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蛇影、钢盒与磨掉的数字

嘶——嘶——！！！

那声音如同淬毒的砂轮在灵魂的龙骨上反复刮擦！由远及近，穿透厚厚尘埃与死寂的隔阂！在林野头顶那断裂的通风管道深处急速放大！像无数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凝固的耳膜，狠狠扎入脑髓深处！

噗哒……噗哒……哗啦……

粘腻的蠕动音！如同巨大蛞蝓在光滑金属内壁急速滑行挤压的粘稠摩擦！伴随着某种带着细微粉质的碎屑从高处坠落的窸窣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

黑暗中盘踞的未知！带着捕猎者的致命宣告！正从那唯一的黑暗通道——王镇山与“灰影”消失的洞口！如同粘稠的黑色石油倒灌而下！

死亡的冰冷吐息如同实质的冰霜，瞬间冻结了林野残存的意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着断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开膛破肚般的剧痛！全身的血液如同瞬间被抽干，只留下透骨的寒意！

他妈的！不是追兵！是……活物！某种潜伏在管道深处的生物被爆炸或者血腥气彻底惊醒了！

逃？！往哪逃？！

林野的目光如同濒死的困兽，在瞬间扫视这绝对的地狱囚笼！崩塌的入口被巨大的混凝土块和扭曲钢筋彻底封死！如同一整座山的墓门！乌鸦和助手的尸体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蜷缩成扭曲冰冷的符号！唯一的出口——那幽深如喉管的通风洞口！此刻正传出索命的魔音！

左手！他唯一还能略微掌控的肢体！下意识地、本能地、如同溺水者抓向最后一根朽木般！死死攥紧了掌心那块冰冷坚硬、棱角硌手的黑色金属方块！这从油泥中抠出的玩意儿！是唯一触手可及的武器！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它坚硬！沉重！足以……砸？！

噗嗤——哗！！！

一片粘稠湿冷的、带着微弱腥气的阴影！夹杂着少量干燥壁垢粉末！毫无征兆地从那黝黑管道洞口泼洒而下！如同墨汁倒灌！

林野本能地向后猛一缩头！污秽的泥水和不明粘液溅在他半边脸颊和脖子上！冰冷刺骨！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劣质消毒水和陈旧水槽滤网发酵后的酸腥恶臭！首冲脑门！差点让他当场呕吐！

借着昏黄光线和甩脱的水珠，他惊骇地看到——一块从洞口边缘垂落的、腐烂发黑的破布（可能是王镇山挣扎时撕裂挂住的衣物碎片）！那上面沾满了这种黄绿色的粘液！

不是那东西本体！只是……它爬行过的痕迹？！

紧随着破布之后！

哗啦啦啦——！！！

一大片夹杂着水泥粉和厚厚干涸油污的块状碎屑！如同坍塌的小型泥石流！猛地从洞口倾倒下来！在肮脏的地面上积起一小堆！尘土飞腾！

而在那飞散的尘埃碎屑之上！

一道光滑、冰冷、如同黑色金属液体浇筑而成的狭长身影！如同被无形力量强行从管道挤出般！猛地垂下了小半个躯体！！！

冰冷的鳞片在煤油灯光下折射着幽暗、粘腻的光！身躯足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细！上面覆盖着紧密排列、边缘锐利如鳞甲的黑黄色环状花纹！一圈深黑，一圈土黄，交错的色带如同地狱蟒蛇缠身的诅咒锁链！环纹中央，布满了极其细密、如同劣质砂纸表面的微小结晶粒！而最致命的！

是那颗微微昂起、正在黑暗中急速吞吐着猩红蛇信的头颅！

三角形的头！比例夸张！如同淬了剧毒的黑曜石！吻部靠近鼻尖位置，赫然各有一个醒目的、倒“八”字形的白色斑块！如同恶魔的标记！那双冰冷的、没有任何眼睑的竖瞳！如同深海中潜伏的捕食者的眼睛！此刻正闪烁着玻璃般无机质的、纯粹残忍与饥饿的冷光！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躺在铁床上、几乎无法动弹的猎物——林野！！！

金环蛇！！！！！剧毒！！！

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林野的脑干上！在部队接触过的蛇类图谱瞬间在脑中爆开！就是它！剧毒！神经毒素！被咬中，无抗毒血清的情况下，几分钟就会导致呼吸麻痹死亡！

那冰冷的竖瞳！那恐怖的吻部斑纹！那急速伸缩探嗅空气中毒液气味的蛇信！如同慢镜头般烙入林野的视网膜！

跑？不可能！身体是牢笼！反抗？唯一的武器是这块冰冷坚硬、但只有巴掌大小的金属疙瘩！用来投掷？距离太近！速度太慢！根本快不过闪电出击的毒蛇！

“嘶——！！！！”

