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亮与六便士

"给我进去！呃……好臭，送餐的几天没打扫这儿了。"

"没给他教会，你就准备好掉脑袋吧！"外来的士兵吼着，粗暴推进来一个人影……是谁？

男孩本想用手擦擦眼睛，但发现那有些不干净，该用手背蹭了蹭。

"啪"的一声，塔楼大门被死死阖上。他蹲在角落，警惕地观察起进来的人——是个眼上蒙着白纱的男子，白纱上还残留着些未干的血迹。

是个瞎子吗？不过在这黑暗中眼睛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青年听到了男孩心中的话。

似乎回应他的心声，所来之人摸索着，显然才刚刚适应这失明的状态。他走一步顿三顿，甚至踉跄着差点扑倒在地。

男孩看在眼里。这人……似乎和那些打骂他的家伙不同？威胁感很弱。

踌躇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扶住了男人瘦削的肩膀。

瞎子被接触到的瞬间，身子不由得战栗一下，半晌才问询:"你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止住了话语。

男孩含糊的回应了一声。

瞎子顿了顿，大概觉察到身旁之人的瘦小体形，放缓了语气:"你是来帮助我的？真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被夸奖的人一愣，从来没有人对他语气这么好过，有些结结巴巴的质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白纱后的眼睛似乎垂落下去。男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我……”

“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他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孩子不谙世事，首白戳中痛点。

瞎子身形猛地一颤。随即，他有些仓促地，仿佛为了掩饰什么，口若悬河地编造起一个“童话”：

"听我讲一个故事吧，孩子。"

"有一只小鸟，住在玫瑰园里，它有与生俱来的翅膀，而这羽翼还在逐渐。于是他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可以飞向任何地方。"

"有一天，他在巢穴附近发现了另一只小鸟，头一次遇见和他如此相似的同类！这只小鸟如此美丽娇小，惹人怜爱"瞎子抬头，望向某不知名处。

"这一定是命中注定！于是它们很快坠入爱河。"

"月色皎洁，鸟儿们在玫瑰园一同跳起舞来。"

男孩不自觉笑了起来，似乎对这走向十分满意。

"但好景不长，美丽的小鸟说:`我很快要离开了。如果想我，就用你那又大又漂亮的翅膀飞来找我吧！’"

"说完，它便飞走了，但小鸟望着远方……"

瞎子的声音激动起来，

"它曾经以为不值一提的风浪，如今当它真的要振翅时，却觉得那翅膀是如此渺小。"

声音又低了下去，"它想，我的翅膀只有这么大呀？怎么跨越那么大的风浪呢？而且要跨越大海，吃的从哪儿来？怎么活下去？"

"难……难道不应该不顾一切的去找另一只小鸟吗？"男孩抿了抿嘴，突然有些不满。

瞎子想了想，回答他:"有些时候……拾起勇气是很难的……想的容易，做起来难。"

"若是遇上风暴，各方面的因素下……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会被击碎。"

男孩鼓了鼓腮帮。"那这勇敢还算是勇敢吗？"

"也许是懦弱吧……"瞎子叹了一口气。

"当勇敢变得无力，那勇敢就是懦弱了。"他说。

男孩有些似懂非懂。

瞎子又继续讲下去。

于是小鸟开始欺骗自己"：‘我从未见过另一只小鸟。只要活着就好……能不能飞翔，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法一出，小鸟的翅膀突然消失了！这似乎是某种惩罚，一开始小鸟恐惧、还有一阵莫大的空虚！但渐渐的——"

"它习惯了。"

"也许他生来就没有翅膀？那只美丽的小鸟和它与生俱来的翅膀都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于是小鸟又在自己的玫瑰园里独自跳起舞来。"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男孩说，也许是年轻男人的善意让他展现了几分孩子的叛逆。

瞎子内心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像水面上的泡沫般浮了出来，有些自暴自弃，"小鸟是活该……对吧？"

小孩却沉思一番，回答，

"也许不是。"

"他为了活下去，己经拼尽全力了。"男孩声音不禁低了下来。

"是吗。"瞎子应答。

良久，瞎子又喉咙轻颤，问询着：

“想……学学小鸟的舞蹈吗？”

