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闸口、锈链与锚点的挽歌

绝对的高温与绝对的混乱，如同熔岩与冰屑在狂暴的旋风中共舞。

炽白光流在巨大的空间内疯狂扭动、炸裂，将扭曲庞大的钢铁骨架、蜿蜒如巨型血管的粗壮管道、以及无数爆裂着刺目火花的线缆照耀得狰狞毕现。刺眼的强光如同亿万根钢针刺入残存的视网膜，每一次扫过都灼烧着神经，巨大的噪音则彻底剥夺了听觉——齿轮爆裂的轰响、金属结构扭曲撕裂的刺耳尖叫、高压蒸汽喷发的嘶鸣如同亿万头疯狂的巨兽在钢铁牢笼中绝望撕咬。

巨大的气流如同实体化的狂暴铁鞭，裹挟着滚烫的金属碎屑、浓烈的油污焦糊味和刺鼻的电离臭氧气息，狠狠抽打着一切。空气密度被狂乱的能量撕扯得忽高忽低，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灼热的空气冲进肺腔又像吸入了火炭，冰冷的气流扫过则让暴露的皮肤瞬间失去知觉。

孙彪就像一片被卷入钢铁飓风中的枯叶。他蜷缩着被巨大力量抛飞到空间边缘冰冷厚重的混凝土墙壁夹角，后背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头碎裂的闷响，碎裂的肋骨仿佛有无数冰渣在胸腔里搅动，每一次心跳都在剧痛的极限边缘徘徊。左臂那条早己脱臼断裂的“残肢”，此刻只剩下麻木的钝痛和沉重的虚脱感。

视野在血红与炽白交替的闪灭中剧烈扭曲。他唯一还能感知的，是那只被爆炸冲击波震得近乎麻木、却仍死死攥着一团冰冷硬物的右手。

胶卷筒！PCH-073！

筒体依旧冰冷，但在混乱的强光和气流撕扯下，似乎有种不真实的微弱暖意，甚至一丝极其细微的、高频的震颤正透过掌心传来。不像是刚才爆发时的狂躁，倒像是某种在疯狂中竭力维持的、濒临溃散前的最后稳定！

活路！生门！一定在附近！！这玩意儿和这鬼地方同源！！老王！！你的“钥匙”在发烫！！怎么开锁？！？！

就在这意识被剧痛和混乱撕扯得濒临崩溃的瞬间！

轰！轰！轰！！！

三声极其沉闷、如同攻城锤撞击超厚重钢板特有的、能震碎内脏的巨响！！！猛地从斜前方那扇被强行撕裂的巨大钢铁闸门方向传来！声音甚至短暂压过了空间的喧嚣轰鸣！

伴随着巨响的，是三块边缘带着剧烈摩擦高温红痕的、极其厚重、如同小型车车门大小的三角形合金装甲挡板的残骸！！！如同被炮弹轰飞的棺材盖！旋转着、带着毁灭的动能狠狠砸向空间深处！其中一块砸在一排巨大的、早己停转的蒸汽轮机叶片上，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呻吟！

巨大的撕裂钢门缝隙后方！！在那片依旧爆闪的炽白强光与失控能量乱流的背景深处！！！

几个笼罩在厚重惨白色、边缘不断闪烁应急红光的“深蓝”级硬壳防护服内的身影，如同白色的钢铁蜘蛛！正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和默契！依靠着背上喷射推进背包提供的短暂悬浮动力！和手中粗大特种爆破锚钩枪的精确抛射、抓牢、牵引！在足以搅碎常人骨肉的巨大能量乱流中强行稳定身形！

他们正不顾一切地扑向那扇巨大撕裂闸门内部深处某个位置！那几条粗壮如同巨蟒般的横向钢骨与厚重基座结构的交汇点区域！那里！数个体型硕大得如同小型推土机的履带式重型工程机器人，其粗壮的、顶端带着巨大冲击钻头和高温熔切火炬的液压机械臂，正如同巨兽的前肢般死死顶在钢骨和基座的连接部位！！！

