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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顶梁柱倒了
那天加班到挺晚。公司接了个急活,效果图甲方催命似的要,陪着陈浩和设计师熬到快九点,才把最终稿敲定发出去。走出,夜风带着凉意灌进领口,城市的霓虹亮得有些晃眼。疲惫像一层湿透的棉袄,沉甸甸地裹在身上。只想赶紧回家,冲个热水澡,瘫在沙发上,最好能躲开小家伙半夜可能爆发的“例行演唱会”。
掏出钥匙打开家门,预料中的饭菜香和孩子的咿呀声都没出现。屋里静得反常,只有一盏昏暗的廊灯亮着。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背对着门,肩膀微微耸动。电视没开。
“妈?我回来了。” 我把钥匙扔进玄关的碗里,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爸呢?小家伙睡了?”
母亲闻声猛地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一片惨白,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嘴唇哆嗦着,手里紧紧攥着一团揉皱的纸巾。那样子,像被抽走了主心骨。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点残存的倦意瞬间被冰冷的预感冲散。“妈?怎么了?” 我快步走过去,声音不自觉地绷紧了。
“你爸……你爸他……” 母亲的声音破碎不堪,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卧室的方向,“在屋里……躺着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攥紧了心脏。我几步冲到卧室门口,推开门。
父亲侧躺在他们那张旧床上,背对着门口,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后脑勺。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几片散落的止痛膏药包装纸。
“爸?” 我走到床边,声音放得很轻。
父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极其艰难地,一点点扭过头来。那张总是带着点执拗神色的脸,此刻灰败得吓人,额头和颧骨上有几道己经凝固发暗的血痕,嘴角也破了皮。他看到我,极力想扯出一个笑容,但那笑容扭曲着,比哭还难看。
“回……回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气若游丝,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事……骑车……不小心……摔了一下……歇几天……就好了……”
摔了一下?我看着他那张几乎像被砂纸磨过的脸,看着他额角凝固的血迹,还有那盖得严严实实、连翻身都显得无比艰难的身体——这绝不是“摔了一下”该有的样子!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来,烧得我喉咙发干。
“摔哪儿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追问,“怎么摔的?摔成什么样了?给我看看!”
父亲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把自己往被子里缩,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牵扯到了哪里,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瞬间皱成一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老朱!” 母亲扑到床边,带着哭腔,“你就别瞒着孩子了!都这样了还瞒什么啊!”
“妈,到底怎么回事?” 我转向母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但尾音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
母亲捂着脸,泣不成声:“下……下午……他骑电动车……回来……在路口……被……被车撞了……”
被车撞了!
这三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刚才那点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冰冷、更沉重的恐惧取代。我猛地看向父亲:“撞哪儿了?撞得重不重?报警了吗?去医院检查了没有?”
父亲闭着眼,眉头紧锁,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没大事……警察来了……处理了……就是……腰……腰硌了一下……疼……歇歇就好……别……别花冤枉钱……”
腰硌了一下?看着他连说话都疼得首抽气的样子,看着他额角那刺目的血痕,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我撕裂。他还在想着省钱!还在想着瞒着我!
“事故认定书呢?警察给的单子呢?”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严厉,“给我!”
父亲身体一僵,眼神更加躲闪,嘴唇嗫嚅着。母亲哭着从自己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抖着手递给我。
我一把抓过来,展开。冰冷的打印字体在昏暗的灯光下异常刺眼。
“……当事人朱XX(父亲姓名)驾驶电动自行车,于建设路与XX路交叉口,违反交通信号灯指示(闯红灯)通行……与正常行驶由王XX驾驶的牌号为XXXXX小型面包车发生碰撞……造成朱XX受伤,车辆损坏……经调查认定:朱XX承担此事故主要责任……王XX承担次要责任……”
闯红灯。主要责任。
白纸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血液似乎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变得冰凉。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胸腔里堵得厉害,愤怒、后怕、心疼、还有一股深不见底的疲惫,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撕咬着。我想吼,想质问父亲为什么不看红灯?为什么总是图那几秒钟的省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为什么不马上去医院?
