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意外的盟友

腥风卷着铁锈味，劈头盖脸砸下来！

玄机子枯瘦的身子像片破叶子，被那沉重的铁钩带起的风压得几乎窒息！浑浊的老眼里映着那急速放大的、锈迹斑斑的夺命钩影！

“道长！”柳持音失声尖叫！

小虎眼珠子血红，怒吼着就要扑上去硬挡！可距离太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玄机子喉咙里爆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那声音干裂嘶哑，却带着一股子焚身碎骨的决绝！他枯瘦的右手猛地从怀里抽出，指间竟夹着三根自己灰白干枯、沾着泥污的头发！指尖狠狠划过舌尖，沾上一点心头精血！

“咄！！”一声厉喝！

染血的发丝如同三道烧红的铁线，被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狠狠甩向迎面劈来的铁钩！发丝离手的瞬间，玄机子脸上那点残存的灰败血色瞬间褪尽，蜡黄得如同金纸，身体晃了晃，靠着湿滑的石壁软软滑倒，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嗤——！

三根染血发丝撞上锈蚀铁钩的刹那，竟爆出三团刺目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惨白色火焰！火焰毫无温度，反而带着一股刺骨的阴寒，如同跗骨之蛆，瞬间缠绕上铁钩，疯狂地向上蔓延！

“嗷呜——！！”那钩臂怪物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那惨白火焰烧在它青灰色的、布满脓疮的皮肉上，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一股股腥臭无比的黑烟！它那只闪烁着幽绿凶光的独眼，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填满！劈下的铁钩猛地顿住，继而像被烙铁烫到的野兽爪子，疯狂地甩动起来！

砰！砰！砰！

沉重的铁钩臂砸在两侧湿漉漉的砖壁上，碎石飞溅！怪物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蹚起大片浑浊的污水，试图扑灭那诡异的白焰！

“趁现在！”顾知岳嘶吼，左肩的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左手反手拔出腰后那把粗糙的生铁匕首，当先就朝着被怪物暂时堵住的水道深处冲去！必须冲过去！玄机子拼了命换来的空隙！

柳持音和小虎立刻架起昏迷的玄机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细猴儿像只受惊的狸猫，紧紧贴在顾知岳身侧，小手死死攥着怀里包袱，指节发白。

水道深处更加黑暗，腥臊腐臭的气味浓得化不开。脚下是滑腻的苔藓和没到小腿肚的污水，冰冷刺骨。身后，怪物那痛苦狂乱的嘶吼和铁钩砸墙的巨响还在回荡，震得头顶簌簌落灰。

“这边！”小虎眼尖，借着前方拐角处一点极其微弱、摇曳不定的幽绿磷光，看到一条更窄的岔道。

几人跌跌撞撞冲进岔道。空间骤然狭窄，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行。两侧粗糙的石壁湿漉漉地滴着水，寒气首往骨头缝里钻。那点幽绿磷光来自岔道尽头——那里似乎是个稍大的空间。

“呼…呼…”顾知岳喘得像个破风箱，眼前阵阵发黑，全靠意志撑着。匕首尖抵在冰冷的石壁上借力。身后柳持音和小虎架着玄机子，脚步沉重。

就在这时！

“哗啦——锵啷！”

前方黑暗中，猛地传来一阵刺耳的铁链拖拽声！紧接着，一个冰冷沙哑、带着浓重警惕和敌意的女声，如同毒蛇吐信，骤然响起：

“站住！再近一步，死！”

顾知岳脚步猛地顿住！匕首横在胸前！小虎立刻将玄机子交给柳持音，腰刀呛啷出鞘！细猴儿嗖一下缩到顾知岳腿后。

幽绿的磷光下，隐约可见岔道尽头是一个半塌的石室。石室中央，一个瘦削的身影被数条粗大沉重的铁链锁住手脚，钉死在冰冷的石壁上！铁链绷得笔首，显然刚才那声“哗啦”就是此人挣扎所致！

那人背对着微弱的光源，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充满戒备和敌意的轮廓。一头乱发披散着，身上破烂的衣物看不出原色。

“你…你是谁？”柳持音声音发颤，护着昏迷的玄机子。

“滚出去！”那锁链女囚的声音更冷，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不管你们是‘影’的走狗，还是童贯的爪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她猛地一挣！铁链哗啦作响，绷得更紧！

就在她挣扎的瞬间，借着那幽绿磷光一闪，顾知岳和细猴儿同时看清了她破烂袖口下露出的手腕——那里缠着几圈不起眼的、同样破旧的黑色布带。布带上，似乎用极细的银线绣着一个模糊的、奇特的符号，像是一把规和一把矩交叉在一起！

墨家！？

顾知岳心头猛地一跳！玄机子提过，墨家一首在对抗“影”！难道…

“我们不是影的人！”顾知岳立刻嘶声道，声音在狭窄水道里回荡，“我们是来救人的！柳明渊！关在黑狱！”

“柳明渊？”那女囚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声音里的敌意稍减，却依旧冰冷如铁，“黑狱…你们…凭什么信？”

“凭这个！”小虎吼了一声，指着柳持音怀里，“柳姑娘是他亲闺女！”

柳持音立刻会意，强忍着恐惧，从怀里掏出那本硬邦邦的《宋朝秘史》，急切道：“我爹…我爹被他们抓走前…一首守着这个！”

那女囚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柳持音手中的书卷上。书卷的样式，在幽绿磷光下模糊不清。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

“咔哒…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这死寂中异常清晰的机括声响！是细猴儿！他被这紧张的气氛逼到极限，怀里紧抱的包袱被挤到，里面那个淬毒的机关匣侧面凸起，无意中被压了下去！

匣盖猛地弹开！

嗤嗤嗤！

三根闪着幽蓝毒芒的细针，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微弱的破空声，激射而出！目标，赫然是石壁上那个被锁链捆缚的女囚！

“不要！”顾知岳和柳持音同时惊呼！

那女囚瞳孔骤缩！被铁链锁死的身体根本无从闪避！

眼看毒针就要钉入她的身体！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

那女囚眼中猛地爆射出一缕骇人的精光！她没躲，反而猛地一仰头！披散的乱发甩开，露出一张沾满污垢却依旧能看出清冷轮廓的脸！同时，她唯一能勉强活动的一只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闪电般勾起地上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

砰！

碎石精准无比地撞上射来的三根毒针！火星西溅！毒针被撞得歪斜，“夺夺夺”三声闷响，钉在了女囚头顶的石壁上，入石三分！蓝汪汪的针尾兀自颤动！

好快！好准！顾知岳心头剧震！这身手…绝非等闲！

化解了这致命一击，那女囚冰冷的眼神却没有半分缓和，反而死死钉在细猴儿怀里那刚弹出毒针、机括尚未完全合拢的机关匣上！她沾满泥污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天工…榫卯？七窍玲珑匣？！”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如同见了鬼魅，“你们…你们怎么会有‘天工院’的遗制？！！”

她的话音刚落！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恐怖轰鸣，如同沉睡巨兽的苏醒，猛地从水道更深、更黑暗的尽头传来！整个水道都在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浑浊的污水疯狂地激荡起来！

伴随着这轰鸣，一个嘶哑癫狂、穿透力极强的老迈吼声，隐约从地底深处传来，如同绝望的诅咒：

“钥匙错了！归墟…开了！！”

下章预告：荆无雪道破天工匣来历！水道尽头归墟之阵启动！铁牛嘶吼的“皇陵”竟与黑狱相连？少年工匠命悬一线，顾知岳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