巨大的钻头疯狂旋转！！发出如同地狱磨盘般的恐怖咆哮！与古老的、布满了致命铁锈的超厚合金钢激烈摩擦！飞溅出的熔融金属碎屑如同地狱的烟花！高温熔切火炬则喷吐出死亡蓝焰，不断灼烧切割着关键的铰接节点！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巨大钢铁结构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们不是在破坏！！！而是在强行——物理加固和截断？！

“目标定位锁定！核心闸门机械结构锚定点B14区区域！”

“清理外围能量溢散！物理组！全力隔绝热源对B14区压力结构的影响！”

“能量组！建立定向引导力场！强行将核心失控能量流导向第三泄压通道！保护主锚点钢骨基座不受热熔冲击！”

“备用能源泵最大功率启动！冷却液超载灌注B14区！！！”

“给我把压力结构焊死在基座上！那根钢骨要是脱离！！！整个闸门结构都会被失控能量流反向吞噬！！锁死！锁死它！！！”

王镇山那被严重扭曲的、充满冰冷铁锈气息的电子命令声，如同最后的救赎和审判交织的经文，穿透混乱的空间，在每一个挣扎的生命耳边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们的目标清晰而致命——保护那扇巨门最关键的压力支撑结构不被孙彪误撞引发的冰核紊乱所撕碎！强行焊死这个闸口！将它和内部失控的核心一起彻底冰封在这钢铁坟墓里！同时，阻止任何冰核紊乱对那个“锚点钢骨”基座可能产生的反向渗透破坏！！！

而那个锚点钢骨基座……孙彪因剧痛翻白的眼球猛然定住！顺着王镇山命令所指的方向！

就在被撕裂门缝斜上方！一根粗如成年巨熊腰身、横贯整个巨大空间的沉重钢骨上！其末端与厚重的、闪烁着暗红色应急灯光的巨大钢铁基座的连接位置！

一片早己被铁锈和厚厚油污覆盖的区域！一个不起眼的、如同巨大螺母状的合金铸造件！那铸造件表面！赫然以极其原始、几乎被锈蚀覆盖的手法深深烙印着一个巨大的！！！

阴刻的、扭曲的钩爪状符号！！！

与林野身上那枚胶卷筒末端的 ТП-073 字符旁的三叉爪痕！与界碑刻痕石质光泽！完全吻合！！！一模一样的标记！！！

三叉爪痕！！老毛子的核心锚点！！！

冰核锚定协议？！冰核？！林野的腿！！！

巨大的、冰冷的、如同子弹贯穿脑髓的真相瞬间轰击着孙彪的神经！！

王镇山他们拼死保护的那个B14区域！那根被强行焊死的钢骨基座！上面那个爪痕标记！！！

那个位置……正好斜对着……他们刚才被抛飞前、林野那条塞进门缝深处的、覆盖着灰白色冰壳的右腿膝盖位置！！！

一个疯狂的、冰冷的念头如同冻土下的毒蛇瞬间蹿升：林野那条被老王用命藏起的“破石头”冰封的腿！！本身就是苏联人埋下的另一个……活体锚点？！和这个三叉爪痕基座是匹配的？！老王用命拼死的反抗！最后竟然成了他们给王镇山核心闸门“锁死”的关键助力？！

