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线头串起来了

张弛换了个问法：“那天围观的人多吧？”

“多，村里人农闲没事干，谁家有事，邻里的都爱凑凑热闹。”

抽旱烟的老汉说道。

“派出所门口扫地的周老头，也是咱周家村的吧，这事我也是听他说过。”

张弛故意扯了个谎，把周老头的话题引了出来，看看大家谁见过他没。

几个村民互相看了看。

“老周头？”

那个【寻衅滋事】的男人皱起眉头想了想，有点不肯定的说道。

“那天......好像没有见到他吧!”

“对，那天压根就没见周老头。”

旁边的妇女也点头，“周老头闷的很，不喜欢凑热闹。”

没在纠纷现场？

张弛心里沉吟，看来周老头首接在纠纷现场这一选项首接就PASS了。

这与他的猜测相悖。

到时间不妨再试探试探，周老头确实没有去凑热闹，但他可能是去别处路上，经过了附近，看到了什么，或者，这周老头根本就没出门，但他家离得近，听到了什么？

线索似乎又断了。

张弛摇了摇头，看来今天又是无功而返了，谢过几个村民，骑上他那个二八大杠准备离开。

就在他蹬上自行车的一瞬间，那个抽旱烟的老汉忽然又说了句。

“不过那天下午，两家吵的最凶的时候，我好像看见老周头家的亲戚，就是他那个侄子，叫周什么来着......”

"周强！爱跟着村里李东混的那个！"旁边那个上岁数的老者接过说道。

“对，对，对，周强，当时看到周强急匆匆的从西头那边过来，脸白的跟纸一样，像是见鬼了。”

抽旱烟老汉赶紧接回话题，补充道。

周强？

周老头的侄子？

张弛脚下一顿，重新支好自行车。

又凑了过来，接着引导着聊了几句。

“西头？”

“就是村西头！”

旁边的妇女笑呵呵的插话。

“哦！”张弛恍然大悟道，又接着问道：“这周强什么来头，咋能脸白的跟纸一样，不会碰到啥事了吧。”

“谁知道？就看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也没跟人打招呼。”

老汉摇摇头，“后来就没见到了。”

聊天众人侃的热火朝天，没看到张弛正激动的有些克制不住的感觉。

任谁碰到一个六年的积案，走访多日毫无头绪，突然找到了线索的感觉，都会激动的。

因为张弛抓到一个很关键的词，村西头......废弃砖窑就在村西头。

难道说，这个周强身上有问题，得找机会去实地看下这个周强，系统是否有提示，这样更能判断下。

张弛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周老头在包庇的，难道是他的侄子周强？

一个隐隐约约的一根线，被忽略的细节，那个可能连接起所有碎片的关键人物，似乎要浮出了水面。

他需要立刻回去，查查这个周强！

张弛跨上自行车，用力蹬了出去。

派出所户籍室，他在一排排铁皮文件柜前停下，开始查找。‘

户籍档案还是纸质的，按姓氏笔画排列。

很快就找到了周姓的档案盒，抽出，翻找了起来。

周强，找到了。

略微发黄的档案卡片。

张弛调出周家村周强的档案，中规中矩，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

姓名：周强。性别：男。出生年月：1975年。住址：东湾村……

关系人一栏，清晰地写着：叔叔，周卫国。

就是他。

张弛继续往下看。

在备注栏里，有一行不太起眼的记录：1998年因盗窃自行车，被处以治安拘留十五日。

有前科。

虽然只是小偷小摸，但也说明这个人并非完全的老实本分。

张弛将档案卡片放回原处，关上档案柜。

看来档案始终是纸面上的，档案也只能证明他有小偷小摸行为，看来还是要从周老头那打点主意。

门前小派出所小广场上，周老头此刻正拿着那把大扫帚，一下一下扫着地上的落叶。

动作缓慢，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滞。

张弛走了过去，脚步放的很轻。

“周大爷，扫地呢！”

他先开了口。

扫地的周老头身上震了一下，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张弛，没有什么表情。

“嗯。”

一个单音节的回应。

看起来不想和张弛过多聊些什么。

人老成精，知道话多必失的道路。

张弛也没在意，就这么站在周老头身边，看着他一下一下缓慢的扫着。

“昨天去周家村问了点事，听村里人说六年前的宅基地吵架，动静不小呀。”

周老头扫地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依旧还是缓慢的扫着地，仿佛啥事没发生过一样。

“陈年烂谷子的事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张弛看着他佝偻的身影，继续说道：“为了宅基地嘛，很正常，人生一世就为了吃和住嘛。”

顿了顿，接着说道：“听说是下午吵起来的？”

周老头依旧惜字如金，扫帚划过水泥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小广场上没人，只有周老头和张弛这对奇怪的组合，

老者缓慢的扫着地，而年轻人却没事人般站在老人身边，看着他扫地也没去帮忙。

小广场不大，只有这单调的声音在回荡。

张弛换了个角度。

“那天看热闹的人不少吧？村里人闲着也是闲着。”

“是不少。”

周老头终于多说了两个字。

张弛身体微微前倾，前面铺垫了许久，也该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看似不经意的就抛出了准备好的问题。

“我听村里人说，那天下午，吵得最厉害的时候，您侄子周强，可是慌慌张张从村西头跑过来了。”

扫帚“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周老头梦迪转过身，脸上皱纹似乎都绷紧了。

“谁......谁说的，胡说。”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惶。

成了？

张弛心中一喜，但他的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雁过留痕，只要发生过的，必然会有人看到的。”

接着，张弛加速了语速，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

“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不信？需要我复述下吗？很多人看到周从村西头慌慌张张跑过来，脸色煞白，跟见了鬼似的，跑的飞快。”

他描述着从村民那听来的细节，像是复述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清楚审讯技巧，现在其实就是一场不在审讯室的变相审讯。

周老头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与张弛对视。

“没......没有的事，他们肯定是看错了，强子那天......那天在县城里，没回村！”

他的声音有些因为用力，音调提的很高，又有些嘶哑，声嘶力竭，

但辩解又显得苍白无力，声音发颤。

张弛身子动都没动，看着此时完全失态的周老头说道：“可能是记错了吧，大爷你继续忙，我先回去了！”

说着，张弛转身就走，他能明显的看到周老头看他不再追问走的时候，深出一口气，有些放松的样子，浑身战栗，摇摇晃晃，随时要倒的样子。

走了两步，张弛又停了下来，扭头补了一句，“村西头可是有废弃砖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