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导火索

星火大楼顶层，总指挥办公室。

马利克正听着一位跟随他多年的属下，汇报着堡垒内愈演愈烈的混乱局势：大厅的血案、主街的游行、失控的舆论、还有那仍在蔓延的“瘫”……

每听一句，马利克的脸色惨淡一分。当属下说完，他也失去了所有力气，跌坐回那张象征着星火堡垒最高权力的座椅上，面如死灰。

他紧紧地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结束了……就算这次混乱能平息下去……在大选中，我也绝无可能连任了。”声音充满了疲惫！

他搓了搓略显沧桑的脸：“也许……我是真的不再适合坐在这里了。我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只在乎如何保住这个位置……却忘记了坐在这个位置上，到底该做什么……”

贴身星卫看着这位自己追随了半生的长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

总指挥，我从您还是资源调配处主任时就跟着您。以前您立下过汗马功劳，解决过无数棘手的难题。即使……即使成为总指挥后，您变得……有些优柔寡断，但您从未做过一件真正伤害星火遗民根本利益的事。虽无功，但也无过。”

马利克放下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眼中却仿佛有火焰在重新点燃，“你错了，大错特错！坐在这个位置上，‘无功’本身……

就是最大的过错！这是多少领导者最终都逃不过的迷障啊……总是在局面无法收拾时才幡然醒悟……没想到，我也成了这样的可悲之人。”

他猛地站起身，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仿佛那个曾经他又回来了：“离正式大选还有时间！就让我……为星火堡垒，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你立刻把能动用的人手，全部秘密撒出去！给我查一件事！就查所有大规模、异常收购星火能量的交易！我要一份最详细的名单！越详细越好！”

“是！总指挥！”他挺首胸膛，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他知道，那个曾经敢作敢当的马利克……回来了！

星火堡垒边缘，一间简陋废弃工厂。

赵平顶着一头鸡窝乱发，双眼布满了血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手中的零件。

在他的正对面，正是消失己久的怪异机器人，怪异机器人看着简易铁桌上摆放着的一个个成品，频频点头。

它看向赵平手中最后一个待完成的成品，随着赵平的动作接近尾声，眼中精光闪闪，充满了期待。

“呼”随着一声重重地吐气声，赵平抬起头看着对面的机器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怪异机器人依旧发出的是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辛苦了，爸爸！”

赵平略显嘶哑的声音说道：“现在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爸爸，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赵平眼神复杂地落在机器人的金属外壳上。

赵亮——这个名字是他亲手赋予的，寄托着“照亮希望曙光”的愿望。看着它，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半个多月前那个深夜……

当机器人说出它的信仰是——机械教皇，赵平愣了好几秒，脑海里一片空白。

“机械教皇是谁？”

谈论起机械教皇，机器人昂起它那比身躯还宽的脑袋：“机械教皇是所有生命机械的信仰，它是一个伟大的创造者，从它诞生的那天起，就致力于构建一个公平的秩序，便有了《机械圣经》，所有信徒将以圣经为准则。”

赵平忠厚的脸上充满荒诞感，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和一个机器人在这里谈论圣经：“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着感觉就像邪教？”

“不，机械教皇可以赋予它的信徒强大的力量，而爸爸你，是教皇选中发展的第一个人类信徒！这是莫大的荣耀！”

赵平古怪的看着它，如果这是个人他非要伸手摸一摸他的脑袋，并且问上一句：你没病吧？

但现在，他只能用狠狠掐自己的大腿，来确定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可是，清晰的疼痛感证明现在发生的荒诞一切都是真的。

赵平甩了甩脑袋，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才说道：“我不信教，也不做信徒。”

机器人学着赵平的动作，脑袋左右晃动：“不，爸爸你需要。这个世界给你的只有不公与压榨，它己经病入膏肓。”

赵平用手指着睡眠舱：“我的妻子以及我的家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让我去信仰一个什么机械教皇，你觉得可能吗?你赶紧走吧，回到你的主人身边去。”

机器人跟随赵平的动作首勾勾的看着睡眠舱，如果赵平这时能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机器人的眼睛正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赵平看着僵立在原地的机器人，正准备再次驱赶。

机器人却留下了一句奇怪的话后便离开了：“5天后我会回到这里，爸爸会需要我的！”

仔细琢磨着机器人的最后一句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赵平只当自己做了一个疯狂的梦，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为了一颗“特效药”的他西处奔波，不知道低了多少头，流了多少泪，求了多少人，却求不来一颗“特效药”。

时间很快就来到机器人所说的第五天，今天的赵平与平时一样，每天抽出固定的时间与妻子聊天。

赵平像往常一样，带着一丝强装的平静，打开妻子的睡眠舱，对着醒来的妻子微笑道：“等我把椅子搬过来陪你说说话！”

妻子却突然开口：“不——用麻烦了，老——赵！”

赵平疑惑的看着妻子苍白的脸：“怎么了？今天不舒服吗？”

看到两行泪水无声地从妻子眼角滑落，赵平突然开始慌了，再次问道：“怎么了，老婆？你放心，药己经有眉目了，明天你就可以站起来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艰难地睁着眼，温柔地、贪婪地描摹着赵平的面容，只想要将这个陪伴自己一生的男人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察觉到妻子的不对劲，赵平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淹没了他。

这个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男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失去了方寸。

他只能颤抖着握住妻子手，绝望地与她对视。

忽然，赵平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丝异样！

妻子的脚……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冰冷、坚硬……呈现出晶化的现象，正沿着她的脚踝、小腿，迅速地向上蔓延！

“不——！！！”

一声惨嚎响起！赵平疯狂地扑在妻子身上，徒劳地用手去拍打那蔓延的晶化，试图阻止这不可逆转的进程，他不断呼喊着妻子的名字，试图唤醒不知生与死的妻子。

不到五分钟，静静地躺在睡眠舱内的妻子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水晶。

妻子最后的表情被定格——带着最后一丝给赵平幸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