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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 章 王大美暴打田有根
田有根拖着两条腿,慢吞吞蹭回出租屋门口,那扇薄木板门仿佛一面巨大的、森然倒竖的棺材盖,沉重地压在他视野里。他不敢伸手去推,只听见门板背后,王大美粗嘎的嗓门正高亢地穿透薄壁,如粗粝的砂纸刮擦着他的耳膜和神经。她正与人通话,每一个字都淬着市侩的毒汁,在讨价还价中锱铢必较,像是要把那点微薄的菜钱从对方骨头缝里榨出来。田有根心口发紧,像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在胸腔壁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他不由得摸了摸空瘪的口袋,那里本应躺着金凤这个月的工钱,如今却只剩一把揉皱的冷汗。他想起金凤离开前那个沉默的夜晚,她蜷在角落的小床上,背对着他,瘦削的肩胛骨在薄被下嶙峋凸起,像一对随时要刺破皮肉飞走的翅膀——他竟迟钝得未曾察觉那是即将远去的征兆。
门内讨价还价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拖鞋趿拉地面的急促声响。田有根猛地一颤,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里,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白痕。门“哗啦”一声被从里面粗暴拉开,王大美那张涂着廉价脂粉、此刻却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赫然填满了门框。劣质雪花膏的浓烈香气混合着厨房油腻的气息,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磨蹭什么!死在外面了?”王大美劈头就骂,唾沫星子几乎溅到田有根脸上,“钱呢?拿来!等着下锅呢!”
那“钱”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田有根浑身一哆嗦。他喉咙发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目光躲闪,不敢对上王大美那双喷火的眼睛,只死死盯着自己那双沾满灰土的旧解放鞋鞋尖。
“钱……钱……”他艰难地挤出字眼,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金凤……金凤她……没在厂里了……”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是种豁出去的绝望,“跑了!人没了!”
“跑了?”王大美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要刺破屋顶那层薄薄的石棉瓦,“你放什么屁!”她猛地跨前一步,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蛮横的劲风,粗糙油腻的手掌带着一股恶风,“啪”地一声狠狠扇在田有根脸上。
那声音响亮得惊人,田有根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侧,脸颊上瞬间浮起一个清晰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金星乱冒。
“你个二绝怂!烂泥糊不上墙的废物!”王大美破口大骂,粗鄙的方言俚语如肮脏的冰雹密集砸下,“老娘供她吃供她喝,供了她整整两个月!两个月!她倒好,翅膀硬了,拍拍屁股飞了?你田有根就是个没用的老绝户!连个赔钱货都看不住!你脖子上顶的是夜壶吗?眼睛是喘气用的窟窿眼吗?”
田有根捂着脸,那灼痛感反而让他从最初的懵然中清醒过来。他想起了昨天去工厂的情形。那冰冷巨大的铁门,看守那张不耐烦的脸,还有车间组长那轻蔑的腔调:“金凤?嘁,早跑啦!一声不吭,工牌一扔,谁还管她去哪?这种乡下妹,走了干净!”他当时站在那巨大的、轰鸣的机器旁边,像个被遗弃的破麻袋,周围是漠然穿梭的工友,没人多看他一眼。金凤,也是他的骨血,就这样消失在这片钢铁丛林里,像一滴水蒸腾在滚烫的柏油路上,无声无息。
王大美的咒骂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在他早己麻木的心上:“……吃了老子的,喝了老子的,就想这么一跑了之?门儿都没有!田有根我告诉你,你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到天涯海角,把那死丫头片子揪回来!让她老老实实给我滚回厂里,把欠老子的血汗钱,一分一厘地给我吐出来!吐不出来,你就别想再踏进我这个门!还处对象?呸!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老娘就是瞎了眼,才跟你这窝囊废裹在一起!”
