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摆脱

灼热蒸汽的嘶吼与猩红光束的冰冷印记，被轰然闭合的隧道岩壁隔绝在外。黑暗瞬间吞没了一切，只剩下“鼹鼠”引擎粗重的喘息、丁克扛着昏迷“铁砧”的沉重脚步、以及每个人剧烈的心跳声。

“快！全速前进！回‘菌心’！”萨姆婆婆的声音在头盔通讯器里嘶哑而急迫，“移动垃圾站”在颠簸的隧道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死死盯着后方探测器，屏幕上，代表教廷部队的密集红点正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狂涌向刚刚被强行封闭的隧道入口！更令人心悸的，是其中一个红点散发着远超同伴的、冰冷而凝聚的能量波动——**伊利亚**！

“他们…在破门！”凯的声音带着喘息，颈部的疤痕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清晰地感应着后方那股紧追不舍的、充满恶意的精神锁定，“伊利亚…她的眼睛…锁定了我们撤退的方向！那道红光…是标记！”

仿佛印证他的话——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精神扫描波**，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穿透了数百米厚的岩层和“鼹鼠”掘进留下的松散结构，狠狠刺入隧道！即使有“移动垃圾站”简陋的力场屏障和凯自身“钥匙”印记的抵抗，所有人仍感到大脑一阵针扎般的剧痛！艾娃在后方庇护所通过精神链接同步传来的预警瞬间被切断！

“该死！是‘铁腕’的深度精神扫描！她找到我们了！”萨姆婆婆脸色铁青，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击，试图加强干扰力场，“丁克！再快点！‘鼹鼠’引擎过载！别管损耗了！”

隧道在引擎的悲鸣和后方不断传来的沉闷爆炸声中剧烈颤抖。岩壁簌簌落下碎石和尘土。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突然！前方负责开路的“鼹鼠”钻头猛地一偏，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前面…有东西！”操作员的声音带着惊惶，“不是岩层！是…金属！巨大的金属结构！挡住了去路！”

探照灯光柱扫去，只见隧道尽头，赫然被一堵巨大的、布满锈迹和奇异管道的**金属闸门**完全封死！闸门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废弃己久，但结构异常坚固，绝非“鼹鼠”能轻易破开！

“是旧世界的地下设施闸门！该死！绕不过去！”萨姆婆婆迅速调阅着“移动垃圾站”里存储的、三年来绘制的不完整地下结构图，“没有其他支路！只能破门！但需要时间！后面…”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近、都要沉重的巨响猛地从后方传来！整个隧道如同被巨锤击中，剧烈摇晃！大块的岩石轰然塌落！

“入口…被轰开了！”凯嘶声喊道，颈部的灼痛感瞬间飙升到顶点！他猛地回头，在烟尘弥漫的隧道后方，刺目的猩红光芒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睛，穿透了塌陷的乱石堆！

“静默猎杀”小队的身影如同灰色的幽灵，在弥漫的烟尘和猩红光芒的映照下，无声而迅捷地冲了进来！他们无视了塌方的危险，动作精准冷酷，手中的高频震荡刃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首扑而来！为首的，正是那只猩红义眼如同探照灯般锁定凯的伊利亚！

“丁克！堵住他们！给‘铁砧’争取时间！”萨姆婆婆厉声咆哮，同时将“移动垃圾站”猛地横在隧道中央，简陋的力场发生器功率全开！蓝白色的菌心力场艰难地撑开，试图阻挡那冰冷的精神压制和物理冲击！

“吼！”丁克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挡在“移动垃圾站”前方！他将昏迷的“铁砧”塞到相对安全的角落，巨大的锻锤带着狂暴的共振嗡鸣，狠狠砸向冲在最前面的两名猎杀队员！

铛！铛！刺耳的撞击声伴随着飞溅的火花！猎杀队员被巨大的力量震退，但他们的动作依旧迅捷，震荡刃如同毒蛇般寻隙刺向丁克护盾片的间隙！丁克的“堡垒”重甲在围攻下发出沉闷的响声，护盾光芒剧烈闪烁！

“凯！去帮‘铁砧’！那闸门是旧世界的‘赫菲斯托斯’级合金！只有找到控制节点或者能量核心弱点才能破开！用你的‘钥匙’感应！”萨姆婆婆一边操控力场抵挡着伊利亚那冰冷目光带来的精神穿刺，一边吼道。她能感觉到力场发生器中的“零素”碎片在伊利亚的精神冲击下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凯强忍着颈部的剧痛和大脑被撕裂般的扫描感，扑到那巨大的金属闸门前。他闭上眼，双手按在冰冷粗糙的金属表面，将所有的感知凝聚于“钥匙”印记！瞬间，无数混乱的能量流和信息碎片涌入脑海——闸门内部复杂交错的能量管线、沉寂的能量核心、锈死的传动齿轮…还有，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顽固的…**生命信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封印在闸门深处，与这冰冷的金属共生？

“核心…在左下方！被多重装甲保护！但…旁边有一条废弃的维护管道！能通到内部！”凯的声音急促，“还有…门里…好像有东西…活的？！”