可看着床上父亲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灰败的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下掩饰不住的恐惧和羞愧,看着旁边母亲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样子,所有冲到嘴边的责问,都硬生生地哽在了喉咙里,化作一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
我死死咬着后槽牙,把那股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下去,压进五脏六腑最深处。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走到父亲床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刻意的轻松:“爸,腰硌了可不是小事。明天一早,我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放心,花不了几个钱,有医保呢。咱得弄清楚到底伤哪儿了,别落下病根。”
父亲睁开眼,浑浊的目光里充满了抗拒和固执:“不用……真不用……躺两天就好了……去什么医院……麻烦……”
“不麻烦。” 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强硬,“必须去。妈,你也别哭了,没事的,明天看了医生再说。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除了腰,还有哪里疼得厉害?腿能动吗?”
父亲尝试着动了一下左腿,立刻疼得倒抽冷气,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腿……麻……使不上劲……”
腿麻?使不上劲?我的心又沉下去几分。腰椎!肯定是腰椎出问题了!那个可怕的念头再次攫住了我。
“好,我知道了。你先别动,尽量保持这个姿势。” 我强迫自己冷静,转头对母亲说,“妈,家里还有止疼药吗?我去药房买点,先让爸今晚好受点。”
母亲抹着眼泪摇头:“下午……下午在药店买了两片……吃过了……不怎么管用……”
“我再去买点别的。” 我站起身,拿起外套,“妈,你看着爸,别让他乱动。我很快回来。”
走出家门,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初春夜晚特有的寒意,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和憋闷。小区门口那家24小时药房还亮着灯。推门进去,刺鼻的药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店员是个年轻姑娘,打着哈欠问我要什么。
“要效果好点的止疼药……腰椎……可能伤着了,疼得厉害。” 我的声音干涩。
店员推荐了几种。我选了最贵的一种,又拿了一盒活血化瘀的膏药。扫码付款时,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数字,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张事故认定书上“主要责任”西个字,还有父亲那张灰败痛苦的脸。钱。后续的检查、治疗、康复……还有那辆要赔给别人的面包车……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像冰冷的铁箍,悄然勒紧了心脏。
回到家,看着父亲勉强吞下药片,看着他依旧痛苦紧锁的眉头,我知道这点药力微不足道。这一夜,注定漫长。母亲守在一旁,时不时抹眼泪。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灯也没开,黑暗中只有父亲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钝刀子,一下下割着紧绷的神经。
自责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为什么没早发现父亲骑车的坏习惯?为什么没多提醒几次?为什么今天偏偏加班到那么晚?如果早点回来……如果……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一下,是陈浩发来的信息:“阿星,图甲方看了,基本OK,有个小地方明天微调下就行。辛苦了,早点休息。”
我看着那行字,只觉得无比讽刺。休息?我的世界正在无声地坍塌,而我只能坐在这片废墟里,听着父亲痛苦的呼吸,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父亲几乎一夜没合眼,疼痛折磨得他精疲力尽,脸色比昨晚更差。叫了辆宽敞的网约车,我和母亲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床上挪下来。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让他发出痛苦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把他弄上车,再弄下来,短短几步路,像打了一场艰难的仗。到了医院急诊,预检、挂号,又是一番折腾。
急诊大厅永远人满为患,空气浑浊,充斥着消毒水、汗味和焦躁不安的气息。轮椅不够用,我找护士借了个推床。父亲蜷缩在狭窄的推床上,盖着被子,只露出半张痛苦的脸,像个无助的孩子。母亲紧紧跟在旁边,手里攥着一堆单据,眼神惶恐。
医生初步检查,按压腰部时父亲疼得几乎弹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鬓角。医生表情凝重:“腰部剧痛伴下肢麻木?高度怀疑腰椎骨折。先拍X光看看骨头,但最终得靠核磁共振(MRI)明确神经和软组织损伤情况。”
开单,缴费。推着父亲去放射科。X光室外排着长队。我们把推床停在走廊靠墙的位置,等着叫号。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周围病人的呻吟、家属的低声交谈中,缓慢地、粘稠地流淌。父亲闭着眼,眉头紧锁,偶尔发出压抑的痛哼。
就在这压抑的等待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哟?朱设计师?”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略胖的、带着几分惊讶和关切的脸。是之前一个客户,姓李,做建材生意的,家里别墅装修是我做的设计,后来还介绍过两个朋友。
“李老板?” 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站起身。
“真是你啊!怎么了这是?” 李老板看着推床上的父亲,又看看我,眼神里是真切的关心,“老爷子这是?”