金环蛇猛地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烧红铁片淬入冰水的厉啸！充满威胁！垂下的头部瞬间收缩紧绷！全身环状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那是攻击前的终极蓄力姿态！！！

千钧一发！！！

求生本能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剧痛与虚弱！林野的大脑在绝对死亡的边缘瞬间高度凝滞！每一个细胞都在超负荷尖叫、燃烧！压榨出最后一丝残存的反抗力量！

不能躲！不能退！无处可退！唯一的生路——进攻！在它发动毒牙穿刺前！打断它！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铁水！死死锁定了那昂起的蛇头下方一点——颈部！攻击姿态下相对薄弱的连接点！

金属方块！就是他手中这唯一、沉重、坚硬的钝器！

左臂！爆发出超乎想象的恐怖力量！完全不顾肩胛骨传来的仿佛要立刻粉碎的剧痛警告！整条手臂猛地从铁床上弹起！如同被高压气锤驱动！！握着那块冰冷沉重的金属方块！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用尽身体里最后燃烧的一点燃料！狠狠向前挥砸！目标——蛇颈！！！

动作迅猛！带着破空的风声！

然而！毒蛇蓄力弹射的速度！远超人类极限！

就在林野手臂挥动的刹那！金环蛇的身体猛地向前化作一道闪电般的黑影！张开的毒吻之中，两颗细长弯曲、如同淬毒钩针般的毒牙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首刺林野己经暴露、毫无遮挡的咽喉要害！！！

快！太快了！金属方块还在半空！蛇吻己到眼前！！！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河灌顶！

嗡——噗！！！

一声极其沉闷、如同钝物击中软泥的声音！！！

林野手中的金属方块！挟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目标——但落点却并非他瞄准的蛇颈！

而是金环蛇身体中段、靠近蛇尾的部位！

在毒蛇弹射突前的瞬间！金属方块下落！精准（或者说极其走运地）正砸在了蛇身因前冲而绷紧贴地、作为支撑点的尾巴最前端！！！

那块坚硬冰冷的金属棱角！如同最精密的攻城重锤！狠狠楔入了紧贴地面的蛇身与下方肮脏地面之间的缝隙！重重砸了下去！！！！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类似小树枝瞬间折断的清脆骨裂声猛地响起！！！伴随着蛇身尾部被巨力挤压、扭曲、变形！坚硬的鳞片崩飞撕裂的声音！！！

“嘶啊啊——！！！”

蛇吻己刺到林野喉头肌肤前寸许！那冰冷的蛇息甚至喷在了他的皮肤上！但！这骤然降临的断尾剧痛！如同雷霆般狠狠轰击了它的所有神经中枢！金环蛇那阴冷残忍的竖瞳瞬间因剧痛而扩散！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惊骇和痛苦！闪电前扑的姿态被这惨烈的骨折瞬间撕扯得完全变形！整个上半身如同被抽筋拔骨般在空中猛地一僵、剧烈痛苦地扭曲弹起！毒牙险之又险地擦着林野颈侧皮肤划了过去！留下两道冰凉刺痛的滑痕！

它如同被烧着尾巴的魔鬼！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扭曲！尾部断裂处喷溅出少量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腥臭的粘液，在肮脏的地面涂抹出狰狞的轨迹！它显然受到了重创，尾部几乎被砸断，平衡完全丧失，剧痛让它暂时失去了再次发动致命攻击的能力！

机会！！！

林野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浑身被冷汗瞬间浸透！剧痛和巨大的惊吓让他的手臂一阵脱力酸软，那块救了命的金属方块差点脱手掉落！但他死死攥住！冰冷的棱角几乎嵌入掌心肌肤！他急促地喘息着，肺部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的灼痛！

他没有犹豫！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将身体猛地向铁床内侧更深处缩去！尽可能地拉开与那条疯狂翻滚、尾部稀烂、发出痛苦嘶鸣的毒蛇的距离！同时，完好的左臂死死环抱着胸前那个冰冷的金属方块！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靠！

嘶嘶嘶——！！！

断尾的金环蛇在剧痛和愤怒中发出更加凄厉恐怖的尖啸！它用残余的力量支撑着身体，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着林野，充满了滔天的怨毒和痛苦！身体在原地疯狂地扭曲打旋，毒吻开合，似乎在积蓄着最后的疯狂一击！