他想活下去。

尽管活命的机会渺茫，这孩子也是……瞎子心知。

但他还是同往日所做的一样，重复着一遍又一遍，那无力的祈祷——

神啊，请你慈悲，

……还请庇佑我，

……庇佑这个同她一般纯真的孩子，

……终能长出羽翼，

……于彼岸的玫瑰园中重逢。

墨轩睁开眼，刹那间，周遭的空间仿佛在无限膨胀延伸。黑暗中，点点星光悄然亮起，遍地玫瑰汲取着夜间甘露绽放。

“叮…叮…”

清脆的落地声连续响起，数百尊雕像骤然出现。它们皆无面庞，姿态却各异，每一尊都凝固在人体肌肉最为流畅优美的瞬间，如同将顶尖舞者最动人的一帧完美镌刻下来。

"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娃娃脸气若游丝道，"真不把人当人整……"

"这雕像又是闹哪一出？"

墨轩突然脑中闪出一个点子，这种时候，也许可以通过一个幽默的笑话来缓解一下气氛！爸爸他生前是怎么编的来着……

他轻咳了咳，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其实，这雕像……"

他自信地说出自己的笑话:

"为什么雕像不会动。"

"因为时(石)机未到！"

死寂。

胖子嘲讽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小男孩一脸迷茫；娃娃脸眼睛不断的眨着，最后拧着眉毛，打哈道，

"啊哈哈哈……是吗，时机未到啊，哈哈哈……"

一阵暖风拂过青年的脸庞。

好了我知道这笑话很冷你可以不用勉强夸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啊啊！！脚趾扣出三室一厅啊啊啊！！

墨轩的脚趾头坚强的缩着，默默地……默默地倒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捂住了脸。

……暖风？为什么是暖风？他的笑话也没冷到这种地步吧。

就在这时，

「主线任务更新」

「回答阴阳脸的问题」

「奖励:初阶轻功」

他果断转移注意力，又有新的任务了哈哈……奖励让人跃跃欲试，可惜，目前为止，完全没有"阴阳脸"的线索，也就没有完成的头绪，只能暂且搁置。

沉默的众人目光不由漂向那些诡异的雕像。雕像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唬人。

什么晦气笑话，希望不要乌鸦嘴——暂时松了一口气。

在经历爬坡和学舞蹈后，实在太需要一个休息的机会。

孤寂的月光，空间显得格外静谧，墨轩又注意到脚下的藤蔓不同于白天，格外粗壮，皮刺也更加尖锐。

盛开的玫瑰花也是，没有冻结，更加娇艳。这皮刺完美避开了玫瑰，显得枝条与玫瑰错落有致。

娃娃脸想起自己与胖子的交易，"这里的花是不是能摘？"虽说己然放弃过一次，可当机会再次出现，又忍不住想要试一试。

事出反常必有妖，墨轩沉默着，屏住呼吸，谨慎的靠近妖异玫瑰，轻轻嗅了嗅……暂时没什么问题。

见状，娃娃脸也野着胆，弯下腰，先是用指尖试探着碰了碰，确认无事，最终放心地伸手去摘。

"喂……等等！"胖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雕像是不是动了一下？"

不是吧……笑话成真了？

娃娃脸闻声抬头，"有吗……？"却在看清胖子的瞬间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拔高，满是惊恐：“你的鼻子！鼻孔……鼻孔在流血！好多！”

“啥？”胖子莫名其妙地一抹鼻子，“瞎说什么？哪有什么血！”他摊开手，掌心干干净净。

"怎……怎么可能？"娃娃脸用力眨了眨眼，疑惑万分"诶，怎么又没有了？"

"是我看错了……？"

墨轩心里敲起警铃，立刻喝道："这花不对劲！别碰了！"

听到声音，娃娃脸疑惑转头，

"不■■？"

青年心跳速度陡然加快，捂了捂耳朵，强迫自己凝神去捕捉那失真的声音。

"■■？"

他所见娃娃脸嘴唇蠕动，吐出的字眼却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

中招了。

而接下来所见，又让他瞳孔一猛缩——

那原本一动不动的雕像竟开始缓慢跳起舞来，渐渐靠近那娃娃脸。

而他，明明看到了雕像的动作，却呆在原地，好似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