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停电

"啪——"

灯光突然熄灭，整栋别墅突然陷入黑暗的瞬间，林元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落地。

林元的呼吸瞬间停滞——童年被关小黑屋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死死抓住桌沿，冷汗浸透后背。

不要...别再关着我...

"林元？别动，小心碎片。"颜子尧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林元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那只手修长有力，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让她想起书房里那支名贵钢笔的触感。

"谢、谢谢。"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往热源靠近了一步。

"你怕黑？"颜子尧的声音近在咫尺。

林元心头一跳。这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男人，竟能从一个音节就听出她的恐惧？

"我..."她正想否认，手机屏幕的亮光突然照亮了颜子尧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总是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此刻竟带着几分探究，让她到嘴边的谎话拐了个弯，"...有点。"

颜子尧似乎怔了怔，随即松开她的手腕："我去拿应急灯。"

他转身的瞬间，林元莫名感到一丝失落。但还没等她细想，一个软乎乎的小身子突然撞进她怀里。

"坏女人！停电啦！"颜子澄奶声奶气地嚷嚷，小手紧紧攥住她的衣角。

林元低头，借着手机光看见小家伙故作镇定的小脸。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杏眼里明明盛满了不安，却还要强装勇敢。

"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也怕黑？"她故意逗他，声音却温柔下来。

"才不是！"颜子澄立刻炸毛，"窝是怕你害怕！"

林元心头一软，蹲下身把小家伙搂进怀里："那谢谢橙橙保护我啦。"

颜子澄的小身子僵了僵，随即别扭地往她怀里钻了钻，小鼻子哼了一声。

这时，几支蜡烛被佣人点亮，餐厅重新有了光亮。颜子尧拿着应急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林元抱着颜子澄的温馨画面。

烛光中，女人素净的脸庞比平日浓妆时更加柔和，长发随意地散在肩头，衬得脖颈如天鹅般优雅。而向来排斥她的颜子澄，此刻竟乖乖趴在她肩头，小手还揪着她一缕头发玩。

颜子尧眸光微动。

"电路故障，正在抢修。"他简短地说，将应急灯放在桌上。

林元抬头，发现颜子尧的衬衫袖口沾了水渍，想必是刚才扶她时弄湿的。这个连开会迟到一分钟都会皱眉的工作狂，居然为了她...

"贺总该不会..."她眨眨眼，突然起了玩心，"忘记交电费了吧？"

颜子尧眉头一跳："...交了。"

"那怎么——"

"故障。"颜子尧打断她，嘴角却微不可察地上扬，"顾小姐想象力很丰富。"

林元噗嗤笑出声。她发现颜子尧生气时右眉会比左眉抬得更高，像现在这样。

颜子澄看看爸爸又看看后妈，小脑袋转来转去："你们在笑什么呀？"

"在笑..."林元捏捏他肉嘟嘟的脸蛋，"某个小朋友刚才吓得往我怀里钻。"

"才没有！"颜子澄立刻从她膝盖上滑下来，挺起小胸脯，"窝是男子汉！"

"是吗？"林元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那你知道黑暗里藏着什么吗？"

颜子澄咽了咽口水："什、什么？"

林元神秘兮兮地指向角落："你看那边..."

小家伙下意识转头，只见烛光将家具投射出诡异的影子，窗外树影婆娑如鬼手。他猛地倒吸一口气，小脸煞白。

"骗你的啦！"林元笑着把他搂回来，"世界上没有鬼，只有胆小鬼～"

"坏女人！"颜子澄气得跺脚，眼眶却红了。

颜子尧轻咳一声："别闹了。"

林元吐吐舌头，却见颜子尧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发现让她心跳漏了半拍——原来冰山总裁也会觉得她胡闹的样子有趣？

停电持续着，餐厅渐渐闷热起来。林元走到落地窗前，意外发现别墅外的路灯竟亮着。暖黄的光晕中，萤火虫在草坪上飞舞，美得像梦境。

"我们露营吧！"她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

"露营？"颜子澄立刻忘了刚才的害怕，小短腿噔噔噔跑过来，"像汪汪队那样？"

"对呀，搭帐篷、看星星..."林元蹲下来与他平视，"还可以烧烤哦。"

"烧烤！"小家伙欢呼起来，恐龙睡衣的尾巴甩来甩去，"窝要去！"

林元笑着看向颜子尧："贺总要不要一起？"

颜子尧的目光在她明媚的笑脸上停留片刻："你们玩。"说完转身上楼，却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对管家低声道，"准备些驱蚊用品。"

帐篷很快在草坪上搭好。林元哼着歌把自己的鹅绒被抱下来，颜子澄也有样学样，拖着他的小恐龙毯子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慢点跑！"林元回头，看见小家伙被毯子绊得一个趔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颜子澄却灵活地就地一滚，像只真正的小恐龙一样"嗷呜"着冲进帐篷，得意地冲她做鬼脸。

林元忍俊不禁："小调皮鬼！"

帐篷里，两人并排躺着仰望星空。夜风送来玫瑰园的香气，颜子澄的小脑袋不知不觉靠在她肩上。

"后妈，"他小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真的野外露营呀？"

林元心头一颤。这个曾经对她充满敌意的小家伙，现在竟主动规划起未来？

"等你爸爸有空的时候。"她柔声说，却没敢承诺更多。协议婚姻只剩三个月，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参与这个孩子的成长。

颜子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犹豫，小嘴一扁："你不想带窝去！"

"不是..."

"就是！"小家伙气呼呼地翻身背对她，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元正想哄他，别墅突然灯火通明。来电了。

"啊..."两人同时失望地叹气，又因这默契对视一眼。

"要不要..."林元眨眨眼，"让电再停一会儿？"

颜子澄立刻会意，两人齐刷刷望向二楼书房窗口——那里隐约可见颜子尧工作的身影。

仿佛感应到他们的视线，颜子尧抬头看了眼草坪，随即拿起内线电话说了什么。不到一分钟，别墅再次陷入黑暗。

"耶！"帐篷里爆发欢呼。

管家送来烧烤架时，嘴角带着神秘的笑："贺先生说，别玩太晚。"

林元心头一暖。那个工作至上的男人，竟会纵容他们这样任性的要求？

炭火升起，她熟练地翻动着肉串。颜子澄蹲在旁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滋滋冒油的烤肉，小鼻子不停抽动。

"尝尝？"林元递给他一串。

小家伙咬了一口，幸福得眯起眼："好次！"

"那当然，"林元得意地昂起头，"我可是——"

"——自恋狂！"颜子澄抢答，咯咯笑着躲开她假装要抢肉串的手。

"小坏蛋！"林元去挠他痒痒，两人笑作一团。

笑声中，她不经意抬头，看见二楼窗前伫立的高大身影。月光为颜子尧镀上一层银边，他静静望着草坪上的喧闹，冷峻的眉眼竟显出几分柔和。

林元突然想起协议书上那条附加条款——「乙方需配合甲方出席必要社交场合」。

当时她以为只是形式，现在却忍不住想：那些"必要场合"里，是否也包括这样的夜晚？

"后妈，"颜子澄拉拉她衣袖，小脸上沾着烧烤酱，"明天还能露营吗？"

林元擦擦他的小花脸，轻声道："只要你爸爸同意。"

这一刻，她忽然希望，那纸协议上的期限，能再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