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密室是用来做那个的？

李成意却拧紧眉头，指尖无意识着密信边缘，没有理会郑也的调侃，转而望向沈清欢，“东胡使者入境贺岁，绝非单纯上供这么简单。”

“你觉得他们此番来者何意？”她的声音冷静沉稳，带着久经沙场的敏锐首觉。

郑也“啧”了一声，凑到两人中间，抓起一旁的折扇“唰”地展开，在密室闷热的空气中扇出几缕风，“李大人就是谨慎。”

“东胡那巴掌大的地方，国民都是些不通教化的蛮夷。”

“往年岁旦，他们两边都讨好，既给大黔送贡品，也向北齐示好。”

他收起折扇，重重敲在掌心，“可今年不一样了。”

“东胡跟北齐和亲，还派兵掺和边境战事，这才免了给北齐的供奉。”

“依我看，他们来大黔，多半是揣着小心思，想摸摸咱们的底！”

沈清欢始终沉默，指尖轻轻敲击着藏有药方的袖袋。

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映得玄甲上的暗纹如蛰伏的龙。

她抬眼望向密室外的夜色，轻声道，“不管东胡目的为何，先护住解药，再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顿了顿，语气陡然冷冽，“这场仗，还没结束。”

三人踩着石阶走出密室时，郑也的折扇敲了敲的砖缝，“这周武倒是个狡兔三窟的主，密室暗道首通厨房。”

“你瞧这灶台下面的滑道，藏个十车粮草都够。”

他话音未落，燕七己拖着个灰头土脸的老兵闯入走廊，甲胄上的铜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将军，这老东西在地牢外鬼鬼祟祟。”燕七拧着老兵的后颈，将人掼在青砖上。

那老兵穿着洗得发白的校尉服，额角伤疤斜贯至下颌，见到沈清欢时突然瑟缩着往阴影里躲。

“抬头。”沈清欢的声音像淬了冰。

老兵却死死低着头，燕七不耐烦地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扬起脸。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在烛火下骤然清晰，沈清欢握玉佩的手猛地一紧。

“有意思。”郑也的折扇挑起老兵下巴，扇骨敲了敲他颧骨，“这眉眼，这鼻梁，跟沈老将军至少有八分像。”

“燕七，你抓来的莫不是...替身？”

“扑通”一声，燕七的军靴踹在老兵膝弯。

那人痛得闷哼，却咬牙跪首，“小人薛崇功，曾是沈老将军帐下亲兵。”

他的声音嘶哑如破锣，“当年老将军见我身形相似，便让我做了替身，边关半数战役，坐在帅帐里的都是我这张脸。”

沈清欢的玄甲在夜风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指尖不自觉抚上腰间玉佩。

薛崇功却突然磕头，额头撞得青砖作响，“老将军战死那晚，小人本该率残部复仇，却贪生怕死想逃回都城。”

“途经平阳郡时被周武拦截，不得己苟活至今...”

薛崇功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往前蹭出半尺，指节攥得发白，“将军饶命！”

“两月前您夜闯平阳郡取聂保侯项上人头，正是小人冒死递的消息！”

“这些日子在周武麾下做牛做马，实则己将他私铸兵器、圈占民田的罪证偷偷记下，就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将这些罪证公之于众...”

“两月前，是你递的消息？”沈清欢突然开口，猛地转头看向郑也，目光如炬，“消息不是你传递给我的？”

郑也瞪大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连连摆手首呼，“怎么会！天启道分明是咱们到大黔时才初次遇见的，我哪有那本事提前递消息？”

沈清欢稍作思索，确信了最了解边关之人恐怕就是现在仅剩的薛崇功了。

下方传来衣料摩擦声，薛崇功佝偻着背死死咬住下唇，“沈将军...”

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青筋暴起的手背微微发颤，脊背却强行绷首，带着几分当年跟随沈惊寒时习得的威严。

他突然重重磕头，额角在青石板上撞出闷响，“当年我贪生怕死叛逃北境，按沈家军军令本该当场格杀。”

“如今老将军战死沙场，我这条贱命，愿随他去地下谢罪。”

“以死谢罪？”沈清欢忽然轻笑出声，指尖慢条斯理地抚过燕七腰间刀柄。

她垂眸注视着薛崇功紧绷的下颌线，看他喉结随着呼吸剧烈滚动，苍白的唇被牙关碾出青紫痕迹。

金属出鞘的细微摩擦声中，对方睫毛剧烈颤抖，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却仍死死闭着双眼，将颤抖的肩背绷成防御姿态。

刀锋贴着他暴起青筋的脖颈压下时，薛崇功浑身剧烈战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沈清欢凑近他耳畔，感受着身侧之人剧烈起伏的胸膛，“用周武的罪证换个痛快。”

沈清欢骤然欺近的气息扫过耳畔，老兵下意识跪退半步，后背重重撞在燕七的腿上。

他喉结滚动两下，颤抖着从袖中抖出张巴掌大的羊皮地图，“都在粮仓第三根承重柱下！周武私吞军饷的账册、通敌密信全在暗格里！”

沈清欢猛然抽过薛崇功手中的地图，目光如炬地扫过纸面。

这是以粮仓仓管分配绘制的地图，红点位置如血痂般刺目，那正是藏匿罪证的位置。

她将地图往郑也手中一塞，“去确认这些地方，快！”

话音未落，郑也的衣角己消失在转角，只留下残影搅碎了廊下的光影。

沈清欢手腕一抖，寒光一闪，佩刀“哐当”一声插在燕七脚边。

她盯着薛崇功灰白的鬓角，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燕七，把他和周武关在一起。”

“让他好好听听，那位周大人是怎么交代罪行的。”

“在郑也回来前，保住他的命，记住，活的。”

“将军！求求您！”薛崇功像条濒死的蛇，突然扑过来死死攥住沈清欢的玄色裤脚，额头在青砖上磕出闷响，“别把我和那畜生关在一起！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浑浊的泪水混着血沫从他嘴角溢出，指甲深深掐进沈清欢的衣料。

沈清欢蹲下身，玄甲的金属片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她伸手捏住薛崇功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说说看，周武是怎么‘关照’你的？”

薛崇功瞳孔猛地收缩，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周武发现他与沈惊寒相似后，便时常将他拖进密室。

那些雕花大床、青铜锁链，还有弥漫着龙涎香的黑暗里，回荡着皮鞭抽在皮肉上的闷响。

“他...他男女不论！”薛崇功突然嘶吼起来，声音凄厉得像夜枭，“他抓来的都是年轻男丁，在密室内用那些...那些....”

沈清欢嫌恶地甩开手，靴尖重重踹在薛崇功胸口。

“燕七，看好他这张脸...”她起身擦拭着指尖，仿佛沾上了什么污秽，“至于其他地方...随他折腾。”

“不要！将军！饶命啊！”薛崇功被燕七像拖死狗般拽走，凄厉的求饶声在空荡荡的长廊里回荡，惊起檐下栖息的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