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秦诗不以为然得说道。

执法者，一种为了应对异种而建立的组织，它起源于几百年前，是当年的顶尖科学家们携手创建，他们开创了“脑域”从而使人类获得了与异种对抗的能力，部分人类通过开启脑域获得与异种相当的能力，这种超于正常人类之外的能力称为“灵契”，即便没有获得能力，脑域也能提升身体素质，人类有了与异种斗争的资本，至此，战争展开。

“唉，你们年轻人就是心大。”王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电视新闻上的异种袭击事件愈加频繁，虽说执法者的规模越来越大，但依然没办法渗透到城市的每个角落。

“好啦老王，放心好了，早点吃饭哦。”秦诗将王峰拉进保安亭，轻轻关上门，挥手告别。

“青山研究所。”

秦诗看着这大大的门牌，不由有些出神，曾几何时他也怀揣梦想，对未来充满自信，梦想开一家自己的科研机构，为执法者与异种的战争提供一份力量。

但那个少年的他又怎么会想到自己现如今只是当一个保安，仰望着曾经的梦想呢。

还是关心当下吧，人总要关心当下的，首先是要面对自己的学费，然后是肺病的药钱，自己能找到这样一个多金又轻松的工作其实己经很幸运了。

秦诗摇摇头，不再停留。

来到下一个目的地，

青山阳光书店。

“杨姐好，我来换班了。”秦诗堆起笑容，轻轻推门进去。

虽然保安的工作简首是福利，但一份工作还是无法支撑起自己的生活，白天在青山研究所上班，晚上秦诗便会来附近的书店看店，虽然工资不高，但是住宿的问题却是解决了。

“啊，是小郁啊......唉，别这样，有别人在呢。”杨蝶尴尬的笑道，推开身旁搂着她的男友。

“你好。”秦诗礼貌的打着招呼，虽然打断别人亲热不是那么礼貌的说。

“你好啊，我是小蝶的男朋友，姓刘。”这位刘先生回应道，但是明显有些不爽，话里话外都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他上下打量着秦诗，虽然对方面容姣好，明显比自己好看很多，但看了看秦诗那一眼就能看出价钱的衣服，还是颇为满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西装。

“好啦，小秦我先走咯，下午新进了一批书你帮忙放一下，顺便整理一下书柜，你懂的，我是女孩子嘛，有点搬不动...”杨蝶指了指地上的一堆书示意道。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连忙推搡着自己的男友离开。

秦诗默默点头，在二人离开后便埋头整理书籍。

不知道是不是肺病的原因，他的听力出奇的好，或许真应了那一句，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但给你开了一扇窗，但是这扇窗总是能让他听见一些不好的东西。

“下次你早点下班啦，反正看那小子挺蠢的，刚刚还盯着你胸看呢，活该多做点活。”

“唉你小声点，小心小郁听到了。”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秦诗，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其他反应，这才放心得和男友离开。

“......”

《禅与摩托车的维修艺术》。这是新进的书之一，说实话看到这本书的时候秦诗有些吃惊，他可不认为这种小众又晦涩难懂的书籍会到缺货的地步，估计是杨蝶记错了又或者有人搞怪，许是好奇心作祟，他翻开记录本，找了几页，发现了之前的找书留言。

“《禅与摩托车的维修艺术》

世界是非黑即白的，除此之外，是五彩斑斓的灰。 ”

秦诗瞳孔一震，这句话......难道说，不不不，巧合而己，但如果......

他想到一般让书店找书都会留下联系方式，连忙在柜台翻找，果不其然，发现了一张印了樱花图案的卡片，上面正是备注的书名和电话号码。

他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的将一个一个数字按了下去，末了又认真的确认了一遍，但按下通话键的手，还是迟疑了。

“嘎吱~”

门开了，打断了他的思考。

秦诗连忙将卡片收进口袋，就像发现宝藏的孩子一般。

“你好？”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推门进来，向柜台的秦诗摇摇手。

“欢迎光临。”秦诗微笑的点头说。

天色己经完全暗了，自己整理书柜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几个小时，瞥了一眼店里的挂钟，发现己经快到下班的点了。

“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开车不小心进沟了，我实在用不来千斤顶，新手上路嘛，可以麻烦一下吗？”男人憨厚得笑道，满脸的歉意，手上还拿着一张钞票，意思应该是帮忙的酬劳了。

鸭舌帽男人的笑容很是标准，像百货商场橱窗里的塑料模特，书店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畸形的影子，末端没入巷口浓稠的黑暗。

“没问题。”秦诗点头答应。

帮帮小忙本就没什么，更何况还有酬劳，这对于缺钱的他来说当然是却之不恭了。

走出门，发现整条街上很多商家都关门了，零星有几家亮着灯的店面也不像有人的样子，秦诗跟着对方越过街道，发现了一个轮子驶离路边的小轿车。

“就是这个吧。”秦诗指了指，示意道。

“对的，麻烦了，还是好人多啊。”男人挠挠头，一副感谢的语气。

“没关系。”

秦诗接过千斤顶，熟练得来到那个出问题的方向，刚刚蹲下身形，一道劲风袭来，打在他的肩膀上。

“？”

秦诗疑惑得抬头，愣愣看着鸭舌帽男人，过量的疼痛让他的大脑产生了保护机制，所以现在的感觉只有懵。

“不好意思，打偏了。”男人尴尬的笑笑。

又一道劲风袭来，处郁生应声倒地。

这是......异种！

......

“这件事任何人都禁止泄露出去，违者处以极刑。另外，任何知道青山研究所的人都要抹除，了解了嘛？”

“要杀这么多人类？这样会引来执法者的。”

“宁杀错，勿放过，血祭的人类准备好了吗。”

“还差几个，不过所有接触过研究所的人己经全部抓捕完毕。”

“时间来不及了，即刻准备！我能感受到界域壁垒快要削减到临界值了，这一天终于要来临了！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