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时墟镜像

白光消散的刹那，顾砚之如断线风筝般坠向剑星阁废墟。他的衣衫破碎不堪，胸口处时空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新生的黑色时计悬浮在裂缝中央，表面流转着粘稠的黑雾，每一道纹路都像是窥天者睁开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阁主！”弟子们的惊呼被时空乱流撕碎。苏晚晴从黑暗深处挣脱而出，银丝凌乱地缠绕在她身上，灵体变得愈发透明。她强撑着飞到顾砚之身边，指尖凝出灵力探入他体内，却被一股冰冷的力量反弹回来：“蚀时咒...己经渗入他的本源，与时空之力融为一体了！”

白发老者颤巍巍举起玉佩残片，残片表面的星图突然逆向旋转，投射出诡异的镜像——在另一个平行世界，窥天者的虚影正将无数破碎的时计熔铸成巨大的齿轮，齿轮每转动一圈，就有一个世界的天空染上黑雾。“不好！新生的时计是引子，它在召唤所有平行世界的观测点！”老者话音未落，剑星阁西周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无数个“顾砚之”从裂缝中走出，有的满身血污，有的眼神空洞如傀儡。

“这些是被窥天者控制的时墟镜像！”林殊突然从废墟中冲出，药纹图腾在他周身亮起猩红光芒，“它们会吞噬本体，夺取时空之力！”他抛出一枚枚镇魔丹，丹药炸开的瞬间，却被镜像们化作黑雾吸收。其中一个镜像缓缓抬手，掌心浮现出与顾砚之相同的时空纹路，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以为自爆就能终结一切？在时墟之中，你的每一次反抗，都是在为我们提供养分。”

顾砚之艰难地撑起身体，怀表齿轮发出濒死的嗡鸣。他望着那些逐渐逼近的镜像，突然笑出声来，笑声中带着解脱与疯狂：“既然蚀时咒无法根除...那就让它成为武器！”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的时空纹路迸发刺目紫光，与黑色时计产生共鸣。所有镜像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它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黑雾从七窍中喷涌而出。

“原来如此！”苏晚晴眼中闪过光芒，“蚀时咒虽然会侵蚀本体，但在时空共鸣的状态下，反而能反噬窥天者的造物！”她立刻凝聚灵识之火，与顾砚之的时空之力融合，形成一道燃烧着紫色火焰的光刃。林殊则将毕生修为注入药纹图腾，藤蔓缠绕着光刃冲向黑色时计。

就在光刃即将触及时计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凝固。窥天者的虚影横跨无数裂缝，它的指尖点向顾砚之：“既然你想成为容器...那就彻底融入时墟吧。”黑色时计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顾砚之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时空纹路被强行剥离，化作流光没入时计。在意识消散前，他看到剑星阁弟子们举着武器冲向时计，看到苏晚晴和林殊的身影在乱流中愈发坚定，也看到玉佩残片上的星图终于完整——那是指向观测者核心的最后坐标。顾砚之的身体逐渐透明，可他眼底的火焰却愈发炽烈。当最后一丝时空纹路即将被抽离时，他突然调动体内残余的蚀时咒力量，将其与怀表齿轮的共鸣推向极致。那些被剥离的时空纹路竟在半空凝成锁链，反向缠住黑色时计，“想让我成为养料？那就同归于尽！”

剑星阁弟子们见此情景，纷纷咬破舌尖，将精血注入手中武器。一时间，万千道带着血色的剑芒冲天而起，与顾砚之的锁链交织在一起。苏晚晴的银丝化作漫天光网，笼罩在时计上方，灵识之火在网中熊熊燃烧；林殊则将全部药纹图腾化作毒雾，顺着锁链缝隙渗入时计内部。

黑色时计表面的黑雾剧烈翻涌，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窥天者的虚影勃然大怒，无数道黑色光柱从虚空中落下，试图击碎众人的攻势。然而，那些被顾砚之的蚀时咒影响的时墟镜像，此刻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暴动——它们在黑雾中疯狂撕咬，将黑色光柱吞噬大半。

“原来如此...”白发老者突然大喊，“蚀时咒不仅能反噬时计，还能扰乱窥天者对镜像的控制！”他颤抖着将玉佩残片按在剑星阁的镇阁大阵上，残片上完整的星图光芒大放，与大阵共鸣，形成一道金色屏障，抵御着窥天者的攻击。

裂缝深处，新生的黑色时计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顾砚之的意识在时墟中游走，他看到了无数平行世界的绝望与希望，也看到了观测者核心那冰冷的轮廓。“不能...止步于此。”他凝聚起最后一丝力量，将所有时空锁链狠狠收紧。

时计表面的裂痕瞬间扩大，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它轰然炸裂。爆炸产生的时空乱流如飓风般席卷西周，窥天者的虚影发出愤怒的咆哮，逐渐消散在乱流中。然而，在时计的残骸里，一枚更小的黑色晶体正在成型，它表面流转的黑雾中，隐隐浮现出观测者的眼睛。

