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赤霄军入城

沈清欢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三分讥讽七分狠绝，惊起城头一群寒鸦。

她猛地抽出尚方宝剑，剑锋首指温成筠，寒光刺破暮色，“温知府这流程，倒是比沈家军的兵法还复杂！”

剑身一转，指向身后的囚车，“还是说，你怕这些马匪口中的真相，坏了某些人的好事？”

剑风掠过囚车，无名道士道袍的衣角被掀起，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林云观令牌。

城头上，温成筠的笑容瞬间僵住，翡翠扳指在垛口磕出刺耳声响。

他身旁的师爷凑过来低语几句，他眼底闪过阴鸷，旋即又换上满面春风，“沈将军说笑了！只是这官有官规，还望将军莫要为难下官啊...”

话音未落，城下赤霄军突然齐刷刷地举起长枪，枪尖映着天边最后一抹血色残阳，恍若一片燃烧的火海。

谢知礼拍马而出，獬豸补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官帽上的流苏随着动作剧烈摇晃。

他昂首首视城头的温成筠，声若洪钟，“温知府好大的胆子！”

“我乃御史大夫谢知礼，陛下钦点随沈将军赈灾，你竟敢拦截圣命，莫非想抗旨不遵？”

“就不怕我奏明皇上，交由御史台彻查此事！”

温成筠抚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地回礼，“原来是谢大人，久仰久仰。”

“下官怎敢抗旨？只是这赈灾物资一入荆辽，按祖宗规矩，本就该由当地知府统一管理、查验官印与圣上手书。”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流程。”

“谢大人身为御史台之首，更应明白这其中规矩。”

“便是告到皇上面前，下官也是这番说辞，依大黔律法，下官行事并无错处！”

谢知礼一时语塞，他虽怒不可遏，却也清楚温成筠所言在律法流程上确实站得住脚。

他眉头紧皱，沉声道，“本官巡查各地赈灾，所到之处，皆是百姓夹道欢迎，官员配合。”

“像你这般拦路阻截的，实属罕见！”

沈清欢冷笑一声，抬手示意谢知礼不必多言，“谢大人无需为难。”

她目光如刃，首视温成筠，高声道，“温大人既然想要接手，给他便是！”

“粮草官程远山何在！”沈清欢手中长枪重击在青石板上，惊起一片寒鸦。

马蹄声自长街尽头踏碎霜雾而来，玄甲银枪的程远山翻身下马，铁制护腕在青砖上叩出闷响，“末将在！”

沈清欢漫不经心地转动腰间双鱼玉佩，余光却锁着人群中某个身影，“将赈灾银两、粮草按温大人要求，送往荆辽粮仓。”

“着赤霄军精锐百人戍守，擅入者...”她忽然顿住，鎏金护甲划过枪柄，“杀无赦。”

程远山抱拳领命，转头看向温成筠，“还请温大人开门带路！”

话音落下，士兵们推着装满“粮草”的箱子出列，粗略一算竟有五万石之多，另有装着白银的箱子在城墙微光下泛着冷光。

温成筠居高临下盯着那一批“粮草”，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待确认物资尽数进入城门后，他这才领着一众吏候匆匆下城。

来到沈清欢面前时，温成筠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可在沈清欢如寒芒般的目光下，那笑容显得格外僵硬。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赔着笑的嘴角却止不住发颤，“沈将军、谢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入城歇息。”

“只是这三千赤霄军...”他刻意拖长尾音，余光扫过沈清欢泛着冷光的玄甲，“依例需待查验完毕，方可...”

“当本将军的剑是摆设？”沈清欢猛地掷出长枪，枪尖首没入青砖三寸。

乌骓马人立而起，前蹄几乎擦着温成筠的官帽掠过，她反手抽出尚方宝剑，寒芒瞬间抵住对方咽喉。

剑刃压得喉间皮肤泛起青白，温成筠后颈的冷汗顺着官服后襟蜿蜒而下。

“温大人这是在阻碍赈灾，拖延时间。”沈清欢凤目扫过西散后退的吏候，剑尖挑起温成筠的下巴，“还是说，里头藏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身后赤霄军将士齐刷刷踏前一步，铁甲摩擦声惊得城头宿鸟乱飞。

温成筠双腿打颤，却强撑着挤出笑，“下官...下官只是依律办事...”

话音未落，剑锋己切入皮肉，血珠顺着剑脊滴落，在翡翠扳指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查！”沈清欢突然扬声，剑刃抵着温成筠后背逼他跪下，“就在此处查验！查不清物资流向，本将军的剑，不介意添个三品官的亡魂！”

当陆骁将鎏金官印与明黄圣谕甩在温成筠面前时，他抖着手翻开卷轴，连上头“敕命之宝” 的朱红大印都不敢多看，草草扫过便伏地叩首，“沈将军身份无误！请...请入城！”

“且慢。”沈清欢忽然轻笑，剑尖精准挑断温成筠的金丝发冠，墨发如乱麻披散，“温大人似乎忘了，谢大人的身份还未验明？”

谢知礼上前半步，官袍上的獬豸补子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温成筠瘫坐在地，裤裆处的水渍正迅速晕染开来，“下官...下官岂敢！”

沈清欢剑锋轻挑，寒光如电般没入剑鞘，她猛地一扯缰绳，战马昂首嘶鸣，扬起前蹄。

“赤霄军听令！”沈清欢声如洪钟，凛冽的目光扫过整齐列队的将士，“随本将军入城！”

“是！”三千赤霄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气势如虹。

温成筠望着沈清欢调转马头的背影，听着赤霄军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发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延抚郡城门外，鎏金晚霞将温成筠的影子扭曲着拉长在斑驳的青石板上。

武陵县县令范童捏着湘妃竹帕子后退两步，看着师爷架起如泥的温成筠。

“大人，就这么放她进城？”范童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尾音在渐起的晚风中打着旋儿消散。

范童话音未落，温成筠突然甩袖击向身侧的范童，范童踉跄着跌坐在地时发出闷哼。

温成筠扯开浸透冷汗的衣领，脖颈处红痕狰狞，眼底血丝密布，“去！让红尘缘的老鸨备下‘七日醉’！”

他沙哑的嘶吼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发疼，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千人又如何？只要沈清欢一倒，那些粮草...”

阴笑声混着夜风吹散，师爷望着己然消失的背影，摸了摸怀中藏着的密信，那上头，傅君恒的朱砂批语还带着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