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悦阁开张：锋芒初露

民国十二年，津门的春天来得格外蹒跚，连绵的细雨刚洗刷掉冬日的尘埃，却挡不住街头巷尾涌动的生机。坐落于法租界与华界交界处的“明悦阁”，就在这样一个微雨初晴的清晨，揭开了门上的红绸。

沈逸尘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袖口熨帖得没有半丝褶皱，站在店门前亲自迎客。他身后的苏明远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月白棉袍，双手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目光却不时飘向店内展柜里那些用空间木材制成的首批工艺品——流云纹镇纸、缠枝莲纹木梳、嵌着空间矿石碎料的砚台，件件都凝聚着他无数个日夜的心血。

林悦则站在沈逸尘身侧，依旧是素净的蓝布旗袍，只是发髻上多了一朵刚从空间里摘下的、色泽异常温润的白玉兰，衬得她清秀的面容更添了几分灵动。她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心中既有初战的忐忑，也有对未来的期许。三天前，当沈逸尘将那块由苏明远亲手雕刻、他亲自题字的“明悦阁”匾额挂上时，她望着那三个字，突然觉得穿越以来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有了一处可以安放的地方。

“哎呀，是李老先生到了！”沈逸尘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络，将林悦的思绪拉回。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身着长衫的老者在弟子搀扶下缓步走来，正是津门文化界颇具声望的李墨涵先生。他手中拄着的斑竹杖还未进门，便笑着扬声道：“逸尘贤侄，可是等急了？老夫可是把压箱底的‘宝贝’带来给你们添彩了。”

沈逸尘连忙上前搀扶：“李老肯拨冗光临，己是明悦阁的无上荣光，岂敢劳动您带礼物。”

李墨涵哈哈一笑，绕过屏风，目光立刻被店内的陈设吸引。明悦阁的装修并非一味追求奢华，而是取了江南园林的雅致，青砖铺地，原木展架，墙上挂着几幅苏明远用空间木材边角料拼贴的山水小景，简约中透着不凡。最显眼的中央展柜里，那件“流云纹镇纸”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下，木质纹理如行云流水般流转，隐隐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

“好个‘明悦阁’！”李墨涵走近展柜，几乎是屏息欣赏，“这木料……老夫走南闯北，竟从未见过如此温润通透的紫檀纹理，还有这雕工，看似简洁，却暗合古法，妙，真是妙啊！”

他身边的弟子也低声惊叹：“师父，这镇纸的线条，倒像是宋人工笔的韵致。”

“正是！”李墨涵抚掌称赞，“苏师傅果然是有大巧若拙的匠心。”他转向跟在身后的苏明远，“苏师傅，老夫可否一观？”

苏明远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镇纸取出，双手奉上。李墨涵接过，入手微沉，触手生温，仔细端详片刻，忽然笑道：“更妙的是这木料里暗藏的‘星点’，像是夜空中的碎星，当真是浑然天成。逸尘，你们这明悦阁，怕是要在津门掀起一阵风浪了。”

沈逸尘谦虚道：“全赖苏师傅的手艺，还有林小姐……”他顿了顿，看向林悦，“林小姐的独到眼光。”

林悦微微颔首，心中却暗道，这镇纸的木料，正是来自神秘空间里最普通的一片紫檀林，只是空间里的时间流速让其木质远超外界百年成材的品质。而那“星点”，则是苏明远偶然发现空间矿石粉末能渗入木材，特意尝试的镶嵌工艺。

开业的鞭炮声在街角炸开，噼里啪啦的声响引来了更多围观者。明悦阁的生意，从一开始就呈现出火爆之势。不同于寻常店铺的吆喝，明悦阁靠的是货品本身的魅力。李墨涵等文化名流的捧场更是无形中抬高了格调，不少附庸风雅的富商、留洋归来的学生、甚至租界里的外国商人都被吸引进来。

“这木梳多少钱？我要送给内人。”

“这砚台的石质怎么如此细腻？上面嵌的是宝石吗？”

“老板，这镇纸还有吗？给我包起来！”

沈逸尘从容应对着询价的客人，苏明远则在展柜后负责包装，林悦则在一旁协助介绍，偶尔用只有三人能懂的眼神与他们交流——“那块墨玉是空间东边矿脉的，成色极好”、“那串佛珠的木料在空间里生长了三百年”。

然而，就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推搡和叫骂声。

“让开让开！什么破店，竟敢卖假货坑人！”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满脸横肉、穿着短打褂子的泼皮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三角眼斜睨着店内，扯开嗓子就喊：“都别买了！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假货，用普通木头染了色冒充名贵木料，骗你们这些冤大头呢！”

这话一出，正在挑选货品的客人顿时停下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向沈逸尘等人。

沈逸尘眉头微蹙，上前一步，语气沉稳：“各位朋友，明悦阁开张首日，诚信为本，何来售假之说？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三角眼冷笑一声，指着一个正在看木梳的中年妇人，“这位太太刚才差点就买了这把‘紫檀’梳子，幸好被我们撞见，告诉她这是染了色的普通杂木！”

那妇人闻言，立刻将梳子扔回展柜，脸色难看：“真的是假货？”

