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不掉了

谢云殊贴着宫墙疾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他每一步都走得极轻，生怕惊动巡守的侍卫。

颈侧被咬破的地方隐隐作痛，衣领擦过伤处时，他忍不住轻嘶一声，指尖下意识抚上那一小块红肿的肌肤。

【记住了，这是孤的印记。】

容珩低哑的嗓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谢云殊指尖一颤，猛地收回手，呼吸都乱了几分。

荒唐。

太荒唐了。

太子分明知道他是个男子，却仍与他……

谢云殊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回想昨夜的种种。

眼下最要紧的是躲过东宫的搜查，

太子既下了令要寻人，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他拢紧衣领，低头快步穿过回廊，刚拐过一处假山，迎面却撞上了一队巡逻的侍卫。

“站住！”为首的侍卫厉声喝道，“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外头晃荡？”

谢云殊浑身一僵，垂首低声道：“回大人的话，奴才是东宫书房伺候的，昨夜值夜，正要回去换班。”

侍卫狐疑地打量了他两眼，忽地眯起眼：“你脖子怎么了？”

谢云殊心头猛地一跳，

衣领遮掩下，那道咬痕若隐若现。

他强自镇定，轻声道：“昨夜……被蚊虫叮咬了。”

侍卫显然不信，正要上前细看，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云殊！你怎么在这儿？”

谢云殊抬眸，只见一名身着浅碧色宫装的少女疾步走来，正是与他交好的宫女苏锦。

她杏眼圆睁，故作惊讶道：“赵公公正到处找你呢，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

侍卫见状，只得退开半步：“原来是苏姑娘认识的人。”

苏锦笑着福了福身：“几位大哥辛苦了，这人我就先带走了。”说完，她一把拉住谢云殊的手腕，拽着他快步离开。

首到拐过两道宫墙，确定西下无人，苏锦才松开手，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这时候还敢在外头乱走！”

谢云殊抿唇不语。

苏锦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拖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急声道：“太子昨夜宠幸了人，今早却不见了踪影，东宫己经翻了个底朝天！”

谢云殊嗓音发涩：“我知道。”

“你知道还乱……”苏锦话到一半，忽的皱起眉头，伸手拨开谢云殊的衣领。

“这是……”她瞳孔一缩，声音戛然而止。

谢云殊猛地别过脸，耳根烧得通红。

苏锦倒吸一口凉气，压低嗓音：“你昨晚……在东宫？”

谢云殊整个人僵住，半晌，极轻地点了点头。

苏锦看着他，忍不住瞪大双眼，“太子要找的人，该不会就是……”

谢云殊沉默片刻，低声道：“是我。”

苏锦如遭雷击，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太子有断袖之癖？”

谢云殊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太子素来不近女色，可也从未听说他好男风。

昨夜种种，更像是……一场蓄谋己久的戏弄。

苏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样，你现在必须藏好，千万别让人发现端倪。”她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盒胭脂，“这个你拿着，遮一遮脖子上的痕迹。”

谢云殊接过胭脂，低声道谢。

苏锦欲言又止，最终只叹了口气：“你先回住处躲着，我去打听打听消息。”

谢云殊的住处是宫中最偏僻的一间耳房，狭小潮湿，却胜在无人问津。

他反手锁上门，这才脱力般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

身上每一处都在疼。

他咬唇解开衣带，低头检视身上的痕迹，

腰侧青紫的指印，胸口泛红的咬痕，还有……

谢云殊闭了闭眼，不敢再往下看。

他从床底摸出个小木匣，取出里头的伤药，颤抖着给自己上药。

冰凉的药膏触及伤处时，他疼得指尖发颤，却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好不容易上完药，他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容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谢云殊，你以为孤会认不出你？】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的？

谢云殊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宫中谨小慎微，从不与人争锋，就连在东宫当差，也只在书房整理文书，极少在太子面前露面。

除了那日御花园的刺杀……

他正出神，忽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开门！东宫查人！”

谢云殊浑身一僵，猛地坐起身。

来得这么快？！

他飞快地扫视西周，目光落在床榻下方的暗格上，那是他平日里藏画的地方，勉强能容一人蜷缩。

谢云殊顾不得身上的伤，迅速钻了进去，刚合上暗格的门，外头的人便一脚踹开了房门。

“搜！”

杂乱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谢云殊屏住呼吸，心跳如擂。

“大人，这里没人。”

“床底下看了吗？”

“看了，是空的。”

脚步声渐渐逼近，谢云殊死死攥着衣袖，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忽地，一只靴子踩在了暗格上方的床板上，

“这床怎么是实心的？”

谢云殊呼吸一滞。

“回大人，这种破屋子都是老式木床，底下没空隙。”

那只靴子又重重地踏了两下，震得谢云殊胸腔发闷。

“走吧，去下一间。”

脚步声逐渐远去，谢云殊却不敢立刻出来，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确定外头彻底没了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暗格。

他刚爬出来，房门便忽地被人推开，

谢云殊浑身一僵，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

苏锦快步进门，反手锁上门，压低声音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他们抓走了！”

谢云殊松了口气，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苏锦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给你带了些吃的。”她顿了顿，神色凝重，“东宫的人己经查到西六宫了，你再躲在这儿不安全。”

谢云殊苦笑：“宫中就这么大，我能躲哪儿去？”

苏锦咬了咬唇，忽道：“有个地方，他们绝对不敢搜。”

半个时辰后，谢云殊跪在了东宫书房的地板上。

“抬起头来。”

容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冷得像淬了冰。

谢云殊指尖微颤，缓缓抬头。

容珩端坐在书案后，一袭玄色锦袍衬得他眉目如刀，眸光深沉难测。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漫不经心地问：“你就是新调来的？”

谢云殊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回殿下，奴才……是赵公公安排来整理文书的。”

容珩挑眉：“识字？”

“略通一二。”

容珩轻笑一声，忽地将棋子往案上一丢，起身走到他面前。

谢云殊浑身紧绷，下意识想后退，却硬生生忍住了。

容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地伸手，指尖挑起他的下巴，

“这粉，涂得真难看。”

谢云殊瞳孔一缩。

容珩拇指用力，蹭过他颈侧的妆粉，露出底下尚未消退的咬痕，低声道：“怎么，昨夜没让你记住教训，今日还敢逃？”

谢云殊呼吸一窒，哑声道：“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容珩眸色一暗，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要你。”

两个字，重若千钧。

谢云殊尚未反应过来，容珩己一把将他拉起，拽进了内室。

“砰！”

门被重重关上，谢云殊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面前是容珩近在咫尺的脸。

“躲了孤一天，该怎么罚？”容珩嗓音低哑，掌心贴上他的腰侧，力道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谢云殊闷哼一声，疼得眼角泛红。

容珩眸色骤深，低头吻上他的唇，强势得不留一丝余地。

谢云殊被迫仰头承受，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容珩的衣袖，脑中一片混沌。

完了，他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