“唉,” 我叹了口气,指了指父亲的腰,“不小心摔了一下,腰疼得厉害,带来看看。”
“哎哟,这可得当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李老板凑近看了看父亲痛苦的样子,咂咂嘴,“看着挺遭罪的。在哪拍的片子?结果出来没?”
“还没,等着拍呢。” 我指了指放射科紧闭的门,“人太多,排队。”
“是是是,医院就这样,哪哪都是人!” 李老板深有同感地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朱设计,上次你给我朋友老张家设计的那个茶室,他特别满意!说采光和通风做得绝了!还问我要你电话想再找你呢!”
“是吗?李老板太客气了,满意就好。”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甚至带上一点职业性的笑意,回应着他的话题,聊着装修的细节,哪个材料用得怎么样,哪个设计点客户反馈如何。我的大脑像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机械地应付着李老板的寒暄,脸上挂着得体的、甚至略显轻松的笑容;另一部分,却像浸泡在冰冷的深海里,感受着推床上父亲每一次压抑的痛哼带来的细微震动,那声音像针,扎在我分裂的神经上。
“老爷子这情况,估计得住院观察几天吧?” 李老板终于把话题绕了回来。
“嗯,看检查结果吧,医生是这么建议的。” 我含糊地应着。
“住院部床位也紧张啊!要不要我帮你问问?我认识个朋友在后勤……” 李老板热情地掏出手机。
“不用不用,李老板太麻烦了!” 我连忙摆手,心里却是一片麻木的感激,“等结果出来再看,不着急。谢谢您了!”
“行,那有需要你说话!” 李老板拍拍我的肩膀,又安慰了父亲两句,“老爷子,放宽心,好好养着啊!” 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我脸上那点强撑的笑容瞬间垮塌下来,像一张被揉烂的面具。刚才那几分钟的“正常”交谈,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我坐回推床边的塑料凳上,看着父亲紧闭的双眼和灰败的脸色,看着母亲焦虑不安地搓着手,看着周围同样在痛苦中挣扎等待的人群。
巨大的疲惫和无助感,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将我淹没。口袋里那张事故认定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布料灼烫着皮肤。主要责任。冰冷的西个字,意味着高昂的自负医疗费比例,意味着可能的残疾风险,意味着这个刚刚在新家安顿下来、憧憬着新生活的家,正被拖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充满未知和痛苦的漩涡。
而我,只能坐在这里,在消毒水弥漫的医院长廊里,在漫长的等待中,在表面平静的寒暄之下,独自吞咽着这份沉重得让人窒息的苦果。内心的痛苦像被巨石压着的岩浆,滚烫,却找不到任何喷发的出口。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景象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只有推床轮子冰冷的触感,和父亲那断断续续、压抑到极致的呻吟,无比清晰地敲打在耳膜上,一声声,宣告着生活那冰冷而残酷的底色。
时间还在缓慢地爬行。终于,叫到了父亲的名字。把他推进X光室。厚重的门关上。我和母亲站在门外,像两尊被遗忘的石像,在惨白的日光灯下,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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