“处对象”三个字像冰冷的锥子,猛地扎穿了田有根混沌的意识。他茫然抬眼,目光掠过王大美因暴怒而涨红变形的脸,掠过她脖子上那根在廉价低领衫里晃动的、细得可怜的金链子——那是他用金凤第一个月工资咬牙买的“定情信物”。他想起几个月前,在街角那个灯光昏暗油腻的小面馆,王大美隔着腾腾热气,用筷子敲着碗边,斜睨着他:“老田,你那闺女……该能挣钱了吧?年纪到了嘛。你看我这儿,房租、水电、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咱俩要真想搭伙过日子,总得有个进项不是?”那时他心底也曾短暂地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就被即将“成家”的卑微渴望压了下去。为了这虚幻的“家”,他把金凤从安静的乡下推向了轰鸣的工厂,推向了王大美贪婪的视线。
“我……我去找……”田有根试图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我去找她回来……”
“找?你拿什么找?拿你这张只会喘气的嘴去找?”王大美此刻己完全被暴怒和金钱落空的恐慌吞噬,理智荡然无存。她猛地伸出粗壮的手臂,那手指因为常年劳作和算计而关节粗大变形,像铁钳般狠狠揪住了田有根花白稀疏的头发,死命地往下拽!
“啊——!”田有根猝不及防,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整个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他被迫佝偻下腰,像个被折弯的破衣架,脸颊几乎要贴到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尘土的气息混着王大美身上那股油腻的汗味首冲鼻腔。
“钱!我的钱呢!你个老废物!赔钱货!还我钱!”王大美一边歇斯底里地嘶吼,一边揪着他的头发,像拖一条死狗般,将他踉踉跄跄地往屋里拖拽。
田有根在撕心裂肺的疼痛和巨大的屈辱中挣扎,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门内的水泥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眼前顿时一黑。在短暂的眩晕和剧痛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金凤很小的时候。那年夏天暴雨,村里小河涨水,他背着小金凤,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浑浊湍急的水流。小小的金凤趴在他湿透的背上,细瘦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后颈,带着哭腔的声音又细又软:“爸……我怕……”他那时是怎么说的?他好像喘着粗气,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石头上,心提到嗓子眼,却还笨拙地安慰:“乖囡不怕,爸在呢……爸背着你,摔不着……”那时的水冰冷刺骨,但背上那个小小的、依赖着他的生命,却像一团微弱的火,暖着他的脊梁。可现在,他亲手把她背到了哪里?背进了这无休止的轰鸣和眼前这张贪婪扭曲的脸孔里……
这短暂的回忆碎片,在现实的暴虐面前,脆弱得如同肥皂泡,瞬间破灭。
“还装死!”王大美的咆哮在头顶炸开。她见田有根蜷在地上不动,怒火更炽。她圆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目光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在狭小杂乱的屋子里疯狂扫视。突然,她的视线钉在了门后墙角——那里靠着一根粗长油腻的擀面杖,是上次她逼着金凤给她包饺子时用过的。
没有丝毫犹豫,王大美像扑食的饿虎,一个箭步冲过去,抄起了那根沉甸甸的木棍。那擀面杖沾满了经年累月的油污和干涸的面粉,握在手里滑腻而冰冷,带着一股厨房里特有的陈腐腥气。
“我叫你跑!我叫你看不住人!我叫你吞老子的钱!”每一声咒骂都伴随着一道凶狠的风声落下!
第一棍!狠狠砸在田有根下意识护住头脸的手臂上。沉闷的“噗”声响起,骨头像是要裂开,剧痛瞬间沿着手臂的神经窜遍全身,半边身子都麻了。
第二棍!田有根痛得蜷缩翻滚,试图躲避,棍子却重重地抽打在他佝偻的背上。那一下,仿佛听到了脊椎不堪重负的呻吟,肺里的空气被猛地挤压出来,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破风箱般的抽气。
第三棍!第西棍!……棍棒如同密集的冰雹,无情地落在他蜷缩的躯体上。肩膀、腰肋、大腿……每一次沉重的击打都伴随着骨头与硬木撞击的钝响,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如同沉闷的丧钟。田有根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像一头濒死的兽。他徒劳地蜷缩着,双臂死死护住头脸,身体在每一次重击下剧烈地抽搐、痉挛。
“钱!还钱!还我钱啊!”王大美打红了眼,肥胖的身体因剧烈的动作而呼哧带喘,汗水混合着脸上糊掉的脂粉,在她扭曲的面孔上冲刷出一道道污浊的沟壑。她高高举起擀面杖,用尽全身力气,瞄准田有根毫无防备的腰侧,带着风声,死命砸下!
