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魔鬼的遥控器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将这个本就一团乱麻的家搅得更加天翻地覆。

父亲苏大志被抬上担架时，依旧在轻微地抽搐，脸色青紫得吓人。

母亲李翠莲拖着一条断腿，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却还是毫不犹豫地挤上了救护车。“老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扒了你这个小贱人的皮！”临走前，她还不忘回头，狠狠地瞪了苏暖暖一眼。

车门关上，呼啸而去。

原本嘈杂的客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瘫在地上，承受着三重断骨之痛，连呼吸都感到费力的苏暖暖。

另一个，是同样瘸着一条腿，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眼中闪烁着异样光芒的弟弟——苏强。

他缓缓地关上房门，脸上那因为父母离去而伪装出的焦急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戏谑。

“姐，”他单脚跳到苏暖暖面前，蹲了下来，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打量着她惨白的脸，“现在，这个家，就剩我们两个了。”

苏暖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你看，爸被你的‘孝心’毒倒了，妈腿断了，也跟着去了医院。”苏强笑嘻嘻地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件多么有趣的事情，“而你呢，腿也‘断’了，动弹不得。你说，这是不是我们姐弟俩，难得的独处时光？”

他的声音温柔，但眼神里的恶意，却像是要化为实质的毒蛇，将苏暖暖寸寸吞噬。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全家痛觉共享】的精髓！

只要他伤害自己，痛苦就会原封不动地转移到姐姐身上！而他，会瞬间痊愈！

他，苏强，找到了一个可以随心所欲折磨这个他从小就嫉妒、憎恨的姐姐，而自己却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的……完美方法！

他就是上帝！而苏暖暖，就是他手中那个可以随意按动、让她哭让她笑让她痛不欲生的……遥控器！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对峙。

是苏暖暖扔在不远处的工作手机。屏幕上，“张总监”三个字正在疯狂闪烁。

苏暖暖挣扎着想去拿手机，这是她被公司辞退前最后的工作交接，她不想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丢掉。

苏强却比她更快一步，捡起了手机，接通了免提。

“苏暖暖！你搞什么鬼？交接文件做完了吗？客户那边还在等着！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电话那头，传来上司愤怒的咆哮。

“张总……我……”苏暖暖刚想解释，苏强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魔鬼般的微笑。

他当着她的面，伸出自己的右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左手的小拇指，往反方向，狠狠一掰！

“咔——！”

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啊啊啊啊——！”

一股手指被生生折断的剧痛，瞬间从苏暖暖的左手小拇指传来！这股尖锐到极致的痛苦，让她瞬间失控，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电话那头的张总监被这声惨叫吓了一跳：“苏暖暖？！你鬼叫什么？！你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苏暖暖痛得浑身蜷缩，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她眼睁睁地看着苏强那根错位的小拇指，在半秒内自动复原，完好如初。

而他自己，脸上只闪过一丝微不足道的痛楚，随即就被更大的、掌控一切的所取代！

“姐，你看，多好玩啊。”他轻声说，只有苏暖暖能听见，“只要我动一动手指，你就会像狗一样惨叫。你的喜怒哀乐，你的痛苦，现在全都由我来控制。”

“苏暖暖！你到底在搞什么！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混不下去！”电话里，张总监的怒吼还在继续。

苏暖暖咬着牙，嘴唇都己渗出血迹，她想开口解释，想求饶。

但苏强，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捡起地上一块刚才打碎的碗片，在苏暖暖惊恐的注视下，对着自己的脸，轻轻一划。

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他的脸颊上。

“啊——！”

苏暖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利刃划开，火辣辣的剧痛传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被割开、血液流出的感觉！她再次发出了凄厉的痛呼！

而苏强脸上的伤口，瞬间消失，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他看着在地上因为痛苦和羞辱而不断抽搐的姐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畅快淋漓的狂笑。

他手握遥-控器，尽情地欣赏着这场由他主导的、单方面的虐杀。

“苏暖暖！你被解雇了！立刻！马上！你这个疯女人！”电话那头，张总监终于气急败坏地吼出了这句话，然后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工作，没了。

尊严，碎了。

身体，成了弟弟的刑具。

苏暖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耳边弟弟那魔鬼般的笑声，感受着身上那多重叠加的、永无止境的痛苦。

她的眼泪，流干了。

她的惨叫，也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寂。一种在烈火中被烧成焦炭，又在寒冰里被反复淬炼的、极致的冷静与仇恨。

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映出了苏强那张因为狂喜而扭曲的脸。

好弟弟。

你玩得很开心，是吗？

别急。

等我能站起来的那一天。

姐姐……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孝感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