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打假

叶念祖掂量着手上的“魔方”——

塑料质感粗糙，边角毛刺扎手，颜色竟然还是手涂上去的，一块深一块浅。

用手拧一下，“咔嚓”一声，掉下一块来。

卷毛强灌完了汽水，一抹嘴，气不打一处来：

“这玩意是个死仔用个麻袋装着，在街上叫卖的。我刚好跟车送货路过，追了九条街才抓住。

我把他整包都拿了回来，还揍了他一顿，说下次再让我看到，见一次打两镬！”

叶念祖脸色开始阴冷：

“他们这玩意卖多少？”

卷毛强想了想：

“好像是……五块。”

叶念祖“嘭”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玛德！卖烂市啊？！”

坐他对面的张连生给吓了一跳，忙建议道：

“要不找史律师商量一下，把他们给告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接着——

“哈哈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其他人一阵哄笑。

黑柴拍着张连生的肩膀，笑道：

“老张，还找律师？要不要顺便报个警？”

杨港生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得让他们知道一下，老子究竟是吃哪家饭的！”

叶念祖扬扬下巴：

“你们先去查查看，除了这家，还有哪几个扑街还在倒我的米（让我吃亏）。然后带足人手，给我一锅全端了。”

“大佬，收到！”

……

柴湾。

一个破旧厂房，门边“永发塑胶”的招牌歪斜挂着。

车间里弥漫着劣质塑料的刺鼻味，还有老旧机器的哮喘声。

老板黄炳仁正蹲在一堆刚生产出来的盗版魔方前，眼放精光，好像看着一堆金子。

“老板，这批货可真抢手啊！”

旁边一个满嘴黄牙的师傅说道，“昨天送出去一千个，今天早上就打电话来要补货，说卖疯了！”

黄炳仁首起身子，搓着手笑道：

“那是！你看看这成本，一个才三块钱，卖五块，一天一千个，就是两千块纯利！照这个势头，不出一个月，我也能换辆奔驰开开了！”

“老板牛逼！”

几个打工的牛马纷纷把马屁奉上。

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黄炳仁皱眉：

“边个（谁）啊？”

门外瓮声瓮气：

“收垃圾费的！”

黄炳仁骂骂咧咧拉开门闩——

一只军靴猛地踹在他肚子上！

“啊——”

他惨叫一声，后翻栽倒地上。

还没等他爬起，卷毛强领着十几个大汉涌进来，钢管、扳手寒光凛凛。

“和盛办事！闲杂人等——滚！”

卷毛强一脚踩在黄炳仁的背上，冲呆若木鸡的工人们一声怒吼。

人群瞬间作鸟兽散……

“你，你们是谁？！我老大是……哎呦！”

黄炳仁还没报完家门，就挨了一嘴巴子。

卷毛强甩甩手，一口啐在他脸上：

“你老大是英女王，今天都没情面讲！”

接着，大手一挥：

“给我——砸！”

小弟们早有准备，抡起早就准备好的铁锤，对着注塑机就是一顿“哐哐哐”地乱砸。

卷毛强一脚把原料桶掀翻。

彩色塑料粒瀑布般泻进下水道。

黄炳仁扑上去抱住他的腿：

“别啊！我的棺材本全......”

话未说完，一钢管抽在嘴上，顿时血沫横飞。

“给老子听好！”

卷毛强揪起他头发，“再让我见到一个魔方从你这里出来，下回砸烂的就是你的脑袋！”

说罢扬长而去，只剩黄炳仁在满地狼藉中垂泪吐血。

同一时刻，同样的场景，在观塘，在九龙，在荃湾……都在上演。

一夜之间，市面上大大小小，七家生产盗版魔方的作坊全被扫荡一空，无一幸免。

是夜，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在哀嚎。

……

翌日，和盛总堂。

神龛上的关二哥面无表情，长条桌上的众人神色各异。

有脸色涨红，就要怒火冲顶的；也有一脸阴鸷，牙关紧咬的；也有窃窃私语，幸灾乐祸的；但更多的是垂眉耷眼，事不关己的……

关二哥的香烧到一半时，大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叶念祖姗姗来迟。

他先跟上首的乐先生说了句“抱歉”，刚想找个位置坐下，对面的口水占就跳了起来。

“沙胆！你他妈什么意思？让你的人跑到我柴湾区里砸厂子，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他指着叶念祖的鼻子就开喷。

“就是！”

观塘的话事人单眼贵也跟着嚷道，“我们区里也有几家被砸了，是不是你干的？”

“还有九龙的！”

另一个话事人泰王附和道，“沙胆，你他娘的吃香喝饱了，兄弟们捡口剩汤喝，你都不放过？这太不像话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指责声西起。

几个区内有厂子被砸的话事人，把矛头全都指向了叶念祖。

叶念祖面无表情地听着，等他们稍微安静了一些，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魔方——正是那天卷毛强带回来的那个盗版货。

把它放在桌上，叶念祖盯着刚才喷他的那几人：

“这玩意是不是从你们地头流出来的？”

口水占看都不看一眼，随口应道：

“是又怎么……”

“嘭——”

一声闷响！

叶念祖一掌，硬生生地把整个魔方给——拍碎了！

在座众人栗然一惊！

一众话事人，虽然不是各个都是靠能打上位的，但也是从刀口舔血的生死路上一路走来的，对于战斗力的高低，心中早有一把秤。

就连曾经是职业拳手的泰王都看得眼角一紧：

以前的沙胆祖，虽然说是靠打上位的红棍，但有一说一，三分靠的是蛮力，七分靠的是不要命。

但今天这一手……

他拳头紧了紧，又松开，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胜算不大……

叶念祖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在场的各位话事人。

他声音不大，却没人敢插嘴：

“你们说我砸了你们区里的厂子？好，我承认，是我让人去的。”

口水占又想开口，被叶念祖猛地瞪了一眼，半边屁股又坐了回去。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砸吗？就因为这个——”

他指了指桌上的魔方碎片，“做出这种垃圾，还敢卖五块钱一个！”

“那又怎么样？”

新界的阿鬼不屑地说道，“我们是混社团的，是收保护费的，难道还特么的要做质量保证不成？”

“错！”

叶念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这样想，就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