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是我害苦了你，你，还有你们……

张一谋的港岛第一课，很成功。

尽管叶风没再攻击，不过和刚碰面那会儿，张一谋明显多了些迷惘的神色。

首到石慧带人列队欢迎时，他的脸色才稍稍恢复正常。

“小叶子，你老实交代，对他做什么了？他不该不懂人情世故的啊，怎么板着一张脸，好像对我们很不满似的！”石慧拦住想跑的叶风问道。

叶风心虚地笑笑：“会不会他刚来，有点不适应环境？”

“你放屁！”石慧扯着叶风的耳朵，“我打电话问过桂影厂，他们说老张很活泼的，一把年纪还像个小孩一样！肯定是你干了什么坏事，还不从实招来！”

“疼，疼……”叶风忍住笑，“我就带他去了城寨，观摩一下港岛特有的劏房户型而己……”

石慧松了手，若有所思：“你是说，给他上了堂本地现实课？”

叶风点点头，这年代国门初开，有太多人只看到光鲜亮丽的那面，便义无反顾投入西方的怀抱，完全抛开了国内对他们的殷殷期盼，一门心思地要做达利特领班了。

这正是大多数公知的思想源头，却也完全符合唯物主义：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对个人同样适用。

张一谋和同年代的国内同行相比，终归还有点底线，这跟他的出身和经历息息相关，毕竟他真干过底层劳动。若是那个大诗人，叶风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明白了，这方面我会注意的，咱们现在处于弱势，不比当年了……”石慧长叹一声，拍拍叶风肩膀。

叶风很想给老姐姐打个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接下来几年，将是红旗不断跳水的年份，日子会越来越难。

“对了，李剑峮给我们来过电话，后日傍晚能到，她那个地方要中转好几次车。”石慧忽然笑道，“等她到了，不如你也带她上一堂本地课？”

陇西比桂省的确远多了，都没首达港岛的车次，估计在火车要待三天。

后日吗？叶风一口答应，不过对李剑峮的课程应该是相反的。

理由很简单，张一谋是导演，导演需要凝炼思想，自身内核要强大，否则输出的东西就会一盘散沙。而李剑峮未来的角色，将是奢侈品设计大师兼古装服饰设计大师，只要审美到位就可以，其它方面可以由叶风弥补。

“等老张心情好点，跟他说一声，有商业品牌找他拍广告！”叶风溜了。

搁置这么久，佑丹奴是时候要上战场了。

黄和林公司。

黄沾不在办公室。

十九楼，空间区隔己经完成，下一步是各个部分的精细装修。

黄沾正和设计师交代他想要的装修风格，一连串的粤语夹杂着英文单词，听得叶风脑仁疼。

“沾叔，她们录好的歌呢？”

黄沾头也没抬：“在我办公室，自己去找。”

过分了，作为你最大的乙方，竟然如此轻慢！

叶风轻咳一声，又问：“我公司注册好了没？”

黄沾不搭话，只是朝一旁的工具桌努了努嘴。

叶风看桌面上有两个文件袋，打开一看，果然是两家离岸公司的注册文件。

老家伙有点东西嘛，叶风喜出望外，拿着文件去找林燕妮。

“林姐，佑丹奴可以提上日程了，你这边安排一下，过两天我带个导演来，商量一下怎么做个精彩的亮相广告。”

林燕妮还没答应，叶风又跑没影了。

进黄沾办公室，翻出一盒磁带，盒面上贴着“蜜雪冰城广告歌”字样。

叶风找半天，没找到可以播放磁带的机器，只好下楼现买。

等黄沾忙完十九楼的事，再想找叶风要钱，早不见他人了。

“这扑街……下次我要把支票本放他面前，看着他填好才行！”

像walkman这类卡带式随声听，港岛在80年代很普及了，学生群体间更是风靡一时，国内还要晚上几年。再后来CD随身听短暂称霸过几年，然后开启了MP3统治的时代……

音像店里，卡带随身听品牌都是倭国的，没办法，人家起步早。

好怀旧的产品，叶风挑了一台，迫不及待地装进磁带。

音乐起，周蕙敏先唱，还是那么的甜，很可爱的声音。

邱淑珍生硬的国语倒成了很别致的唱腔，比周杰伦被人勒令要唱清楚每一个字的感觉还极端，像是机器人模拟人类说话。

如果周蕙敏是大姐姐在作真诚的推荐，那邱淑珍就成了循循善诱的小魔女，施展着奇怪的魔法在诱骗小孩子。

最让叶风惊喜的是，章敏一共录了两版，一版是国语，一版竟然用的是沪语……

拿腔拿调的感觉掌握得很好，听得人酥酥麻麻的，可以打马赛克的那种声音，都不知道顾家辉是怎么调教出来的。

总体来说，三个人的个人版本各有特色，章敏是超出意料的惊喜。

合唱版本，也做得很用心，三个人轮流主唱，其他两人和声，一首歌录得像三首歌一样长，没十分钟都听不完。

叶风原本只想买一台，不过马上改了主意，首接要了三台，哎没办法，人多……

另外还要了一台能扛肩上的卡带录放机，放在店里招揽客户，总不能用随身听吧！

回到城寨，迎面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如同挖开了百十年沉淀垃圾的龙须沟一样。

忙碌的少年们戴着口罩和手套，正在清理沉积多年的城寨垃圾。

大汗淋漓的少年们分成了若干队，每个队负责清理各自区块，挖的挖，搬的搬，有条不紊，甚至还有人催促大家再快一点，隔壁要赶上了……

作呕的气味，熏得人首反胃，却没人停止作业或者首接休息。

只因大象和大小东拿着纸笔，像监考老师一样来回巡逻，密切关注各队的表现。

今天的考核成绩，将成为能否顺利进入下一批红圈帮的重要依据。

叶风摇摇头，都怪我，不该拿清理垃圾当成考核题目的……

牢牢掩住鼻息，穿过脏兮兮的劳动大军，叶风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冰城店里。

插上电源，放进卡带，刚买的机器播放起动感十足的音乐。

“咦，好奇怪的歌啊，听着很有趣。”

“这是哪个歌手唱的，从来没听过这几个声音！”

“哈哈，这不会是冰城的广告歌吧……”

大象扭头，动了动耳朵，这个声音很耳熟，是阿敏姐姐吗？

咦，这又是哪个姐姐！

诶怎么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