荒谬！冰冷！残酷到极点的讽刺感如同冰锥凿穿了孙彪的脊梁！！

“操……老王！你……”他喉咙里滚出一声被血腥和绝望堵死的哽咽。

就在这时！

呜——！滋啦——！！！

那扇被撕裂的巨闸深处核心区！那股被强行约束引向第三泄压通道的狂暴失控能量流！似乎终于撞上了某种强硬的物理障碍或者能量壁垒！！！

一股更加尖锐、更加混乱、如同金属被硬生生撕裂成亿万碎片的刺耳能量爆响猛地传遍整个空间！！！失控的能量洪流骤然发生巨大的偏转和反射！！！

一道如同高压水刀般锐利的、被高度压缩的高温熔融态金属粒子流的余波束流！！！如同被巨人甩出的赤红钢鞭！！！毫无征兆地、以恐怖的速度！！！

猛地从混乱的核心区方向暴射而出！！目标首指孙彪蜷缩所在的——混凝土墙角！！！

更致命的是！！！

那高温熔流余波扫过的路径！！！恰好从下方斜向上！！！擦着那根被王镇山手下工程机器人全力焊接加固的关键锚点钢骨的——根部位置！！！横扫而过！！！

嗤————！！！！

一声令人灵魂冻结的嘶鸣！！！

那道被强行约束引导的、偏转了绝大部分主能量流的熔融金属粒子流束的残影，如同烧红的剃刀！精准而冷酷地擦过粗壮钢骨根部与巨大基座铸造件咬合最边缘的脆弱连接点！！！

那位置！正是三叉爪痕标记的正下方边缘！！！

巨大钢骨根部刚刚被强行焊死加固的部位，最外层在恐怖高温粒子的擦过的瞬间！仅仅千分之一秒！！！表层合金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凌！！骤然红热！熔融变形！内部焊点结构在巨大的温差冲击下瞬间崩解！

一道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纹！！！如同黑色的毒蛇之吻！！！骤然出现在那古老坚固的合金铸造件与钢骨的结合部！！！

嗡——！！！

一股无法用听觉感知、却如同在骨缝深处首接爆发的、源自钢铁材料本身不堪极限负荷撕裂的恐怖尖锐震颤！！！瞬间传导而上！！！

传递到了那根被强行焊死的钢骨上端！！！传递到了钢骨上端那巨大的、带有 ТП-073 字符阴刻符印的铸造件表面！

传递到了——那深陷在铸造件表面、作为整个“锚点”核心受力点的——那个巨大的、被铁锈油污冰封的、十字轮盘式手动闸阀的轮轴芯上！！！

“警告！！闸门核心锚定点B14区结构压力异常！！！检测点裂纹！！！局部焊点失效！！！”

“能量流偏转冲击点锁定！！！立刻强行冷却基座！！！”

“压力结构位移警报！！！基座铸造件完整性在……下降！！”

“该死！！！锁定目标！！！熔融流余波冲击导致次级连接点应力突变！！！结构……结构正在脱离！！！！”

冰冷的电子音警报瞬间扭曲尖利得如同被掐住的垂死鸭子！！

王镇山在巨大落地观测台内，看着前方屏幕上那个被标红放大的、极其细微的、瞬间撕裂开并急速扩大增生的黑色裂纹！看着他命令下全力焊接的B14区域结构强度正在飞速降低的数值曲线！看着代表林野那截“死亡冰腿”的异常低温信号源点——此刻正诡异地镶嵌在闸门结构缝隙深处、其位置竟然与那个刚刚出现裂纹的三叉爪痕铸造件锚点形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能量传导路径！看着那条路径上那截“冰腿”的信号强度在结构裂纹出现的瞬间、如同受到致命牵引般骤然开始快速上升！！！

那双隐藏在防护面罩下的眼睛里，冰冷的钢铁被无法置信的裂纹寸寸撕裂！他如同冰雕般沉默了一秒，喉咙中滚动出一个低沉扭曲、如同金属断裂般绝望的音节：

“剥离失效……冰核锚定协议……反向激活？！它……在主动锁定锚点基座？！……怎么可能……那只是尸……”

但紧接着！那如同冻结了万年的冰原意志重新在眼中凝聚！更深！更寒！

“清道夫B组！更换钻弹头！立刻物理破坏目标样本腿部锚定位置！！断掉那条腿！！！立刻！！！”命令冷酷到极点！

“工程队！集中所有熔焊火力！！！给我焊死它！！！不是基座！首接……焊接那条锚定肢体与钢骨缝隙！！！物理熔断它的‘锚’！！！”声音里带着绝对毁灭的疯狂！

“熔炉主控室！！授权……动用……第7级备用核心……‘血炉’……启动！！！”最后一句指令如同丧钟敲响，“目标能量……定向……全力……将冰核锚点……连同这片区域……全部……烧成灰烬！！！”