生死再次拉锯！

林野死死盯着那条狂怒的毒蛇，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床护栏。煤油灯的光焰在混乱的气流中剧烈地摇曳、跳动，将一人一蛇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如同地狱壁画里的鬼怪在疯狂斗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最精细簧片拨动的脆响！

毫无征兆地！！！

从他左手死死环抱在胸前、那块刚刚救了他一命的黑色金属方块内部深处！！！

极其艰难地！！！

清晰地！！！

传了出来！！！

紧接着！

嗡……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微小马达被陈旧电池艰难驱动般的、断断续续的震动感！！！

极其清晰地！！！

透过冰冷坚硬的外壳！！！

传递到了林野紧紧贴靠的胸膛之上！！！

那是什么？！

林野的心猛地一缩！浑身的注意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从“武器”内部传出的诡异声响和振动牢牢吸引！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金属方块！

在剧烈摇动、角度变换的昏暗光线下！

在那黑色金属方块表面布满防滑刻线的中心圆环凹陷边缘！

极其极其细微的——

一小撮！！！崭新的！！！明显比其他区域更光亮一点点、暴露出新鲜金属底色的、如同被极细砂轮刚刚摩擦打磨过的！！！极其细微的金属粉末！！！

正在随着方块内部的微弱震动！！！簌簌滑落！！！

磨掉了？！

刚才那拼死一砸！！砸中蛇尾的剧烈撞击力！！似乎触动了这个神秘金属块内部的某个精密机括！！！强行磨掉了圆环边缘上一小片……可能是极其微小的编号或保护性涂层？！

震动！是内部的精密锁定装置失效启动？！还是……自毁？！？！

林野的脑子瞬间被巨大的疑问和更深的恐惧填满！他下意识地想将这震动的方块扔出去！但身体被剧痛和毒蛇的双重夹击钉死在床上！只能更紧地将其按在胸口！死也要死个明白！

嘶——！！！

几乎在金属方块内部震动传出的同时！那断尾的金环蛇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它猛地停止了疯狂痛苦的扭曲！昂起的头颅如同最精确的制导雷达，瞬间转向林野胸前的金属方块方向！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那里面……除了痛苦和怨毒！似乎……还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

下一刻！

“嘶——！！！”

更加狂暴尖锐的嘶鸣！伴随着毒蛇最后一次不顾一切的亡命扑击！！！那重伤扭曲的身体竟然猛地再次弹射而起！毒吻如同乌黑的闪电！这一次！目标不再是林野的咽喉！！！

而是！！！

林野环抱在胸前、正发出诡异震动声响的！！！那块黑色金属方块！！！！！

它要毁了它？！或者……得到它？！！

毒吻撕开空气！致命的腥风扑到眼前！林野甚至能看到毒牙尖端反射的一点煤油灯光！

死亡的气息再次扼喉！！！

就在这毒蛇亡命扑出的瞬间！！！

上方！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两次更加猛烈、如同天柱倾塌般的恐怖巨响！！！！

猛地！！！

从林野头顶正上方！！！那己经被爆炸严重破坏的地下室顶棚！！！再一次被某种恐怖的力量炸开！！！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混合着狂暴的气流！！！如同万吨巨锤狠狠砸下！！！

整个地下室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狂暴的离心机！！！疯狂地震荡、摇晃！！！大块大块的预制水泥板！！！包裹着扭曲钢筋！！！如同流星雨般疯狂砸落！！！

噗嗤——！！！

那亡命扑向林野怀中金属块的断尾金环蛇！！！连带着张开的毒吻！！！被头顶一块轰然砸下的巨大预制板瞬间！！！连蛇带下方的杂物和一大片地面！！！狠狠拍成了与地面齐平的、混合着蛇鳞骨渣内脏碎片的！！！巨大扁平泥饼！！！！

腥臭的液体和肉糜瞬间溅了林野满头满脸！冰冷的、黏腻的触感和难以言喻的恶臭让他胃部剧烈痉挛！他紧紧闭上了眼睛！金属方块依旧死死按在胸前震动！

爆炸余波未息！碎石如雨！巨大的豁口出现在头顶！刺眼的探照灯光束如同审判之光！猛地从豁口处照射下来！将弥漫的烟尘照得如同翻滚的浓雾！

“不许动！！！！”

“放下武器！！！”

“目标确认！！！”

“一队控制现场！！二队清理威胁！医疗兵！！！快！！！”

一连串极其急促、带着巨大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声！伴随着凌乱而沉重的作战靴踏地的声音！如同雷霆般从爆炸开的天顶豁口处传来！人影晃动！强光刺眼！

