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该死的暧昧

他径首走到温泉池边，没有看夏时雨，而是动作自然地解开浴袍的系带，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上身，然后迈开长腿，缓缓沉入温热的池水中。

水波荡漾，月光在他宽阔的肩背上流淌，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

夏时雨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慌忙低下头，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浴袍的下摆，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水声哗啦,程叙白靠在池边，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这份温热。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只有眼尾那颗泪痣，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沉默在温热的空气中流淌，只有泉水汩汩涌动的声音。

“害怕了？”程叙白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寂静。

他没有睁眼，像是随口一问。

夏时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刚才被泼酒的事。

她摇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没有。谢谢程老师……刚才……”

“不是第一次了。”程叙白打断她，声音听不出情绪，依旧闭着眼，“沈明瑜这种人。”

夏时雨的心微微一沉,他是在说沈明瑜针对他的事？还是别的……

她想起林薇薇的警告：“程老师……”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池中那个模糊而强大的身影：“林……林骁他…”

“薇草是个好平台。”程叙白再次打断她，这次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水汽氤氲中，他的目光穿透雾气，沉沉地落在夏时雨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

“林骁的眼光很毒。他看中你的潜力，不是客套。”

夏时雨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是在肯定林骁的邀约？那他刚才在宴会厅的反应是……

“但是……”

程叙白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池边，水珠顺着他结实的手臂滑落。

他离得更近了，湿热的蒸汽扑面而来，混合着他身上清冽又强势的气息。

“这个圈子，好平台不代表好走。”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深邃的眼眸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审视，有担忧，还有一丝近乎固执的东西。

“名利场的光鲜下面，是看不见的漩涡和暗礁，一步踏错，粉身碎骨。”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千钧的重量，重重压在夏时雨的心上。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水汽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看着他眼尾那颗仿佛蕴藏着无尽心事的泪痣。

“程老师……是在担心我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

他没有立刻回答，看着她，看着女孩清澈眼底映出的自己的倒影，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泛着水光的唇瓣。

雾气模糊了界限，空气粘稠得让人心慌。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的暗色翻涌得更加剧烈。

“夏时雨。”他叫她的全名，声音低沉沙哑，像被温泉水浸润过，“你镜头下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夏时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是……很真实的。有疲惫，有专注，有疏离……也有……”她顿住了，想起那张“沉渊”，想起他偶尔流露的，转瞬即逝的脆弱和深沉，“也有别人看不到的光。”

“光？”程叙白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极苦涩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那你有没有拍到过……阴影下的东西？”

他忽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指向温泉池水深处，那里光线无法企及，一片幽暗。

“比如，藏在水底的东西？”

夏时雨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看到一片晃动的，模糊的深色水影。

她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程叙白的手却在水下，极其突然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力道，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池边蒲团上的脚踝！

温热的池水包裹，他指尖的触感却异常清晰，带着水流的滑腻和不容忽视的热度！

“啊！”夏时雨惊叫一声，猛地缩回脚，整个人差点从蒲团上弹起来！

浴袍的下摆被带起，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腿和圆润的脚踝，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程叙白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那细腻微凉的触感。

他看着她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模样，眼底翻涌的情绪似乎凝滞了一瞬，随即被更深的暗色覆盖。

程叙白缓缓收回手，重新靠回池壁，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逾矩的触碰从未发生。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无波，甚至带着一丝疲惫，“有些东西，藏在水底，看不见，却存在。一碰，就会惊扰。”

他像是在说水底的石头，又像是在说别的。

夏时雨的心脏还在狂跳，脚踝被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着了火，火辣辣地烧着。

她紧紧攥着浴袍的衣襟，看着池中闭目养神，仿佛隔绝了世界的男人，巨大的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将她彻底淹没。

他到底……想说什么？

温泉池的水汽无声蒸腾，将月光都晕染得朦胧暧昧。

程叙白闭着眼靠在池壁，仿佛刚才水下那惊心动魄的触碰只是一场夏时雨的幻觉。

只有她脚踝处残留的,那如同烙印般的滚烫触感，和狂乱的心跳，提醒着她方才的真实。

他最后那句“藏在水底，看不见，却存在。一碰，就会惊扰。”像一句晦涩的谶语，沉甸甸地压在夏时雨的心头。

他在暗示什么？是他自己深藏的过往？还是这个圈子不为人知的黑暗？

亦或是……在警告她不要轻易靠近？

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莫名的委屈涌上来，是他先靠近的！是他先说出“我的人”！是他先……碰了她的脚踝！现在却又摆出这副拒人千里的疏离模样！

夏时雨咬着下唇，赌气般地把脚缩进宽大的浴袍里，裹得严严实实，只留给池中那个身影一个气鼓鼓的侧脸。

沉默在温泉套房内蔓延，只有水波轻荡的细微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程叙白终于动了，他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敛去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只剩下深潭般的平静。

他站起身，带起一片水花，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和紧实的腰腹线条滚落。

程叙白这个年纪，能保持这样的身材……夏时雨慌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程叙白拿起池边的浴巾，随意地擦干身体，重新系好浴袍。

他走到夏时雨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

“走吧。”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淡，听不出喜怒，“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