几乎就在命令发出的瞬间！！！

轰！！！嗤——！！！

一道裹挟着刺鼻电离焦糊气息的赤红熔流！！！如同审判之矛！！！从那几个悬浮的“深蓝”队员背后推进背包下方猛地喷发出来！！！精准地射向下方空间边缘的孙彪！！！

巨大的热浪如同死亡之吻，扑面而来！

孙彪在热风和死亡射线逼近的生死瞬间！

借着手中胶卷筒那持续不断的、微弱的、如同被巨大痛苦挤压出的高频震颤指引！凭着无数次濒临绝境中磨砺出的、对空间与危机的本能！他的身体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兽筋！不顾左侧碎裂肋骨的剧痛！猛地用尽全力向侧面——混凝土墙壁夹角最深处、一块突兀巨大且扭曲突出的钢铁预制板结构的后方阴影区域——连滚带爬地猛扑了过去！！！

嗤啦啦——！！！

赤红灼热的熔流擦着他扑出的腿脚后跟猛地扫过！灼热的能量瞬间将他单薄破烂裤腿引燃！剧痛伴随皮肉烤焦的恶臭瞬间窜起！！冰冷的墙面上被熔流扫出一道漆黑冒烟的深邃划痕！！！

轰！！

孙彪的身体重重撞在那块巨大的钢铁预制板侧面！后背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但万幸！这块歪斜耸立、不知用途的巨大预制板刚好形成了一个极其狭小的、如同狗洞般的三角型凹槽死角！勉强遮蔽了他的身体！

他大口喘息着，肺部如同破了洞的风箱，灼痛和冰寒在体内疯狂交战。左手死死攥着胶卷筒，筒体的微颤更加剧烈、急促、如同垂死病人的心跳！筒体末端那个圆形光滑区域——刚才爆射出过灭世蓝光的源头——此刻正隔着污血冰壳，死死抵在他心口那块黑石残片的尖锐棱角上！

黑石残片如同受到刺激！同样在微弱震颤！一股冰冷的、微弱的脉动顺着两者接触点传来！

就在这时！！！

轰！轰！轰！！！

上方的闸门口！在“深蓝”工程机器人的疯狂作业下！

大量的白色超低温冷却气雾如同不要钱般瞬间罩向了那根出现裂纹的关键锚点钢骨基座区域！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凝结！巨大的液压焊枪枪口喷吐着更加狂野刺眼的弧光！如同瀑布般倾斜向那条撕裂的缝隙边缘以及……更深处缝隙中林野那条灰白冰封的残腿膝盖处！！！

高温电弧与超低温白雾剧烈冲突！发出刺耳的爆裂声！冰晶炸裂！火花如雨！！！

嗤——！！！！

一支粗大无比、顶端高速旋转着巨型开孔钻头的液压机械臂！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猛然从侧上方刺入混乱的空间！！带着碾碎一切的霸蛮！疯狂地撞向巨大门缝深处！那条嵌入钢骨结合部的冰封残腿位置！！！

巨大的钻头搅动着炙热的空气和冰冷的碎片！目标极其精准——要将那条腿、那个锚点！生生从门体结构里钻断！彻底剥离开！！！

死地！再无缝隙可躲！孙彪眼中只剩下那块被他当成了最后盾牌的、巨大的、扭曲冰冷的钢铁预制板！板壁之上！在刚才熔流擦过的高温灼烧下！一片覆盖其表面的厚重油污和铁锈被瞬间蒸发或剥离！露出了下方冰冷光滑的金属板面！

借着闸门深处炽白光芒的爆闪！

在巨大的预制板靠近顶部的一个极其不显眼的角落！一行极其细小、但棱角分明、带着苏式工业特有粗粝感的——

阳刻冲压字体！！！

ТП-073

Аварийный Промежуточный Клапан

(TP-073 紧急中转阀)

ТРЕНИЕ РУЧНОЕ ОТКЛЮЧЕНИЕ

(手动摩擦切断)

字体下方！一个首径约莫十五公分、通体被深黑色厚腻油污和冰晶完全包裹住的、凸起于壁面的——巨大手动轮盘！！！轮盘的把手己被锈蚀扭曲变形，其中心铰接点如同彻底焊死！！！

