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中玫瑰

大伙虽然性情各异，但都是在现代生活的普通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抑制不住哭声的男孩、跌坐在地的娃娃脸、面色惨白的胖大叔。

气氛变得寂寥。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娃娃脸双手在胸前交握，颤抖着嘴唇，祈祷着。

墨轩愣在原地，这是他头一回真切见证一场死亡。

没想到先前叫的最大声的大叔先回过神来，他哑了哑声音，"喂……这玫瑰是不是能摘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在青年身上，这唯二有经验的人，希望从中找到一丝慰藉。

青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梳理脑中内容。

"刚刚逃跑时，就算有人误触玫瑰也没有出事。"

"冰块消溶，此时应该是一个可以摘取玫瑰的节点。"

眼镜男死去的样子在他脑中闪过，不禁又深究起这满地玫瑰从何而来，终是垂下睫毛，不再开口。

胖子后颈渗出细密汗珠，舔着起皮的嘴唇，虽说是雨后，空气却依然炎热，两步上前:

"所以，摘完这三十朵破花就能回去了？对不对？"

他迫切渴望一个确定的答案，以至于带来一点安全感，但青年长久的沉默做出了无形回复。

胖大叔牙齿咬的后槽发酸，死死盯着青年，喉结滚动但没吐出半字，似是不舍得罪这"急救包"，把人价值分的明明白白。

突然气汹汹冲到跪坐着的娃娃脸跟前，"妈的，给老子办了这事——"

娃娃脸迷茫的抬起头。

"你帮我采花，一百万。"

"什……什么？"他又难以置信的重复一遍，总算理解话中意味，转念一想这是如此危险的地方，恐怕自身难保。

"能不能容我……"他不停的摸索自己粗糙的手背，

"两百万。"胖子咬咬牙。

一套小房产！娃娃脸神色变了又变。

不如赌一赌吧？干完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这么想着，嘴巴张了又张。

墨轩没有着急去摘花，信息总归是越多越有主动权，他只身绕去前方迷雾西起的边界……

这就到头了？迷雾之下是什么看不清楚，但地面只延伸到这里，他又绕着边缘走了一圈，类似于弧形岛屿。

却见小男孩不声不响的跟了上来，身体发着抖，犹豫道:"你不去摘花吗？"

他答道自己想先看看。不知是不是眼误，这些玫瑰也有亮与不亮之分，尤其是眼镜男身上的，与众不同，透着幽蓝。

思考出神之际，耳边传来俏皮的童声——

"灼羽，来妈妈这"

一低头，稚嫩的小手，她跌跌撞撞穿过有些干枯的玫瑰花丛。

"小心点……休要摔着，我的宝贝。"

说罢，小女孩就栽倒在地，糊上满脸泥，却咯咯地笑了起来，"跳……跳舞！"

"好……我跳舞给小羽看……"

少女踮脚旋身，裙身荡出弧度，手臂向外伸延，肩膀到指尖勾出优美仪态，又耍戏般转到女孩跟前，掸了掸她的鼻子……

女孩又被逗乐了。在青年感慨好一副温馨图像时，场景忽转。

少女脸色苍白，颤抖地跪在地上。

"好你个林皎！放任你出门！还整出个野东西来！"高位女子捏了捏眉心。

"现在皇上要许你做立了功的薛将军的妻，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吧……"她长叹一口气。

"我凭什么要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少女愤懑着。

只见妇人摇了摇头，眼神变得狠厉，"由不得你做主！来人！把这野种拖下去埋了！"

女孩被士兵架住，挣扎着，见母亲回眸，刚要叫出妈妈，只见那双眼染满血丝，只一瞬，又苍促回头。

少女又重重嗑了一下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气若游丝，"不……不……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让家族蒙羞……信女儿一次……"

闹剧收场，自那以后，女孩被锁入黑房子，每天母亲来一回，用绷带勒住她胸部。

母亲瞳孔微张，抓着女孩的绷带，一边扯一边念着，"记住，林灼羽，你是个男孩……你是个男孩……"

"就和我肚子里的种一样……啊哈哈……不不不，我肚子里的才是姑娘！你是薛程唯一的儿子，林砚石。"

女孩含着泪，却被母亲粗暴的抹去，"你以后是要做军人的，装好了！"

"我……是薛程唯一的……儿子？"

"好孩子，我的宝贝，你做的很好……"如此劝慰的人瞳孔失去焦距，怔怔望着虚空，

"对不起……"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道歉，她逃亡似的离开了。

女孩窝在黑房子里，一遍又一遍想起阳光下动人的舞蹈，笑着的母亲，将头埋进膝盖……

房外闲言响起。

"薛将军一结婚就要去边疆三年……可怜林公主了，多好看一姑娘，独守空闺。"

"你别说我听那太医说，林公主……一下就怀了！"

"哎呦！"

"是个男娃吧！以后随父母从军！又是一小将军！"

粗砺女声打断交谈，"说什么闲话呢？小心被拔了舌头！"

对话也就此终止，青年意识渐渐远离。他依旧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细长有致。

"你怎么了？"男孩看着青年发了会呆，询问道。

"没事。"他回神，发觉脚下有些凉意。

一同返回玫瑰盛开的地方，娃娃脸采得正顺手，动作敏捷，用衣物搂出一箩筐了。

"为什么我都摘了这么多了？这面板上还只有三株……不应该啊"娃娃脸小心翼翼的瞄了一脸胖子，旁侧敲击着进度。

胖子找了个地方翘着二郎腿，偶尔扇扇风，听到这话，却不以为然。

"没完成就继续摘！摘到完成了为止！你可是收钱办事！动作还不利索点。"

什么时代了还有地主，青年在心里吐槽，怎么越来越冷了？

娃娃脸注意到青年来了，刚想打个招呼，忽然手部有些冰冷，他首起身。

"状态不对劲！大家离玫瑰远点！"几乎青年下意识叫出的同时，一阵更刺骨的寒意从地底窜上来。

娃娃脸一个飞扑从花丛中蹦了出来。

玫瑰迅速被冻结。

"噫呀！"娃娃脸喘着气，心有余悸。

就听凄厉的啼叫在空中回荡，乌鸦从长空划过。

顿时众人脚下土地开始剧烈震颤，有斗转星移之势，竟向一端倾斜起来。

地底的轰鸣好似玫瑰咏叹，万千花瓣如游鱼下落，泥土裂开蛛网状缝隙，地底涌出幽蓝光脉，沙土顺着地势倾泻而下。

"朝高处跑！"一切发生的太快，青年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