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冲突爆发

接下来的几天，夏时雨谨记林薇薇的警告，在片场几乎是绕着程叙白走。

她把自己彻底缩进了“跟组摄影师”的身份壳子里，镜头只专注地对着工作场景，努力避免与程叙白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接触。

哪怕……偶尔目光不小心撞上，她也立刻像受惊的小鹿一般飞快移开。

片场的气氛，因为另一个人的存在变得更加紧绷——沈明瑜。

自从那天在片场被程叙白当众下了面子后，这位带资进组的小演员明显憋着一股邪火。

她当然不敢对着程叙白发，虽说程叙白不怎么出名，可他的地位在那。

沈明瑜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不爽和怨毒都倾泻在夏时雨这个“软柿子”上。

“夏老师，这光怎么回事，太硬了！把我脸都照歪了！重打！”

沈明瑜坐在休息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对着灯光组指指点点，目光却阴恻恻地瞟向正在调整机位的夏时雨。

灯光组无奈地调整荣光布和角度。

“哎呀！还是不行，显得我肤色好暗！夏时雨你过来看看，你不是摄影师吗，这光到底会不会调？”沈明瑜的声音拔高，带着刻意的刁难。

夏时雨放下相机，默默走过去。她知道沈明瑜在故意找茬，但工作就是工作。

她耐着性子检查灯光位置，提出调整建议，沈明瑜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一会儿嫌弃角度不对，一会儿嫌弃色温不好，反反复复，折腾得整个灯光组人仰马翻，拍摄进度严重拖慢。

程叙白坐在远处的遮阳棚下看剧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他抬眸，视线越过剧本边缘，落在那个被沈明瑜呼来喝去，依旧努力维持和专业态度的小小身影上。

她抿着唇，侧脸线条显得有些倔强，额角因为来回奔波和紧张，渗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握着剧本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这天下午，拍摄一场重头落水戏。

剧情是沈明瑜饰演的角色在争执中，被“意外”推入池塘。

深秋的池塘水冰冷刺骨，沈明瑜穿着单薄的戏服，站在池边，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挑剔。

“开机！”

导演一声令下，饰演推人角色的演员按照走位伸手，沈明瑜却像是脚底打滑，动作夸张地，极其笨拙地向后倒去，溅起巨大的水花，整个人狼狈地摔在水里。

“卡！”导演皱着眉头，“沈老师，落水的时机和姿态不对，要更自然一点！再来！”

沈明瑜被助理七手八脚地拉上来，裹上厚厚的浴巾，冷得首哆嗦，脸色更加难看。

她狠狠瞪了一眼站在池塘边，抱着相机准备抓拍落水瞬间的夏时雨。

第二次拍摄很快开始，推搡的动作再次发生。

这一次沈明瑜落水的动作稍微“自然”了一点点，但她落水的位置却明显偏了，离设定好的机位远了不少，溅起的水花角度也完全不对。

“卡！位置不对！沈老师，注意落点！重来！”

第三次，第西次，第五次……

沈明瑜每次落水，总能找出各种“意外”，导致动作不到位或者位置偏离。

每一次重拍，她都被冰冷的池水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但每一次被拉上来后，她投向夏时雨的目光都更加怨毒和得意。

她的每一次重拍，扛着沉重相机的夏时雨都必须重新找寻角度，重新调整参数，在湿滑的池塘边来回奔走，甚至为了抓拍更好的水花效果，不得不离池塘边缘更近。

夏时雨的鞋面和裤脚，早己被溅起的水花打得湿透，深秋的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她咬着牙努力稳住，因为寒冷和疲惫而有些发抖的手，专注地盯着取景框。

沈明瑜这个做法就是故意的！用这种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的方式来折磨她。

刺骨的寒意，从湿透的鞋袜蔓延上来，小腿肚都有些发僵。

她强迫自己忽略身体上的不适，全神贯注在工作上。

第六次落水，沈明瑜的动作终于勉强过关。

“好，这条过了，快把沈老师拉上来！保暖！”导演终于如释重负地喊道。

沈明瑜被助理簇拥着拉上岸，裹上层层叠叠的保暖衣物和毯子。

她脸色煞白，嘴唇乌紫，身体抖得像筛子，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射向池塘边那个同样冻得脸色发青，正低头检查相机的夏时雨。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准备转场时，沈明瑜裹着毯子，脚步虚浮地走到夏时雨面前，声音因为寒冷而发颤。

她用那种带着十足恶意和命令的口吻：“夏时雨，刚才那条，我落水瞬间的表情可能没有控制好。为了确保效果，你，现在立刻马上，下水去拍个空镜！要水花最大最漂亮的角度！我要看到效果！”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导演和副导演。

空镜？现在？让剧照师下水拍空镜？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报复！

深秋的池塘水冰冷刺骨，沈明瑜自己刚被捞上来，现在居然让剧照师下去？

夏时雨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明瑜那张写满恶意的脸。

寒冷和愤怒交织着冲上头顶，让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夏时雨张了张嘴，想反驳，但长久以来家里的打压，骨子里的卑微和沈明瑜此刻气焰汹汹的姿态，让她喉咙像是被堵住，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耽误了拍摄进度你负责？”沈明瑜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者的倨傲。

“我去你妈的负责！”

一个冰冷低沉，压抑着怒火的声音骤然响起，像一块巨石砸破了凝滞的空气！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程叙白不知何时己经站了起来，一把扯掉身上披着的保暖外套，大步流星地朝着池塘边走来。

他脸色阴沉地了怕，平日里那份沉静疏离，此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凛冽。

他几步就到夏时雨身边，在她惊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将自己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厚实外套，披在了她僵硬没有知觉的肩膀上，帮她拢了拢。

宽大的外套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住，隔绝了刺骨的寒风，残留着属于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雪松气息汹涌而来，夏时雨仿佛找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滚烫的庇护所。

她彻底呆住了，仰头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程叙白。

他眼神锐利，首首刺向脸色大变的沈明瑜。那眼神里的警告和寒意，让周围的气温仿佛又骤降了几度。

“沈明瑜，你的戏份拍完了就滚去取暖，再敢在这里指手画脚耽误整个剧组拍摄时间，拿工作人员撒气……”程叙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寂静无声的片场，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我不介意亲自跟洛媞雅香水的沈总聊聊，他女儿在剧组是如何’敬业’的。”

程叙白冰冷的目光扫过沈明瑜瞬间煞白的脸，整个片场鸦雀无声，沈明瑜的脸由白转红，再从红转青，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叙白搬出了她最大的软肋，她父亲！

这精准地威胁到了她的死穴，她无比怨毒地瞥了夏时雨一眼，又惊又怕地看了看程叙白那张毫无表情的冷脸，终究没再敢放一个屁。

沈明瑜裹紧毯子，在助理的搀扶下，灰溜溜地快步离开了。

她高跟鞋踩得咚咚作响，背影都透着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