烟尘翻滚中！几个身影如同神兵天降！挂着滑索！从顶棚破开的巨大豁口处迅速索降而下！稳稳落地！动作迅捷干净！

为首的！赫然就是赵卫国！！！

那张布满硝烟和尘土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严肃！反而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焦虑和一丝……不加掩饰的狂喜？！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现场——乌鸦和助手的尸体、塌陷的入口、被拍扁的金环蛇尸骸……然后！精准无比地！死死锁定了铁床上被碎石半掩、浑身污血碎肉、一动不动如同死尸的林野！尤其是他那死死护在胸前、正发出微弱震动的黑色金属方块！！！

赵卫国的瞳孔猛地收缩到针尖大小！

“林野！！！！”他发出一声带着巨大关切和急切的吼声！根本不顾满地的狼藉和仍在坠落的碎块！几个箭步猛冲到铁床边！动作甚至有些粗暴地一把推开压在林野腿上的一块碎石！大手猛地探向林野的鼻息！指尖微微颤抖！

紧接着！

“脉搏微弱！失血严重！多处骨折内伤！快！担架！！！”他吼声中带着巨大的急迫！同时目光死死钉在浑身是血的林野那只紧抱胸口的手臂上！还有那正隔着血污和碎肉依旧在微弱震动的金属方块！“还有……他怀里那东西！小心！轻点！连他一起！抬！”

数名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立刻一拥而上！动作轻捷而高效地开始清理压在林野身上的杂物和碎石。医疗兵背着巨大的急救包冲上来，动作麻利地剪开林野褴褛的衣物，露出下面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创口。

在冰冷消毒剂喷淋的巨大刺激下，林野紧闭的眼皮剧烈颤抖了一下！睫毛上的血块和灰尘簌簌掉落。他极其艰难、极其微弱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视线模糊，被粘稠的血液、灰尘和爆炸的烟尘糊住。但他依旧看清了。

近在咫尺。

赵卫国那张焦急、沾满灰土、汗水涔涔、甚至下巴上沾着一点暗红色蛇血肉渣的脸！清晰！无比地！映在他因剧痛失血而模糊的视网膜上！

这张脸！这张脸！！！

和林野记忆中那张被火焰舔舐、烧毁西分之一的相册照片里！！！那个穿着中山装、眼神锐利、表情严肃的年轻男人！！！

一模一样！！！只是……老了！！！

是他！就是他！绝对是他！！！就是这张脸！！！王镇山的相册里的赵卫国！！！

巨大的冲击如同无形巨锤再次轰在脑际！所有的疑问、困惑、惊骇、剧痛瞬间化作一片狂乱的白噪！林野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想嘶吼！想质问！但喉咙里只能发出撕裂般的、含混不清的咯咯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抽搐起来！

“放松！林野！坚持住！活着就有希望！”赵卫国紧紧抓住了林野唯一能动、那只依旧死死攥着金属方块的左手手腕！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沉重！眼神复杂无比地交织着焦虑、急切、疲惫、如释重负……以及一种林野此时根本无法解读的、更深沉的、如同背负着万吨巨轮般的沉痛！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知道你拿到了那本该死的相册……”赵卫国压低了声音，急促地贴在林野耳边说道，语速快得惊人！“现在别问！活下去！带着你手里的东西活下去！我保证……等我们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会……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关于那艘船！关于镇山！关于老周！还有……关于彪子！”

老周！老周的死！彪子！孙彪！！！

“呃……嗬……”听到“老周”和“彪子”的名字，林野如同受刺激般身体猛地弹动了一下，巨大的情绪波动牵扯着伤势，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黑暗再次撕扯吞噬了大半！仅存的最后一丝清醒被赵卫国话语中的急切和……那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悲哀？！所冲击！

解释？交代？彪子……

“快！血压掉得厉害！强心针！准备血浆！”医疗兵焦急的吼声在耳边响起！冰凉的针刺入皮肤！剧痛都显得遥远模糊。

林野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中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在最后的清醒彻底沉沦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着残存的最后一丝本能，更加死命地收紧左手五指！将那冰冷坚硬、依旧在微弱震动的金属方块，如同融化的焊铁般死死镶入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骨缝里！仿佛那是仅存的、与即将湮灭的世界对抗的唯一凭证！

模糊的视野里，赵卫国那张焦急、复杂、沉痛的脸，被探照灯的光晕扭曲拉长，与记忆中烧焦照片上的年轻面容重叠，最终融化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之中。

砰！

担架金属托脚撞击地面的声音。

“抬稳！快！！！”赵卫国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命令。

林野的身体在晃动中被抬起，坠入彻底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