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接手庞府

暴雨初歇，将军府内沈清欢握着尚方宝剑的指节泛白，玄色蟒纹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身后一百沈家军亲卫甲胄铿锵，刀刃上还沾着昨夜火场的灰烬。

“都听好了！” 沈清欢突然勒马，寒芒扫过众人，“庞丘构陷忠良、纵火屠宅，连我年逾古稀的祖母都不放过！”

“长公主殿恤沈家满门忠烈，特赐这道夺令圣旨...”

她将圣旨重重抖开，让凛冽寒风卷着墨香掠过阵列，“命我亲率虎贲营百人，今日便要血债血偿！”

亲卫们瞬间沸腾，刀鞘撞击声此起彼伏。

负责虎贲营的燕七攥紧长刀，眼中血丝密布，“末将愿为将军踏平庞府！”

庞府朱漆大门半掩，铜钉上凝结的血珠混着泥水蜿蜒而下。

当沈清欢率众闯入前院，正撞见刑部郎中王显宗举着账册狞笑，听到廊下传来的声响，她抬手阻拦了亲卫的脚步。

廊下站着个身着靛青官服的身影，束发巾下露出半截白皙脖颈，腰悬獬豸佩，正是女扮男装的刑部主事李成意。

她的官靴沾满泥泞，却身姿挺拔如翠竹，此刻她杏眼圆睁，死死盯着王显宗手中账簿，“库房本该有二十箱金器，为何只剩七箱？”

“王大人莫不是想把剩下的都吞进自己肚子里？”

“放肆！”王显宗甩袖打翻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李成意手背，“你不过区区六品主事，也配质疑本官？”

“信不信我明日就参你个以下犯上！”

他突然凑近李成意耳畔，阴恻恻笑道，“听说你母亲的病还没好？要是你被革职，缺了药引...”

“够了！”沈清欢踏碎满地瓷片，尚方宝剑“啷啷”出鞘，寒光映得王显宗脸色骤变。

身后的燕七振臂一挥，虎贲营的玄甲铁骑如黑云压城般迅速包抄。

寒光凛冽的陌刀出鞘，将王显宗带来的私兵层层围困，兵器碰撞声、喝骂声交织成一片，不过片刻便将庞府内外尽数接管。

沈清欢扫过李成意泛红的眼眶和紧咬的下唇，心中微动。

这倔强的模样，分明就是后世那个刚正不阿，与她并肩作战的李队长。

女扮男装的她虽束着发冠，却难掩眉眼间的英气，官服下隐约勾勒出纤细的身形，腰间的獬豸佩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王显宗很快镇定下来，脸上堆满假笑，上下打量沈清欢，“我道是谁，原来是诈死的靖边将军？”

“怎么，在死人堆里躺腻了，又想来抢功劳？”

他故意拖长尾音，语气里满是嘲讽。

沈清欢冷笑，将圣旨甩在王显宗脚边，“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陛下钦点本官暂代兵部郎中，全权查抄庞府。”

“你若敢抗旨...”她抬手轻抚剑刃，寒光掠过王显宗惊恐的双眼，“这尚方宝剑，斩过的狗头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王显宗望着沈家军森然的刀刃，喉结滚动。

他突然阴森一笑，“沈将军好威风！不过这朝堂可不是靠刀剑说话。”

他狠狠剜了眼李成意，甩袖欲走。

“慢着。”沈清欢叫住他，语气冰冷如霜，“李主事留下协助。”

见王显宗眼神骤冷，她凑近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王大人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李主事，不让她把不该说的话说出去。”

王显宗青筋暴起的额角突突跳动，猛地踹翻身侧绣墩，震得满地瓷片飞溅，“我们走！”

他盯着那抹银白，嘴角勾起毒蛇般的弧度，看来得尽快除掉这个碍事的棋子了。

身后私兵轰然应命，躲避着虎贲营刀剑逃离这是非之地，扬长而去。

王显宗离去时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廊下灯笼，烛火在积水中明明灭灭。

沈清欢望着他远去的狼狈背影，将尚方宝剑重重拍在石桌上，惊得李成意肩头一颤。

“燕七，带二十人守住前后门，其余人跟着账房先生清点财物，若有疏漏，唯你是问！”

她头也不回地下令，燕七抱拳领命，甲胄碰撞声渐渐消散在回廊尽头。

石桌上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李成意束发的银冠，她望着沈清欢指尖缠绕的绷带，那是昨夜火场救人留下的伤痕。

“沈将军...”话未说完，便被沈清欢抬手打断。

“这里没有将军，只有想和故人叙旧的沈思瑜。”她端起茶盏轻抿，目光却似能穿透层层宫墙，“说说吧，李沧海的女儿，是如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活下来的？”

李成意手中的茶盏晃了晃，滚烫的茶水洒在靛青官袍上。

她自嘲地笑出声，“你倒是一眼就看穿了。”

管帽下露出的耳垂泛起薄红，“冥王送我至此，竟还是父亲之女，可这大黔...”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女子为官如同逆水行舟，我若不扮作男子，连科举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沈清欢凝视着她眼底的疲惫，忽然想起并肩作战的模样，那时的李队长也是这样，明明浑身浴血，却仍挺首脊梁。

“你那两个兄长...”

“不过是傅君恒养的两条恶犬！”李成意猛地将茶盏砸在桌上，瓷片迸裂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白鸽，“大哥李成元空有世袭的主事头衔，每日在兵部作威作福；”

“二哥李成瑞倒是读了些书，如今在吏部替傅党把持官员升迁...”

她攥紧腰间的獬豸佩，“我若不离开李家，迟早要被他们拖进泥潭。”

沈清欢望着满地碎瓷，想起沈家满门忠烈的惨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孤身一人，在刑部查案怕是步步惊心。”

“何止步步惊心？”李成意苦笑，发冠下一缕青丝滑落，“上个月刚了结的漕银案，若不是郑也暗中帮忙，我怕是连案卷都出不了衙门。”

提到这个名字时，她的眼神突然亮了亮，“说来也巧，郑也说他算到两位贵人即将归黔，没想到竟是你和长公主...”

沈清欢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着双鱼玉佩，“你既知我遭截杀，可还记得穿越时的异象？”

“我正是那时醒来的。”李成意突然压低声音，“就像那些穿越小说写的，浑身剧痛后睁眼，便成了开国将军李沧海的女儿。”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欢锁骨处的伤疤上，“不过你似乎比我想象的来的更早？”

沈清欢避开她的视线，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有些事，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她忽然想起王显宗的威胁，神色一凛，“倒是你母亲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