“当然是真的！”三角眼旁边的一个泼皮附和，“我们哥几个在这一带混了这么久，还能看错？他们就是欺负你们不懂行！”

店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不少客人开始交头接耳，甚至有人放下了手中的货品，准备离开。苏明远气得脸色涨红，捏紧了拳头，看向沈逸尘，眼神里满是“要不要动手”的冲动。

沈逸尘暗暗对他摇头，目光转向林悦。只见林悦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走到三角眼面前，声音清亮：“这位大哥说我们售假，可有证据？”

三角眼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强撑着道：“证据？这木料一看就不对！颜色太假，气味也不对！”

“哦？”林悦拿起那把被质疑的木梳，在手中轻轻，“这位大哥觉得，这梳子用的是什么木料？”

“我……”三角眼哪里懂木料，不过是拿了别人的钱来闹事，支吾道，“反正不是紫檀！”

“是不是紫檀，其实不难分辨。”林悦环视西周，提高了声音，“各位街坊邻里，路过的朋友，若不嫌弃，且听我说说这把梳子的来历。”

她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水：“这把梳子用的木料，确实不是寻常紫檀，而是一种极为少见的‘金星紫檀’，产自极北苦寒之地，生长周期长达数百年，木质坚硬，纹理细密，因木质导管中富含矿物质，切开后断面会呈现细密的金色斑点，如同繁星，故得此名。”

说着，她拿起展柜旁的放大镜，递给离得最近的李墨涵：“李老，您是行家，不妨看看这梳子的横切面。”

李墨涵接过放大镜，仔细观察片刻，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金星紫檀，而且这金星分布均匀，密度极高，是难得的上品！刚才老夫只顾着看镇纸，倒忽略了这梳子，失察，失察啊！”

林悦接着道：“至于气味，金星紫檀本身带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与普通紫檀略有不同，但绝非杂木染色可比。染色木料气味刺鼻，且用酒精擦拭便会掉色，各位若是不信，尽可一试。”

她话音刚落，旁边就有好奇的客人拿出随身携带的酒精棉球，在梳子不起眼的地方擦拭了几下，棉球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掉色痕迹。

三角眼的脸色开始发白，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林悦却没有停下，她的目光转向三角眼，带着一丝锐利：“这位大哥说我们售假，可曾见过真正的金星紫檀？又或者……”她话锋一转，看向店外某个角落，“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就在这时，沈逸尘早己安排好的伙计悄悄从后门绕出，回来时在沈逸尘耳边低语了几句。沈逸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朗声道：“各位，方才我伙计去打听了一下，这几位‘朋友’并非第一次在这附近‘打假’，上个月还在隔壁街的绸缎庄闹过事，巧的是，那家绸缎庄正是我们明悦阁的同行‘瑞祥记’所开。”

这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片哗然。围观的客人顿时明白了七八分，看向三角眼等人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原来是受人指使来闹事的！”

“真不要脸，眼红人家生意好就使阴招！”

“瑞祥记我知道，东西又贵又俗，难怪要耍这种手段。”

三角眼见事情败露，还想狡辩：“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他们便知。”沈逸尘看向那几个泼皮，“各位，我们明悦阁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但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若是痛快说出是谁指使，今日之事，我们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威慑力让那几个泼皮不寒而栗。

其中一个胆小的泼皮早己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说！我说！是……是瑞祥记的王掌柜给了我们十块大洋，让我们来……来砸场子，污蔑他们售假……”

真相大白，店内店外一片嘘声。三角眼见同伙招了，知道再赖下去也没好果子吃，狠狠瞪了林悦一眼，带着剩下的泼皮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一场闹剧被巧妙化解，林悦临危不乱的鉴宝能力和沈逸尘的应变手段让在场的客人纷纷称赞。

“林小姐真是好见识！这眼力，怕是连老字号的鉴定师傅都比不上吧？”

“沈老板也是有担当，不像那些小家子气的同行。”

“这明悦阁，看来真是藏龙卧虎啊！”

李墨涵更是抚掌大笑：“好！好一个明悦阁！不仅有好手艺，还有真学问、硬骨头！老夫今日算是来对了！”他当场买下了那把金星紫檀梳子，“就当是给老夫的小孙女做个开业纪念！”

经此一闹，明悦阁非但没有被打倒，反而因为林悦精准的鉴宝和沈逸尘的处置得当，名声在津门商界和文化圈迅速传开。人们都知道，法租界边上开了一家新店，店里的掌柜有谋略，工匠手艺绝，还有一位能一眼辨真伪的奇女子。

傍晚打烊时，沈逸尘关上店门，三人累得几乎虚脱，却都面带笑意。展柜里的货品卖出了大半，更重要的是，明悦阁在津门站稳了脚跟。

苏明远看着空荡荡的展柜，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沈逸尘递过三杯水，沉声道：“今日之事，只是开始。瑞祥记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林悦喝了口水，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眼神坚定：“难走才好。”她想起空间里取之不尽的资源，想起鉴宝金手指赋予她的能力，“我们有真本事，就不怕别人使坏。明悦阁，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烛光下，三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斗志。明悦阁的第一战，他们赢了，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