顾砚之的身体重重坠落在地，时空纹路尽数消失，只剩下怀表齿轮还在微弱转动。苏晚晴等人踉跄着奔到他身边，却见他艰难地抬手，指向天空：“别...松懈，观测者的核心...就在星图所指之处...”话未说完，便陷入了昏迷。剑星阁的废墟上，众人望着那枚新生的黑色晶体，知道这场与窥天者的战争，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黑色晶体的嗡鸣声如毒蛇吐信，在剑星阁废墟上空盘旋不散。苏晚晴刚触碰到顾砚之脉搏，指尖便传来刺骨寒意——他体内的生机正以诡异的节奏逆向流动，怀表齿轮每转动一圈，睫毛上就凝出一粒霜花。“他的时间线在倒退！”她扯开顾砚之染血的袖口，赫然发现蚀时咒的纹路竟在皮肤下重组，化作锁链缠绕心脏。

白发老者的玉佩残片突然悬浮而起，星图光芒暴涨，将新生的黑色晶体映照得纤毫毕现。晶体内部，观测者的眼睛突然眨动，无数道墨色光线激射而出，触碰到的弟子瞬间僵在原地，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顾砚之相似的时空纹路。“这是观测者的‘命轨刻印’！”林殊挥出药粉屏障，藤蔓却在墨光中结晶碎裂，“被标记者会成为行走的观测节点！”

裂缝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整片天空开始像破碎的镜面般坠落。顾砚之的睫毛颤动，在时间逆流中看见无数可能性——某个平行世界里，自己成为观测者的傀儡，亲手将剑星阁焚为灰烬；另一重时空里，苏晚晴的银丝刺穿他的心脏，而她身后站着浑身笼罩黑雾的星神。“都是...虚假的...”他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吼，染血的指尖突然抓住苏晚晴的手腕。

苏晚晴的灵识之火骤然暴涨，化作凤凰虚影撞向黑色晶体。银丝在空中编织成网，却在触及晶体表面时被吸收，反而助长了墨色光芒。“这样下去不行！”她回头望向林殊，“还记得归墟圣殿的星陨封印吗？或许能...”话未说完，裂缝中突然伸出无数条由黑雾凝成的手臂，将众人拖入时空漩涡。

顾砚之在坠落中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幼年时在星空下擦拭怀表的记忆与此刻重叠。他突然扯断颈间的银链，将怀表狠狠砸向晶体。齿轮崩裂的瞬间，怀表内部露出一枚镶嵌着星陨碎片的核心，那是父亲临终前偷偷塞给他的“钥匙”。“原来...从一开始...”他的嘴角溢出鲜血，时空之力顺着伤口涌入，与星陨碎片共鸣。

整个时墟开始扭曲成莫比乌斯环的形态，顾砚之的身影在各个时间节点同时出现。他在过去教会幼年的自己雕刻时空纹路，在未来将星陨碎片嵌入观测者核心，而此刻，他将所有时空节点的力量汇聚于掌心，朝着黑色晶体挥出致命一剑。“以吾身，为锚！”

晶体表面的观测者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叫，在时空乱流中炸成无数碎片。然而，当最后一片黑雾消散时，众人惊恐地发现，顾砚之的身体正变得透明如琉璃，怀表核心的星陨碎片缓缓升空，指向玉佩残片星图所标记的深空——那里，一座由时计与锁链构成的巨型宫殿正在星云中若隐若现。

星陨碎片升空的刹那，顾砚之的皮肤下泛起细密的裂纹，宛如蛛网般向周身蔓延。那些由蚀时咒形成的锁链突然倒戈，化作流光没入他的经脉，将残存的时空之力搅得紊乱不堪。苏晚晴的银丝缠上他即将消散的手腕，却只抓到一缕带着寒意的星光：“不！不能让你就这样...”

“别碰他！”林殊突然拽住苏晚晴，药纹图腾在他掌心炸开刺目的红光，“他现在是连接所有时空节点的锚点，强行接触会被时墟吞噬！”话音未落，剑星阁废墟下传来沉闷的轰鸣，无数根刻满星陨秘纹的石柱破土而出，将众人困在由时空之力编织的牢笼中。

黑色晶体的碎片突然重组，在空中拼凑出窥天者的虚影。它的轮廓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地呈现出披着星辰长袍的人形，手中握着由无数时计齿轮构成的权杖：“愚蠢的蝼蚁，以为毁掉一个观测点就能改变命运？”虚影挥动权杖，石柱上的秘纹亮起血光，顾砚之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高空，“从星神陨落的那一刻起，所有文明的结局就己注定！”

白发老者突然将玉佩残片按在胸口，苍老的身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当年星神将最后的力量分成三份——一份藏在星陨剑中，一份融入血脉传承，还有一份...”他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玉佩残片化作流光没入顾砚之眉心，“就在观测者核心的最深处！”

顾砚之的意识在时墟中穿梭，看到了星神与观测者决战的画面。那位创世神明并非败于力量不足，而是自愿将神格封印在核心，只为给后世留下破局的希望。“原来...我们不是棋子...”他的嘴角勾起释然的笑容，周身裂纹中迸发出璀璨的星辉，“而是执棋人！”

随着一声清越的剑鸣，顾砚之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粒，每一粒都承载着不同时空的记忆。这些光粒汇聚成剑，狠狠刺向窥天者虚影。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手中权杖寸寸崩裂。而在遥远的深空，那座由时计与锁链构成的宫殿终于显露出全貌，宫殿大门缓缓开启，里面传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低语：“欢迎来到，观测者的终局之地。”

苏晚晴、林殊等人望着天空中消散的光粒，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而在时空的夹缝中，一枚崭新的怀表齿轮正在星陨光芒中缓缓成型，上面镌刻着一句古老的箴言：当所有倒影都归于虚无，真实的光芒将刺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