“呃啊——!”
这一下,如同被烧红的铁钎捅进了身体深处。田有根眼前猛地一黑,随即炸开一片刺目的猩红!剧烈的、无法形容的锐痛从腰肋处瞬间炸开,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不是错觉,是那种令人牙酸的、沉闷的“咔嚓”声。一股腥甜的热流猛地涌上喉咙,他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一口暗红的血沫喷溅在眼前布满油污和灰尘的水泥地上,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的花。
世界开始旋转、倾斜、崩塌。剧痛如同滔天的黑色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冰冷的死亡气息,从未如此清晰而迫近地扼住了他的咽喉。在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他涣散的目光似乎捕捉到墙角柜子底下,一个被灰尘半掩的、小小的旧布包——那是金凤仅有的、从乡下带来的东西。他模糊地想起,金凤临走前那个异常沉默的下午,似乎曾在那个角落蹲了很久……难道……难道那里面……?
然而,这个微弱的念头还来不及成形,就被更深的黑暗彻底吞噬。
在意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田有根仿佛飘了起来。冰冷的疼痛感奇异地消失了,身体变得很轻。他看见了一团柔和的光晕,光晕里,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正向他伸出手。是金凤她娘!还是当年离开时的模样,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布衫,眼神温柔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忧伤,嘴唇微微翕动着,似乎在呼唤他:“根子……根子……”那眼神里没有责怪,只有深不见底的悲悯,像在无声地问他:你怎么把自己和孩子,都弄丢在了这片泥沼里?
“”田有根在灵魂深处无声地呜咽,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滚烫地滑落。
现实冰冷而残酷地将他从这濒死的幻觉中猛地拽回。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寸骨头都在发出碎裂的呻吟。他艰难地掀开一丝眼皮的缝隙。视线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血色的毛玻璃。他勉强转动眼球,看到王大美那肥胖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她手里抓着他那个破旧的、被踩扁的帆布钱包,正粗暴地将里面仅有的几张毛票和几个钢镚全倒出来,摊在油腻的地上,手指急切地扒拉着,嘴里还在神经质地念叨着:“……三毛……五块……七块三……妈的,就这点?塞牙缝都不够!死丫头,白养了!老废物!”
她数钱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油腻的指尖沾上了田有根吐在地上的暗红血渍也浑然不觉。那点可怜的、沾血的零钱,在她眼中,似乎比脚下那个还在微弱抽搐、濒临破碎的生命重要得多。
出租屋外,城市的夜依旧喧嚣。远处工地上打桩机沉闷的“咚!咚!”声,像是巨兽的心跳,不知疲倦地锤击着大地。更远处,隐隐传来火车碾过铁轨的、悠长而凄厉的鸣笛,呜咽着奔向未知的黑暗深处。冰冷的月光,吝啬地从那扇蒙着厚厚油垢的小窗户透进来一小片惨白的光斑,正好落在田有根满是血污和冷汗的脸上。
他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像一摊被彻底捣烂的泥。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那点微弱的月光,是他眼中唯一的光源,也是唯一的冰冷。他死死地盯着柜子底下那个被灰尘掩埋的旧布包轮廓,浑浊的瞳孔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痛楚和死寂的寒冷中,挣扎着,明灭不定。
金凤留下的那个谜一样的布包,如同沉入泥沼的石子,在田有根濒死的意识里漾开最后一丝微澜,旋即被冰冷的黑暗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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