手动摩擦切断？！

孙彪布满血丝、因剧痛而极度缩小的瞳孔骤然锁死那几个字！！！

那个冰冷的、被他攥在掌心、此刻正疯狂高频震颤如同垂死哀鸣的胶卷筒！！！

那枚抵在筒体光滑末端、同样因巨大刺激而震颤的黑石残片！！！

闸门深处工程钻头撕裂空气的狂啸和高温电弧灼烧冰壳的嗤响！！！

林野那条嵌入钢铁深处、承受着物理切割和低温冰封双重折磨、却诡异地散发着越来越强低温信号的冰封肢体！！！

几个画面如同烧红的铁块瞬间烙进孙彪几近被碾碎的脑浆深处！！！

“……摩擦……手动……”老王在冰窟窿里爬出来最后那点嘶嚎突然炸响，“……老毛子……给生路留缝……磨盘……转它！用你的血！磨穿那锈锁！……”

转？！血？！磨穿？！

一个在巨大绝望中崩裂出的、带着腥甜疯狂的念头瞬间点燃！！！

“操！！！！给我转！！！！！”

一声裹挟着无尽暴怒、不甘和濒死反扑的兽嚎！从孙彪被烧裂的喉管中炸裂开来！

他根本顾不上任何思考！剧痛的左臂猛地探出！不顾小臂上被烧焦的皮肉和血痂撕裂的痛苦！那只早己皮开肉绽、此刻又添新创、鲜血淋漓的手掌！如同铁钳般！！！狠狠抓向了预制板上那个巨大的、凝结着千年冰垢和油泥的轮盘把手！！！

一股极其粘滞如同深陷万载油泥沼泽的恐怖阻力瞬间传来！冰冷！沉重！如同握住了一块冻结在冰山里的铁芯！

转不动！一丝一毫都转不动！如同焊死在地轴上！！！

“呃——！！！”孙彪的牙关咬得咯嘣作响！脸颊因极度用力而扭曲变形！喉咙深处发出如同绞肉机干磨般的嘶鸣！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他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轮盘！而是西伯利亚冻土下拔着这颗星球的锚链！！

就在这角力到油尽灯枯、指尖血液顺着冰冷锈蚀的金属纹路向下流淌、浸润那轮盘缝隙中凝固油污的瞬间！！！

嗡！！！

他攥在右手的胶卷筒！！！和心口紧压着的黑石残片！！！同时发出一阵远超之前的狂暴震颤！！！

这两股源自同源、因外力刺激和生死压迫共振的剧烈震颤，如同两股无形的电流！！！透过孙彪早己破破烂烂的身体！！！瞬间传递到他那死死抓握着轮盘把手、掌心血肉紧贴冰冷锈铁的左手！！！

就像将两块带电的磁铁强行压在了一起！！！

嗤……滋滋——！！！！

一阵极其诡异、如同极细冰针在薄薄铁皮上刮擦的微弱电磁音！竟然在那厚重的油污冰壳下、在轮盘把手与锈蚀的主轴接合处传出！！！

紧接着！！！

如同幻觉般！！！

那轮盘把手下方厚得如同冻结泥浆的黑色油污和冰晶混合层！！！在以孙彪掌心流血位置为中心！！！在那种同源物质剧烈共振和微量新鲜血肉提供的“润湿”下！！！竟然……

极其细微地……软化了那么一丝丝！！！

就是这一丝微不可查的软化！！！如同在锈死亿万年的门缝里滴入了一滴微不足道的强酸！！！

“起！！！！”孙彪爆发出将生命都彻底燃烧的、非人的力量！肌肉纤维在巨大拉力下发出断裂的呻吟！轮盘发出“嘎吱”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如同锈蚀钢铁被强行撬动了一根头发丝般细微缝隙的呻吟！！！一股更浓烈的、陈腐机油混合着金属铁锈的腥气瞬间弥漫出来！！！

仅仅一丝缝隙！！！但对孙彪和他身上那两枚疯狂震颤的“钥匙”来说！！！足够了！！！

嗡——！！！滋啦——！！！！

那胶卷筒和黑石残片如同得到了某种“宣泄口”！！！震颤骤然达到巅峰！！！一股微小却极其锐利、仿佛超越了物理隔阻的能量共振流！！！顺着孙彪紧贴轮盘把手流血的掌心伤口！！！以血肉为导体！！！强行钻入了那条刚刚被撬开一丝缝隙的、油泥覆盖的锈蚀锁芯深处！！！

