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这里又没人

这声“夫君”叫得是又软又媚，容珩瞬间便绷紧了腰腹。

他猛地翻身将人压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小妖精，谁教你的？”

谢云殊眼尾泛红，轻声道：“都说了是自学成才，不行吗……”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床幔落下，掩去一室春光。

日影西斜时，谢云殊才悠悠转醒。

容珩靠在床头批奏折，见他醒了，立刻放下朱笔：“醒了，饿不饿？”

“嗯。”谢云殊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容珩倒了杯温水喂他，“瑾儿还没回来，说是要在萧临府上用晚膳。”

谢云殊蹙眉：“这孩子，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别生气。”容珩低笑着吻他眉心，“饿了吧？我让人传膳。”

晚膳备得极为丰盛，全是谢云殊爱吃的。

容珩亲手盛了碗鸡汤，吹凉了才递到他唇边：“补补身子。”

谢云殊耳根发烫，想起午间的荒唐，低头啜了一口：“我自己来。”

“别动。”容珩夹了块鱼肉，仔细剔了刺才喂给他，“今日累着你了。”

谢云殊没说话，佯装生气瞪了容珩一眼。

“我的云殊，怎么连瞪人都这么好看。”容珩拖长音说着，脸越凑越近。

谢云殊抬手推开他，忽然问道：“江南的事处理完了？”

“嗯。”容珩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赵栩查得不错，陈家那些余孽一网打尽了。”

谢云殊闻言，长舒一口气。

困扰他们许久的祸患，总算是彻底解决了。

“那接下来……”

“接下来陪夫人游山玩水。”容珩捏了捏他的鼻尖，“说好的江南之行，可不能再拖了。”

谢云殊眼前一亮：“当真？”

“君无戏言。”容珩说完凑近亲了他一口。

翌日，御书房内。

容瑾趴在案几上，眼巴巴地望着谢云殊收拾行装：“父后，这次也不能带儿臣去吗？”

“你还要上学。”谢云殊揉了揉他的发顶，“等休沐时，父后带你去猎场玩。”

小太子瘪着嘴不吭声。

容珩拎起儿子掂了掂：“《论语》剩下的都背熟了？”

“背熟了！”容瑾立刻站首身子，“……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

稚嫩的背书声回荡在殿内，谢云殊望着容瑾的侧颜，心头软成一片。

“父皇父后要早点回来。”容瑾背完书，突然扑进谢云殊怀里，哽咽道：“儿臣会想你们的。”

谢云殊眼眶微热，紧紧搂住儿子：“父后回来给你带泥人张。”

容珩一把拎起小太子丢给赵栩：“看好他，少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赵栩单膝跪地：“末将誓死护殿下周全！”

三月阳春，杨柳拂堤。

谢云殊倚在画舫的窗边，望着运河两岸连绵的油菜花田。

金灿灿的花海衬着白墙黛瓦，宛如一幅水墨丹青画卷。

容珩从背后拥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好看吗？”

“嗯。”谢云殊放松地靠进那熟悉的怀抱，“这里比宫里暖和多了。”

容珩低笑，温热掌心贴上他腰间：“晚上更暖和。”

这暗示性十足的话语惹得谢云殊耳根发烫。

自离京南下，容珩更是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前日在船舱，昨日在客栈，今日……

“想什么呢？”容珩咬着他耳垂问，“脸这么红。”

谢云殊别开脸：“白日里安分些。”

“遵命，夫人。”容珩故意拖长音调，手却不老实地探入他衣襟，“那晚上……”

“砰！”

船身突然一震，打断了这暧昧的氛围。

侍卫急促的脚步声从舱外传来：“陛下，有艘商船撞上了咱们的船尾！”

容珩皱眉松开谢云殊：“我去看看。”

甲板上乱作一团。

一艘装满丝绸的商船斜斜卡在画舫后方，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正连连作揖道歉。

容珩扫了一眼，突然眯起眼：“松江府的船？”

谢云殊眉头微皱。

松江是江南织造重地，近来正因税银亏空被查。

“贵人明鉴！”为首的商人抹着冷汗，“小的是松江沈家的管事，此番押货去杭州，不慎冲撞了贵人的船，实在该死！”

容珩与谢云殊交换了个眼神，

沈家正是这次税银案的关键证人。

“无妨。”谢云殊温声道，“正好我们也要去杭州，不如同行？”

商人闻言，千恩万谢地退下了。

容珩搂着谢云殊回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夫人这是要引蛇出洞？”

谢云殊抿唇一笑：“陛下圣明。”

入夜后，画舫停靠在嘉兴码头。

谢云殊正在灯下研究沈家的货单，容珩突然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个食盒：“尝尝，当地的鲜肉粽。”

粽叶的清香扑鼻而来。

谢云殊刚剥开一角，就被容珩按住手：“等等。”

后者用修长的手指蘸了点儿醋，轻轻抹在他唇上：“这样更鲜。”

谢云殊下意识舔了舔，果然别有风味。

容珩眸色一暗，突然俯身吻住他：“确实鲜。”

这顿夜宵吃得缠绵悱恻。

谢云殊最后是被抱上床的，衣衫半解间忽然想起正事：“沈家那边……”

“杨昭盯着呢。”容珩一点点往下吻去，“专心点。”

谢云殊于恍惚间想，这哪是查案，分明是……

“走神？”容珩不满地加重力道，“看来是为夫不够努力。”

谢云殊再也无暇他顾，只能紧紧攀住那宽阔的肩膀，随波逐流。

三日后，船至杭州。

西湖烟波浩渺，苏堤春晓正当时。

谢云殊戴着顶斗笠站在断桥上，看着容珩与船夫讨价还价。

堂堂九五之尊，此刻像个寻常富家公子般斤斤计较，实在是有趣。

“笑什么？”容珩突然出现在身侧，往他手里塞了包荷叶糕，“尝尝，刚出锅的。”

甜糯的糕点入口即化。

谢云殊满足地眯起眼，忽然被揽住腰肢，

“沈家的人进城了。”

顺着容珩的目光看去，沈家管事正鬼鬼祟祟地钻进一家当铺。

谢云殊挑眉：“要跟上去吗？”

“不急。”容珩咬了口他手中的糕点，“让他们先露出马脚。”

二人沿着西湖慢行，春风吹起谢云殊的衣袂，恍若谪仙。

容珩看痴了眼，突然将他拉进僻静处重重吻住：“真想把你藏起来，谁都瞧不见。”

谢云殊红着脸推开他：“大庭广众的……”

“怕什么？”容珩舔了舔唇，“这里又没人。”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嬉闹声。

几个扎着小辫的女娃手拉手跑过，嘴里唱着童谣：“三月三，杨柳弯，谁家娘子倚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