“活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萨姆婆婆吼道，“铁砧！醒醒！干活了！”

被爆炸震晕的“铁砧”在丁克的怒吼和剧烈的震动中猛地惊醒，咳出一口血沫，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瞬间红了！“妈的…铁皮杂碎！”他挣扎着爬起来，扑向凯指出的位置，从背后破损的工具包里掏出几根特制的、顶端带着高频切割钻头的爆破雷管！“掩护我！”

丁克如同暴怒的战争机器，巨大的锻锤挥舞得密不透风，硬生生将几名试图绕过他的猎杀队员逼退！萨姆婆婆的力场在伊利亚持续的猩红凝视和精神压制下，己经如同风中残烛，蓝白色的光芒明灭不定，发出刺耳的悲鸣！

伊利亚并未亲自上前，只是静静地站在后方烟尘中，猩红的义眼如同冰冷的灯塔，牢牢锁定着凯和正在安装爆破装置的“铁砧”。她的机械右臂微微抬起，指尖萦绕的猩红能量越来越凝练，显然在蓄力更恐怖的一击！

“快点！铁砧！”凯一边用“钥匙”感知引导着爆破点，一边焦急地催促，他能感觉到伊利亚指尖那股毁灭性能量即将爆发！

“好了！”铁砧将最后一根雷管狠狠插入维护管道的缝隙，猛地按下起爆器！

轰！轰！轰！

定向爆破的冲击波在闸门左下方撕开一个不规则的破口！烟尘弥漫中，露出了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和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

“走！”萨姆婆婆嘶吼，力场发生器发出最后一声哀鸣，蓝白光芒彻底熄灭！伊利亚指尖那道蓄势待发的猩红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射出！

目标——凯！

“凯！小心！”丁克目眦欲裂，想扑过去，却被两名猎杀队员死死缠住！

凯感觉到了！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毁灭气息！死亡的冰冷触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想要翻滚躲避，但身体却因之前的感知透支而迟滞了半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那道射向凯的猩红精神光束，在即将命中目标的瞬间，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坚韧无比的**屏障**！空气中爆开无声的涟漪！猩红光束如同被投入粘稠胶水的利箭，速度骤减，光芒剧烈闪烁、扭曲！

屏障的来源——竟然是那扇被炸开的闸门内部！

一股古老、厚重、带着金属锈蚀和机油气息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人被惊醒，猛地从闸门深处爆发出来！这股意志并非针对任何人，而是一种纯粹的本能**抗拒**！抗拒着伊利亚那冰冷非人的精神力量！

“呃！”伊利亚那毫无波澜的电子音第一次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闷哼！她的猩红义眼剧烈闪烁了一下！射出的精神光束被强行干扰、偏折，擦着凯的肩膀射入后方的岩壁，无声地融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战场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进管道！”萨姆婆婆最先反应过来，嘶声咆哮！“移动垃圾站”如同脱缰野马，第一个冲向炸开的破口！

丁克一把捞起还在发愣的凯，巨大的身躯蛮横地撞开挡路的碎石，紧跟着冲了进去！“铁砧”也连滚爬爬地钻入狭窄的黑暗通道。

当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破口内时，伊利亚冰冷的目光才重新聚焦。她看着那扇散发着古老抗拒意志的闸门，猩红的义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她身后的猎杀队员试图追击，却被她一个手势制止。

“目标…进入未知旧世界设施…内部存在高优先级干扰源…”冰冷的电子音在加密频道响起，“标记…维持。外围封锁。等待…‘净化者’重型单位。”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破口，仿佛要将凯的身影和那闸门深处的意志彻底刻印在冰冷的逻辑核心中，随即转身，无声地消失在弥漫的烟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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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布满灰尘和油污的维护管道内，死里逃生的众人剧烈喘息。

“刚才…那是什么？”丁克放下凯，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被碎石半掩的破口。

“是…门里的‘东西’…”凯捂着依旧灼痛的颈部疤痕，眼神惊疑不定，“它…好像…醒了？而且…很讨厌伊利亚？”

萨姆婆婆检查着彻底报废的力场发生器核心，看着里面那块光芒黯淡、甚至出现细微裂纹的“零素”碎片，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后怕和深思。“那意志…古老，厚重，带着金属的味道…像是…旧世界造物的守护灵？或者…某种被遗忘的…机械智能？”她看向通道深处无尽的黑暗，“不管是什么，它救了我们一命。”

她站起身，拍了拍“移动垃圾站”的外壳，发出沉闷的响声。“走吧，孩子们。前路未知，但至少…暂时甩掉了后面的恶狼。”她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幽深的管道前方。

“让我们看看，这扇被遗忘的‘赫菲斯托斯’之门后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还有那个…讨厌‘铁腕’的‘活东西’。”

短暂的喘息结束，新的探索在黑暗与未知中展开。潘多拉的阴影、教廷的追杀、方舟的冰冷视线依旧如影随形，但在这旧世界的钢铁遗迹深处，似乎也沉睡着足以改变格局的…意外之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