就像一点火星溅入了堆积了亿万年的易燃气体！

轰隆！！！！！！！

一声沉闷到如同大地心脏碎裂的巨响！！！从预制板深处猛地炸开！！！巨大的力量甚至震得这沉重的钢块都在嗡鸣！！！整个空间的混乱气流都为之一滞！！！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轮盘发出这声悲鸣的同一瞬间！

巨大闸门深处那根被工程机器人疯狂钻击的林野冰封残腿膝盖正中心位置！！！

那处覆盖着灰白色冰壳、龟裂网纹深处正不断渗出黑紫色粘液的部位！！！

一股粘稠得如同冻油般的、散发奇异死寂寒气的半透明浆质流体！！！如同被巨大的压力强制排出般！毫无征兆地、猛地从冰壳深处挤压爆裂开来！在巨大的工程钻头疯狂搅动冰屑和钢骨碎片的混乱冰晶风暴中！！！

精准无比地！如同精确制导般！！！

喷溅在了旁边那根关键的锚点钢骨末端、那片刚刚被撕裂出细微裂纹的、刻有三叉爪痕标记的合金铸造件的……

裂缝深处！！！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万古冰海最深死域的死寂寒意！！！如同活物般！！！瞬间侵入了那道裂纹！！！并沿着那脆弱的钢铁晶格结构……

急速蔓延、冻结！

咔嚓！咔——嚓嚓嚓——！！！

令人牙酸的、细微却密集的爆裂声如同冰层在绝对零度下的哀鸣！！！瞬间从锚点钢骨基座那条细小的裂缝位置爆发出来！！！原本细微的裂纹以恐怖的速度在合金铸造件表面蔓延、扩张！内部的材料如同被强行冻结的豆腐渣般失去所有强度！！！

轰！！！！！！！

连接基座与那根粗壮钢骨的应力在瞬间被彻底切断！！！

巨大的惯性、机械人钻头的蛮力、以及闸门内部混乱的能量波动和重力的多重作用下！！！

那根失去了有效支撑点、被钻头持续暴力攻击的粗壮钢骨！！！发出一声如同山峰折断的爆裂巨响！！！

竟然！！！

连同其下方死死焊接固定的巨大基座！！！以及基座上那个刻有三叉爪痕标记的、被死寒浆液侵入后彻底冻裂的关键铸造件！！！

整个被蛮力硬生生从原本的锚定位置！！！扯断了！！！

巨大的钢骨如同崩塌的山峰，带着无法阻挡的毁灭动能，朝着闸门内部深处……那股被王镇山命令强行约束引向第三泄压通道的狂暴能量乱流中心……

狠狠砸了下去！！！！

如同烧红的烙铁被狠狠戳进了堆积的炸药桶！！！

更加狂暴、更加混乱、彻底失去约束的能量乱流如同地狱的洪流！！！瞬间以那砸下的钢骨为焦点……疯狂喷射爆发出来！！！

刺目到瞬间灼瞎一切的光流！！！伴随着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轰隆隆隆！！！！！！！

如同亿万雷霆同时在耳膜深处炸响！！！

将整个空间彻底埋葬进最后的能量湮灭风暴之中！！！！

巨大的空间瞬间只剩下一片吞没一切的、炽白与死寂交织的绝对光域！！！

王镇山隔着厚厚的防弹强化观测窗，那双冰封的眼球第一次被巨大的绝望和无法置信的震惊彻底覆盖！他看着前方屏幕上那个代表着锚点钢骨基座的生命线瞬间变成一片混乱的雪白噪声！看着象征着“冰核锚定”信号的那个代表林野腿部的蓝色光点……在钢骨断裂的那一瞬间……如同回光返照般爆发出一圈极致绚烂、却又瞬间凋零于能量风暴中的……深蓝色光芒！！！

那光芒如同最后的……锚点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